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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珞笙呼吸一滞,以为他的家人遭遇了不测,但转念一想,他的几个儿子留在陵寝彻夜守灵,使团也未离开沈府,沈岷此时动手,之前忍气吞声做出的伪装就要功亏一篑。
  那么只可能是……
  她观察沈元希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公,担下行刺罪的人……”
  “都没了。”沈元希放在桌上的手颤了颤,“全家老小,数十口人,一个都没留下。”
  颜珞笙心中一震,不知该对沈岷这种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行为作何评价。
  沈元希抬眼望向她:“颜小姐,殿下去了何处?”
  “与我兄长、表兄在一起。”颜珞笙道,“殿下想要他们进入陵寝,帮忙寻找密道。”
  沈元希点点头,终于找回几分神智,低声恳请道:“此事切莫让殿下知晓。找人顶罪、嫁祸给王室是我的主意,殿下劝过,我却一意孤行,事已至此,后果也该我一人承担,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所有冤孽都报应在我身上吧。”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整个人显得愈发苍老,颜珞笙看在眼里,心中很不是滋味。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牺牲在所难免,可那些人终归与他血脉相系,更何况,他们的亲眷枉受牵连,不明不白丢掉了性命。
  “错不在您。”颜珞笙在他对面落座,宽慰道,“殿下已赦免他们无罪,是国君出尔反尔、草菅人命,纵有报应,也该降在他头上。”
  沈元希摇了摇头,嗓音沙哑:“那是我阿弟,我们从小最亲近,我借着假死对付沈岷之事,最早除了宣王殿下,便只有他知晓。他主动提出帮我,还说横竖不过一条命,能为沈岷的灭亡添油加柴,是件舍生取义的好事,我们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到了黄泉路上,有个伴也挺好。”
  “我知道,沈岷受了这么大的窝囊气,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即使殿下出言相保,等贵国使团离去,他还是难逃一死。但无妨,我很快就会下去陪他,绝不让他孤零零地上路。”
  说到此处,沈元希攥紧了拳头,枯瘦的手背上青筋突起:“可我万没想到,沈岷先是把他的六个儿子一并下狱,又在今晚突然派兵闯入他府中,将他阖家上下就地处决,连仆从都没放过。”
  “他的妻子刚过六十大寿,第一个重孙刚出生不久尚未满月,老弱妇孺何罪?沈岷……沈岷怎能下得去手?”沈元希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神色中涌上难以掩饰的懊悔,“我不该将阿弟卷进来。他至死没有供出我,我却生生世世无颜面对他,更无颜面对那些惨遭株连的人。”
  他的话勾起了颜珞笙不堪回首的记忆,让她想起禁军包围颜府的那晚。
  彼时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倘若其中存在误会,三司会审之后还有翻案的可能。而沈元希弟弟的家眷突然遭此变故,或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成为刀剑下的一缕冤魂。
  沈元希见她面色发白,以为她是在担心沈岷图谋不轨,叹了口气,低声道:“沈岷此举,确实是想推给殿下,让旁人以为是殿下追责、要杀我阿弟满门。但贵国使团早有准备,提前藏了招,聂寺卿得知消息,立刻赶到,拿出殿下盖过印的手书,断绝了沈岷栽赃陷害的企图。使团那边的人已经来过,我说服亲卫瞒下此事,至于沈岷,又吃了一次哑巴亏,颜面尽失,应当不会对外大肆宣扬。”
  颜珞笙无从解释自己的真实想法,只得转移话题:“沈公,您可有收到消息,国君几时出发?”
  这种情况,再多的劝说也无济于事,对沈元希而言,早日推翻沈岷才是最好的安慰。
  “明早。”沈元希道,“待他一走,我就可以安排殿下进入陵寝。”
  “我和诚伯也尽快动身。”颜珞笙郑重道,“您放心,我会全力以赴。”
  沈元希略一颔首,容色缓和了些许,他扶着桌沿站起身:“趁殿下还没回来,我先就寝吧,以免给他看出端倪。”
  顿了顿,又道:“颜小姐,多谢。”
  “您客气了。”
  颜珞笙目送他进屋,微微一叹。
  翌日,六月二十。
  一大早,沈岷清点兵马,与中原使团离开王城、奔赴曲州,由太子沈烨行监国之职。
  颜珞笙再次去往沈府,与沈夫人商量接下来的行动,另一边,姜义恒、颜玖竹和纪荣扮做随从,跟着沈元希的几个孙辈来到陵寝。
  沈家的郎君们看过祖父亲笔信,念及祖母嘱咐,也没多问,按捺心中伤感,为三人出谋划策。
  按说陵寝禁止外人踏足,他们提议,不妨做出悲痛过度无法行走的样子,只能被扶着进去,从而名正言顺地将“下人”领入其中。
  一行人做了万全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守卫听罢他们所言,并未严加盘查,就予以放行。
  众人深感蹊跷,表面却不敢露出破绽,走了几步,隐约听到对话。
  “这……这不合规矩,万一国君降罪……”
  “太子殿下有令,不得打扰沈公家眷祭拜,他们何时出入皆为自由,此外,沈公宅心仁厚,得府中上下敬重,若有家仆前来还恩,均不可阻拦。有事太子担着,你们听命就好。”
  来到墓室,三人与沈元希的儿子们打过招呼,对棺椁行了礼,便退到一旁伺机而动。
  经过昨夜交谈,颜玖竹和纪荣知道姜义恒要寻找藏在陵寝中的一条密道,成功之后,沈岷鱼肉百姓、穷奢极欲的证据就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更多的不必再说,两人已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姜义恒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
  这是沈岷最大的秘密,他选址的时候定然力求隐蔽,密道入口十有八/九在他为自己建造的墓室中,但陵寝人多眼杂,不时会有沈氏宗亲前来吊唁,须得找一个恰当的理由,离开沈元希的墓室去往别处。
  时间缓慢流逝,三人仍在耐心等待,不见半分急迫。
  忽然,一阵脚步声打破沉寂,伴随着窃窃私语,似曾相识。
  “快,看一眼磕个头赶紧走,这种地方,我多待一会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是,凉飕飕的,还有这颜色,这构造……啧,和我心目中的极乐殿堂简直相去甚远。”
  “嘘……你们两个小点声,免得挨揍。”
  姜义恒目光一动,看向颜玖竹和纪荣。
  机会来了。
  与此同时,王宫。
  颜珞笙和诚伯跟随沈夫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向沈皇后从前的寝宫。
  青奚王宫无论规模和气势都无法与紫微宫相提并论,就连守卫都甚是稀疏。沈岷此行抽调了不少兵力,而且星回节将至,宫中忙里忙外,宫人和卫兵们分身乏术,见是纪家的商贩,又有沈夫人作保,便让他们顺利通过。
  颜珞笙揣着纪荣借她的腰牌,怀中抱了一对琉璃瓶,沿途观察王宫的建筑和布局。
  难得来一趟,总得看点东西回去。
  或许是姜义恒的开解奏效,临到阵前,她反而愈加平静,还分出一半心神,记下走过的路。
  不多时抵达目的地,守卫认得沈夫人,忙行礼问候。
  “我家老爷生前在洛阳为公主置办了几份礼物,我替他送来。”沈夫人淡声道,“这两位是纪家的人,我在他们那里买了一对瓶子,想着公主喜欢,便一同带上。”
  守卫对此司空见惯,奉上钥匙,侧身让开。
  沈皇后的寝宫颇为精致秀美,占地不大,但却极尽雕琢。院中小桥流水、花木扶疏,还有一座用于纳凉的亭子,宫殿飞檐斗拱,边角挂着一串铜铃,随风轻摇,发出悦耳的声响。
  显而易见,一直有人在悉心打理此处,只是行走其中,难免觉出几分空旷与冷清。
  这时,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有人叫道:“叔祖母。”
  沈夫人停住,颜珞笙和诚伯低头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来的正是沈烨,他走到沈夫人面前,关切道:“叔祖母入宫,怎不知会侄孙一声?叔公的事,还请您节哀顺变,昨日在陵中,当着那么些人,我也不好对您说什么,今日既然来了,不如到我那喝杯茶,我许久不见您,有很多话想与您讲。”
  沈夫人笑了笑:“我为公主送些物品,想着殿下初任监国,事务繁忙,便没有过去打扰。”
  “自家人,您何必见外。”沈烨伸手扶住她,“叔祖母请。”
  沈夫人将钥匙交给颜珞笙,沈烨吩咐道:“二位放下东西,可自行出宫。切记,千万不可乱碰里面的陈设,尤其我姑母的画像,如有损坏,唯你们是问。”
  两人顺从应下,待他和沈夫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向寝殿走去。
  进门后,颜珞笙压低声音道:“他不提也罢,如此一来,我反而生出几分好奇。”
  说着,她枉顾诚伯劝阻,环视四周,旋即走入内殿。
  诚伯无奈一叹,只得跟上。
  果不其然,内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的女子绝色倾城,一双桃花眼千娇百媚,顾盼流转间,仿佛能摄人心魂。
  颜珞笙走近,蹑手蹑脚地掀起。
  “小小姐,不可!”诚伯连忙叫道,“万一被发现……”
  “这里居然有暗格。”颜珞笙轻声打断,伸手探进去,顿时一愣。
  诚伯心惊胆战地凑上前,正要询问,她已抽回手,惊讶道:“这是……”
  一只银镯躺在她掌心,做工精美、材质上乘,镂空花纹巧妙繁复,似是缥缈层云。
  两人面面相觑,颜珞笙认真打量,颇为失望道:“我当藏了什么宝贝,原来只是个镯子。不过这纹样倒是挺稀奇,我还没见过……”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诚伯如闪电般出手,在她肩上一击,她猝不及防,银镯瞬间飞出,被诚伯接下。
  颜珞笙失去重心,向地面扑倒,别在腰带上的钥匙也被诚伯顺势取走。她难以置信地望向诚伯,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小小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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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伯:对不起,我演了你。
  颜小姐:你确定是你演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我爸的人,你以为我弄个假镯子是为了对付谁,微笑.jpg
  您的好友【颜小姐】已开启奥斯卡影后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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