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对面的嗓音听起来就很疲惫,本就低哑的音调还要哑上几分,颇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你要回去?”
易初语嗯一声,“我妈之前就在催我了,有一段时间没回去,得回去看看他们。”
他的声音有些抖:“还会回来吗?”
易初语喉间酸涩,像是喝了中药一般,化不开的苦涩。
“会。”顿了一会儿,易初语又说道:“肖楚言,我不会丢下你,我说到做到。”
对面沉默着,只听见他不轻不重的呼吸声。
过去一定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伤疤,他才会在再次拥有时,患得患失。
在所有人面前,多么傲气的一个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易初语懊恼,如果当时她在坚强一点,如果能撑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坚定地走下来,蒋怡和易国风不会怕她触景生情,而离开梨市。
也不会伤害一个像旭日的少年,更不会错失那几年。
也不知道两人静默了多久。
肖楚言缓缓地说:“你下来,我送你去车站。”
易初语蒙了,他的意思是他在楼下?
“你在哪?”
“在小区门口。”
易初语拉着行李箱乘电梯下楼,心里百般不解,肖楚言不是在忙吗?怎么会这么有空?
走到小区门口,熟悉的车子停在了路边。
易初语走过去,倚在车边的肖楚言回眸,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帮她将行李箱放进车尾箱。
坐在车里,易初语看着肖楚言,问:“你怎么回来了?”
“现在是休息的时间,就来了。”
几天没见,肖楚言消瘦了不少,硬朗的脸上爬满疲色,一双严厉有神的眼眸此刻有些无神,双眼皮好像随时都会耷拉下来,刘海全都被他捋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易初语皱着眉,责备:“你应该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跑过来干吗?”
肖楚言自嘲地笑笑:“不能亲自送你回家,送你去车站都做不到的话,还怎么做你男朋友?”
没料到肖楚言会这么执拗,这明明都是些小事,跟他的工作比起来,无足轻重。
“没事的,我不在意。”易初语无奈又心疼。
“我在意。”肖楚言的话带了点执着。
密闭的车厢里有一丝的压抑,像是黑云压城。
易初语听着他的话,眼眶有些热,伸出手握住他的右手,和他十指相扣,看着他憔悴的神态,“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直都在。”
肖楚言抬起困倦的眼,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敛了神色,恢复那个往昔高傲自满的队长,反握住易初语,很轻地嗯一声。
易初语松了一口气,她真怕肖楚言会这般畏怯,朝气蓬勃的他才是他。
“我自己去车站吧,你趁这个时间赶紧......”
“不用,我送你去。”肖楚言打断她,启动车子。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高铁站。
害怕占用肖楚言的工作时间,易初语不让他送她进车站,催促肖楚言赶紧回去。
经过刚刚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都冷静下来,那种消极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肖楚言也意识到自己小题大做,太冲动了,大概是因为最近睡眠不好,整日在忙于案子,脑袋糊涂了,自制力骤然削减,他真的太害怕回到那段灰暗无光的日子。
在易初语准备下车时,肖楚言猛地拉住她的胳膊。
不明所以的易初语转过头,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肖楚言难得露出一丝羞怯,眨了一下眼睛,避开易初语的目光,看向了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镇定自若地说:“你不留点什么再走?”
易初语的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肖楚言,没懂他的话,她也没东西能留给他。
“你想要什么?”
肖楚言的眸色染上一缕欲色,抓住易初语胳膊的那只手松开,慢慢地爬上了易初语的脸,食指轻点着她的红唇。
写过这么多的言情小说,易初语要是还不懂暗示,她就是头驴。
头一次面对这样撩拨人的队长,易初语很不自在,更害羞,眼神闪躲着。
肖楚言的手行云流水地钻到她的后颈,隔着头发握住易初语纤细白皙的脖颈,将她的脸往驾驶位带。
他倾身过来,吻上了易初语的樱桃小嘴。
唇与唇的相贴,心与心的相触。
易初语愣着,眼睛都忘了闭上,只是感受着他的侵袭。
大脑像是承受不住过大的电流,瓦特了。
而肖楚言特别享受这个吻,由浅入深,从轻到重,到最后像是狗一样,啃咬着她。
易初语只是被动着承受。
半天过去,肖楚言才从她的嘴离开,红润的嘴唇上带着些许的晶莹。
他满意道:“好了。”
完全处在状况外的易初语摸着自己微微发肿的嘴,一时无言,只觉得面庞很烫。
肖楚言伸出手揉着她的脑袋,“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电话,我接你。”
易初语呆呆地点着头。
神游在外的易初语下了车,肖楚言帮她从车尾箱拿出了行李箱,让她路上小心。
临走前,易初语想到什么,带了点少女的娇羞,问:“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吗?”
有关他们的过去,易初语觉得自己也该努力,即使道阻且长,她还是想一点一点地捡回记忆的碎片。
第30章 持续心动
他们相距不到一米站着, 彼此面对面。
易初语轻咬着下嘴唇,等着他的答案。
她忘掉的是高三下学期的事情,还记得蒋怡跟她说过, 他们是在高考前几个星期搬离梨市, 那是不是说明高考前的几个月,他们是一起努力,一起鼓励彼此。
这样一想, 她还挺好奇,他们接过吻没有。
不过,仔细一想, 应该不太可能, 毕竟她是比较害羞腼腆的人,肯定不会主动献吻, 肖楚言在她印象中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看起来就不懂恋爱。
可这又会出现一个悖论, 那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呢?
想不出个结果, 易初语只能等着肖楚言给她答案。
肖楚言被她这个问题问倒了, 沉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而后闪躲一下,闭口不答。
等着等着, 易初语就更加好奇了, 这个问题很难吗?需要思索这么久?他又没有像她一样失忆了,应该很快就能给出答案吧。
莫不是队长害羞了?那还真是罕见。
肖楚言慵懒地轻笑一声,低垂着眉眼, 眼皮半阖着,一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答:“是。”
不出她所料, 意料之中的答案。
只不过怎么听起来底气不是特别肯定,语气有些飘呢。
易初语上前一步,小小的一双手拾起肖楚言的大手,坚定地说:“我会慢慢找回记忆的。”
握紧他的手,举到嘴边,易初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她虔诚得像是朝拜自己的神。
她的举动超出了肖楚言的预期。
肖楚言的眼眸明暗交织,冲动又强制自己镇定,唇畔小幅度的上扬。
易初语在取票机拿到高铁票,提着行李箱进了候车室,看着手上的车票,傻笑着。
这大概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吧。
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脑子,此刻天马行空地想事情,却都是与肖楚言有关的,弯弯绕绕,又想到刚刚两人亲吻的画面。
人做任何的事情都与心情有着很大的关系。
以前易初语觉得搭乘几个小时的高铁,行李箱搬上搬下,舟车劳累,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却精力满满,一丝疲劳感都没有。
晚上七点多,易初语才回到栖州。
易国风开车来车站接她。
回到家,蒋怡已经做好了一桌的饭菜。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完饭。
虽然易初语今年才24岁,还要再过差不多五个月才25岁,但是蒋怡还是很担心她的感情问题。
易初语也明白蒋怡的这种担忧,自从她失忆后,再也不像从前一样活泼开朗,开始变得孤僻喜静。
即使蒋怡和易国风都没有提,但她能感受到他们都担心她没有完全走出那段痛苦。
蒋怡夹了一块酸菜鱼给易初语,和易国风对视一眼,温声细语:“初语,余辉不好吗?那要不要妈妈再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了。”易初语一口回绝。
蒋怡放下筷子,脸上皆是不安,说:“明年就是2019年,新年很快就要来了,争取春节带个男友回来,不好吗?”
易初语吃着菜,她才和肖楚言在一起一个星期,而且蒋怡应该是不知道肖楚言的存在,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难道要说我高三时期背着你偷偷交了一个男朋友,现在已经跟他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