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崔嘉命大,正有一只野猫跃入墙内,荣颖遂转身回去。
  崔嘉躲藏在廊后,心跳如擂鼓。
  此事许多年放在崔嘉心中并未外传,从未想过有得见天日时候。
  如今明月楼与曾经的荣府相比格局大变。
  崔嘉辨认许久才依稀能窥出原来的书房方向。
  禁卫已将荣颖关押,楚钰示意禁卫止步,由崔嘉引路经长亭水榭,绕过画廊珠帘,终于来到了暗阁的机关前。
  崔嘉转动青花瓷器,厚重的书架两排分离。
  这暗阁设计精巧,即便是最出色的匠人敲击墙壁,也未必知道里面实是空心。
  暗阁中却并未出现人影。
  暗阁占地不少,约莫两堂之距,堆砌金银财宝遍地,数十斗夜明珠熠熠生辉。
  楚钰冷声道,“此间无人,崔嘉以何罪论处?”
  崔嘉跪地道,“臣只是想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也许能帮得上兄长的忙。”
  楚钰愤怒地一拳锤在墙壁上,咬牙切齿道,“荣颖一一”
  这两个字仿佛在他唇齿间要嚼碎吞咽。
  此时从进入之后便再未说话的刘燕卿伸手拂去案前的尘灰。
  案上有一副前朝画师吴春荣所作之《画堂春》。
  这是真迹。
  刘燕卿沉声道,“这画有古怪。”
  楚钰看向画作,只见画中车马轩昂,春日百花绽放,并未有何异样。
  “什么古怪?”
  刘燕卿遂道,“问题不在画中,是在画外,陛下久居深宫不知,寻常人家的画挂两侧不挂正中,正堂一般用来供奉先人香火。”
  楚钰面沉如铁,“这是在掩盖什么?”
  楚钰挥刀,价值千金的名画如碎泥般纷纷落下,画后的石墙显露雏形。
  刘燕卿的手顺着石墙向下,在案几后终于看到了一处微不可察的精巧机关。
  刘燕卿按下机关,原本与寻常无异的石墙忽然发出厚重的声响,石墙自下而上升起,眼前赫然出现一条漆黑暗道。
  暗道两侧点起的大红灯笼像无数只血红的眼睛。
  暗门将打开,刺鼻的腥气扑面涌来。
  刘燕卿脸色一变,顾不得君臣之礼,疾步向前行去。
  楚钰跟在刘燕卿身后。
  崔嘉焦急尾随而入,沿途只见五六具衣不蔽体的尸体横陈灰道,破旧的墙壁铺满淋漓赤血。
  他们借着猩红的灯光走到了一道朱色门前。
  门前雕着精致的花。
  从门内遁入鼻腔的是幽异的杏花香气。
  像是通往一座巨大阴冷的坟墓,又像是通往诡谲难行的地狱。
  有短促的低哑呻吟随风入耳。
  销魂蚀骨,戛然而止。
  三个男人的脚步同时顿下来。
  他们都听清楚了那是谁的声音。
  刘燕卿咬牙推开了门。
  门口处还伏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加上这一具一共有七具。
  尸体旁边扔着几具弯刀。
  弯刀上沾染着汨汨流淌的血迹。
  重重叠叠的纱帐被硕大的灯笼染上绯色。
  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年轻男人裸着上半身。
  团团绣着朱花的锦被中似乎有另外一道被压抑的人影。
  习武之人强健的背上落满了咬痕和抓痕,新伤旧伤交替斑驳。
  是他杀了这七个人?
  看这七人服饰皆是明月楼的仆役。
  他们是荣颖找来羞辱赵嫣的吗?
  而这个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又是什么人?
  年轻男人的怀中的人影像一叶随着波浪起伏摇曳的扁舟,冶艳的眼尾微微扬起,衣衫一片凌乱。
  垂柳般的乌发皱作一团,全身沁出的细密汗珠浸湿软青色的罗衣,修长的脖颈像垂死挣扎的天鹅,露出里面森白的骨头
  床榻上颠鸾倒凤的两人并没有听到外头的响动。
  楚钰双目血红,额头青筋跳起,两步上前拔刀就要取了这年轻男人的性命。
  这年轻男人身手极佳,躲过一击后顺手拿起床侧的刀,挑起锦被覆在床榻上的人身上后才披好自己的外衫,待看清楚了来人,两道剑眉微微一皱。
  皇帝怎么会来?
  这年轻男人正是陆惊澜。
  他依然带着王生丑陋的假面。
  第二百章
  陆惊澜被荣颖一并带走关押暗阁。
  暗阁狡兔三窟,七窍玲珑,内里四通八达。
  陆惊澜伤的很重,肩背处一道刀口深可见骨,旧伤之上又添新的伤。
  不知过了几日,他被一美貌女子带进了关押赵嫣的别室。
  与陆惊澜一同被带进来的还有七个男人。
  他们穿着明月楼的衣裳,脖颈上有金色的纽扣。
  他们是明月楼的仆役。
  荣颖伸手抚摸着赵嫣因药物作用沁满汗珠的面颊,在殷红的唇瓣上轻轻揉碾,“赵长宁一一我送你一份大礼,日后你便永远也忘不了我。即便我死了,荣颖这两个字依旧会死死镌刻在你的心头。”
  “这一次的份量比上一次在大理寺时候要多,赵长宁,你能扛得住吗?你要跪着求这些仆役,往后不论你与什么人在一起,都会想起这一张张丑陋的脸。如果不是刘燕卿告诉皇帝,你不会遭遇这些。”
  赵嫣抑制着涌动的欲望,一双漂亮的眼中藏着骇人的钩子。
  “荣颖!我一定要杀了你!”
  荣颖笑声温柔,“我等着你来杀我。我得不到的,将来也不该属于别人。”
  他在赵嫣的唇瓣上撕咬的时候像一条冰冷没有温度的蛇。
  荣颖知道他在大理寺时将解药留给赵嫣的心境与此时不同。
  那时候他放过了赵嫣。
  他还有仅存的良心。
  如今只想再度将他拉进炼狱。
  他的灵魂早已随着断裂的双腿一并扭曲。
  陆惊澜被捆缚一处,目眦欲裂,荣颖却没有看他。
  一个丑陋下贱的仆役,有什么资格入荣三公子的眼中?
  那美貌的女子推动木椅,地面上有车辙的痕迹。
  荣三公子没有回头,他的衣摆上艳丽的牡丹花栩栩如生,眼中映着幽深的灯光,像地狱中燃烧的两簇鬼火。
  “赵长宁一一我一直带着你的扳指呢。”
  赵嫣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汹涌的热欲潮水一般将他覆盖,他已渐控制不住自己。
  暗门落锁,只有从外打开才有逃离之机。
  无论是这七个仆役,亦或是赵嫣与陆惊澜都被锁死在了一处。
  而荣颖显然因为陆惊澜身上的伤而忘记这个男人的威胁。
  陆惊澜即便身负重伤,仍旧费力杀掉另外七个蠢蠢欲动的男人。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碰触到床榻上的人一片青色的衣角。
  陆惊澜的刀尖滴着血,血溅落衣摆。
  他已杀红了眼。
  身上的伤口挣破,与死人的血融合在一起。
  这时候赵嫣却缠了上来。
  他额上沁着汗,全身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精怪,滚烫如炭火的身体湿淋淋地靠来。陆惊澜扔掉手中带血的刀,一边颤抖地回应他的亲吻一边道,“赵长宁,你清醒一点。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嫣似乎短暂清醒了一瞬间,后来眼瞳便又渐渐涣散开。赵嫣的身体久病刚愈,陆惊澜生怕这虎狼之药再度拖垮赵嫣的身子。
  赵嫣靠过来的时候,陆惊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