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胁我?”琉云笙魔魅的凤目轻轻眯起,漫天的杀气自他眸中溢出似要将人搅碎一般狰狞。
岳三娘笑意不变,脆生生道:“那就要看世子您受不受威胁了”
琉云笙眉心轻拧,锐利如钩的凤目盯着岳三娘似要将她盯出一个骷髅来,直到许久许久,所有人都以为威胁琉云笙的岳三娘会必死无疑的时候,琉云笙突然哂笑一声收回手。
“说说你的条件”琉云笙神色恢复淡然地从袖间取出一张柔白的布巾轻轻揩拭着手中青冥剑身上的血迹,目光温柔如水,似在凝视自己的情人般柔软,可是莫名的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他是在妥协却又在隐忍。
为了琉玉他妥协了,因为他不敢赌,他对自己和他的人都很自信,可是在遇见那个不容许有一点差错的人时一切的自信都变得小心翼翼。
岳三娘似早就猜到他会答应般风情万种的笑了,“世子果然如传言般疼爱自己的妹妹”
琉云笙懒懒地看她一眼,“有话快说”
岳三娘被他噎了噎,转移话题道:“素闻世子身后有一支神秘的势力渗透九州大陆,若是能得世子相助帮三娘找一个人想必会有惊人的收获”
琉云笙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射岳三娘,她果然不是一般人,没有人知道的东西她也知道,只是是什么人会让能查到他的势力自己却找不到,琉云笙突然有了兴趣,到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难找。
“好”琉云笙点头应下。
“世子爽快,楼上请吧!”岳三娘满意地颔首,豪迈地抬手让出一条道。
岂料琉云笙并没有走那楼梯而是一个闪身就跃上了二楼,闲庭信步地走到一间屋子门口,然后狂野地一脚踹开房门。
众人齐齐虎躯一震,挺直了背脊,那一瞬间他们有一种错觉,若是那一脚踢在自己身上脊梁骨都会断掉吧,幸好他们方才没有妄动,就连岳三娘都有些庆幸方才没有跟他硬碰上,否则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去将庭歌给我提来”一声狂暴的怒吼似要掀开赌坊的房顶,与此同时还有一道人影呈陀螺状被扔出了屋子,正是奉命守着琉玉的小厮。
“是”楼下的青衣侍卫齐齐应声,立刻有四人离去,不是他们大动干戈大题小做,实在是邪医庭君子的名号不是白来的,主上既说了是提他们定然是要用提才能带来的。
青衣侍卫受了命去提庭歌来,而庭歌也确实是被提着来得。
“主上,人带来了”青衣侍卫一脸不客气地将庭歌扔在地上,而后转身出门。
“琉云笙,你当我没武功好欺负是吧,我没一针将你那几个侍卫扎死那是我客气,我警告你你要再这么对我,小心我,我……”
“闭嘴,过来看看”琉云笙一脸阴沉地瞪着狼狈地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庭歌呵斥道。
后者嘴边的话堪堪刹住,怀疑地看了一向淡定今儿却莫名森冷的琉云笙一眼,转而望向床上脸色发青瑟瑟发抖的琉玉,诧异地指着她,“她,你,她是,琉玉”
琉云笙蹙眉冷冷点头。
见他情绪不太对,琉玉的状态也不太对,庭歌正了色爬起身踱步到床边,撑着额头观察了琉玉片刻方才俯身去探脉。
琉云笙定定地望着庭歌一本正经的脸,观察他的表情。
庭歌探了琉玉腕脉片刻,然后开口道,“赶紧拿些火炉和被子进来”
“去”琉云笙心头突地一跳,立刻对门口的青衣侍卫道。
“是”
青衣侍卫动作甚是迅速,不一会儿房中便燃起了好些个火盆,大热天的房中这些个暖炉烤着正常人都会热的受不住。
偏生琉玉青白的脸色未有丝毫转变,琉云笙接过青衣卫递过来的棉被亲自替琉玉盖上。
“瞧你那紧张的样,有我在怕什么”庭歌一边取出药箱子,一排排泛着银光的银针罗列桌上,他瞅着琉云笙一直紧蹙着未有片刻舒展的眉头道。
琉云笙淡淡“嗯”了一声,却还是继续着那副阴沉的表情。
庭歌唉唉叹了一声,见琉云笙忙着给琉玉盖被子,当即斥道:“你看看你,多大点事儿啊就把你吓糊涂了,我还要施针呢你急着盖什么被子,揭了”
琉云笙动作顿住,但是很快又听话地将被子裹成一团塞到床角。
离了被子琉玉越发冷得浑身颤抖的厉害,琉云笙垂眸凝视着她瘦了一圈的小脸,原本就沉得发黑的脸更黑得能滴出墨水来。
“得了,别磨磨蹭蹭的,要看待会儿再看,现在脱吧!”庭歌将银针处理好去了烛火过来放置在床头闲闲道。
琉云笙愣了一瞬,抬头看他,“脱什么?”
“脱衣服啊,难不成你要我隔着衣服施针啊?”庭歌气得跳脚。
琉云笙冷冷地望着他不说话也手上也没有动作。
庭歌等的不耐烦了,突然将琉云笙挤到一旁自己亲自抄刀,还不忘骂骂咧咧,“这寒毒可比不得一般的毒,但凡有一毫厘的差错都会产生大麻烦,咱可不能穿着衣服施针”
琉云笙沉默着突然伸手抓住庭歌的手腕,后者疑惑看他,“干嘛,你可别想你来施针啊,这小伤小毒的你来也无妨,但是这寒毒当不得真的”
“我知道”琉云笙淡漠道,“我来脱”说着他便将庭歌挤到一旁将琉玉扶正坐好自她身后退掉黛青披风,脱下青色外袍白色中衣,直到只剩下一件红灿灿的肚兜遮去身前风光。
琉云笙深呼了口气才压下将庭歌眼睛挖掉的冲动挪开位置腾出空来。
庭歌奇怪地望他一眼自个儿坐下,“我说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我是医者,在我眼里不分男女的”
琉云笙扶着琉玉坐在一旁并不回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庭歌也懒得搭理,径自闭了口取过一旁的银针在烛火上烧灼之后对准琉玉背上的各大穴位一一扎进去,他的动作迅速并且熟练不出一刻钟琉玉光滑如上等绸缎般的后背上已然一片银色。
背上的针扎完,庭歌就着原来的位置又在琉玉两只手肘手背上刺满银色才罢休。
一刻钟之后他又将银针通通拔了出来,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琉玉友肩上上的胎记时愣了愣神犹自呢喃出声,“这胎记做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一定是她的手笔吧!”
他的声音虽小,但琉云笙耳力过人,庭歌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但他只淡淡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仔细地替琉玉穿起了衣裳挡住一片大好的风光。
见他这么一副生怕琉玉身子被谁看了去的小心眼,庭歌弯起眼嘲笑道,“瞅你这副小女儿姿态,我真是白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很老实地起身去整理银针药箱去了。
待琉云笙从新将琉玉裹进被窝里之后,庭歌才挎起他骚包的粉红色医药箱对他交代,“我待会儿开一副药给她吃,但是之后她可能会更冷一些,你若是实在心疼也可以采用最原始的方法给她取暖”他的话里满含挑逗与嬉笑,那粉的冒泡的药箱配上他一身墨绿色长袍着实有些,滑稽。
琉云笙冷冷地瞪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见琉云笙这副表情,庭歌立马作痛心状,“瞧瞧,瞧瞧,需要我的时候野蛮霸道,不需要我了就直接一脚踹开,没良心的”
话音才刚落下一张凳子就直直飞了过来对准了庭歌的肚子。
后者惊叫一声,撒腿就跑。
庭歌离开没过多久就有一名青衣侍卫端了一碗黏糊糊的药进来。
浓郁的药味儿四散开来,只是闻一闻便觉得一阵苦涩蔓延。
“庭歌”琉云笙看着黑得见不着底的药沉着脸磨牙霍霍。
正在房间里准备躺下睡大觉的庭歌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他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很狡猾地笑了。
你不是很宝贝她么,反正我动不了你,那就多给她灌些苦药好了。
可怜的琉玉在不知不觉间就受到连累被人阴了一把。
而琉云笙即使知道这药很苦也知道庭歌是故意的,但他还是将药喂给琉玉吃了,他知道庭歌胡闹归胡闹却不会拿人命开玩笑,药虽是苦了点却是好药。
琉玉迷迷糊糊中就感觉到喉间弥漫出一股子苦味,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把那苦东西吐出去,可是每每一吐都有什么东西堵了她的嘴逼着她喝下去,无奈之下她只好强忍着把它吞了。
琉云笙喂完琉玉药,又替她拢紧被子,拨一拨火炉的碳,最后才擦了擦额头浸出的薄汗。
这大热的天儿本就热的不行何况屋子里还摆了几个火炉,纵使琉云笙一身内力护体不畏寒暑也不免被这蒸笼似的屋子蒸出一身汗来。
他命人搬来桶水来就着琉玉的屋子沐浴一翻退了退热又取了热水替琉玉揩拭冰雕似的身子。
待一切做完琉玉的药效开始发作,本就冷得脸色青白嘴唇乌青有了这药效却是更冷上了一番,琉云笙哪怕就靠近她坐着几乎都能感受到她身体里传来的凉气。
“……冷”
“好冷”
琉玉受不住的蜷缩起身子将自己抱住,嘴里喃喃呓语。
听到这声音琉云笙心沉了沉替她将已经拢得不能再拢的被子给她裹紧。
“……好冷”
“我,冷”琉玉的牙齿冷得打架,说出的话都似颤抖的。
琉玉笙看着她拧成一团的烟眉,心也跟着紧了紧,想起庭歌离开前说的话他没有犹豫径自退了外袍钻进琉玉冒着寒气的被窝里。
沉睡中的琉玉只感觉自己好像身处昆仑雪山中的一汪冰泉中,身体所触及之处唯有一片刺骨的冷,她一个人在冰泉水中沉沉浮浮,这泉水似没有边际一般无论她怎么逃怎么避都只有永无止尽的冰冷。
就在她充满绝望之际,突然一股温暖的热泉涌入将她包裹,虽然这股温暖在这漫无边际的冰寒中显得那般微不足道却足以令琉玉燃起希望,她拼了劲地靠近那股热流,恨不得能嵌入其中得一方温暖。
琉云笙才刚躺下将琉玉拉入怀中就被她死死抱住,她的脑袋发狠地往他怀里拱蹭着他单薄的衣衫,一瞬间他僵住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就那么直愣愣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不过琉玉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等同于点火,她只是想拥住那点温暖来暖和自己早已僵硬的身子。
她似觉得隔着自己脑袋的衣衫挡了她的温暖不舒服,她哼了哼突然抬起手蛮横地扯开琉云笙胸口的衣襟,舒服地将脑袋靠在他如绸缎般光裸的胸口上,还满意地哼唧了一声。
琉云笙彻底僵住。
奈何怀中的人儿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异常,反而得寸进尺地将小手伸进他的衣袍内在他光滑的背上磨蹭,似要取暖又像撩拨。
琉云笙眸色微深,似有火苗在其中攒动,哪怕怀里抱了个冰块儿也灭不去他心里的燥热以及小腹窜起的火苗。
琉玉总算是寻着个暖和的炉子便死死抱着不撒手,舒服地哼唧两声便踏实的睡了,倒是苦了琉云笙一双暗沉风云波动的凤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琉玉已经有些好转的俏脸,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强制性地闭上眼赶走杂念。
黑夜的森冷逐渐被清晨的曙光取代,炙烈的阳光洒满大地,夏暑的燥热烤得人发慌,这种时候本应当是各种冰镇水果散凉法宝贩卖之时,偏生楚州城内一片冷清萧瑟,人迹罕至。
与整个楚州城格格不入的唯有楚桓街的三娘赌坊一处,虽没有喧哗的赌客,也没有银子砸桌的豪气,但是赌坊里里外外站满了人。
外面的是装扮成普通衙仪的青衣侍卫,里面除了青衣侍卫之外还有赌坊一众小厮丫鬟,以及大刀府阔地坐在大厅中央大吃豪饮一身墨绿长袍的庭歌,旁边还站了一名衙仪装扮的青衣侍卫手里拿着一个粉的冒泡的医药箱,一脸幽怨地看着毫无吃相可言的庭歌。
“庭公子,这些菜是给主上准备的,不是给您吃的”
庭歌闻言一个眼神儿也没赏给他,埋着头恼怒道,“本公子说了你主上现在吃着上好的美味,对你们这些用庸脂俗粉没兴趣”
那小侍卫的眼神更幽怨了些,“这些菜都是素娘亲手做的,主上一向吃得惯,而且主上都有两日没进过食了,那屋里除了火炉能有什么美味?”
庭歌百忙中抽空抬起头来,严肃地看他一眼,继而一叹,“你们这些个不开窍的!”
“什么?”那小侍卫没太听懂。
庭歌懒得理会他,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