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想,阿糯这样大的本事,或许这些家禽身上的瘟病对她也是不值一提的。
沈糯除了之前帮着米潇月治难产大出血,米夫人送她的那套金针,她自己后面也买了几套银针,取的这套银针既是要给家禽用,以后也会单独存放起来,不再给人使用。
带齐东西,沈糯骑着奔羽回到永环村。
奔羽果然跑的很过,这一去一来也就两刻钟。
沈糯把其中一包药递给农户,告诉他们,“这包药拿去熬煮,小火慢熬,十碗水熬到只剩一半时,放凉后,分成两份喂给两头猪。”
她吩咐完,去到猪棚里,在猪头上摸了摸,最后取了两根银针扎在猪耳后面的两个穴位上。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瞧见还能给猪扎针的,全都面面相觑。
这户农家外,已经有很多永环村的村名在围观。
这是大事儿,家家户户都养着家禽,自然是希望家禽们平安无事,所以听闻沈糯能治这些家禽的瘟病,都跑来围观起来。
见沈糯给猪扎针,都很是稀奇,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沈小娘子当真能给治好猪瘟吗?”
“沈小娘子好像从不夸海口吧?她说家里的桃林能防贼还真的能,说不让范老婆子说话,范老婆子就真的说不出……所以这次肯定也一样。”
“真希望沈小娘子能把这次的瘟病给治好。”
“听说前几日,沈小娘子还让水云村的人种樱桃树吗?说自己有法子让樱桃长好不遭虫,但水云村也就两三户人家听了,买了几颗樱桃树回来,你们说,这次沈小娘子要是能够把家禽身上的瘟病治好,是不是她说的能让樱桃长好也是真的?”
大家都沉默起来,这次沈小娘子要真能把家禽身上的瘟病治好,肯定会有很多人抢着种樱桃树的。
半个时辰后,沈糯拔掉两头猪耳后的银针。
拔掉银针的那瞬,两头猪的猪耳后都会不同程度的出血,只有几滴,血迹颜色很暗。
扎针完,农户也已经煎好药,按照沈糯吩咐的,把药汁给两头猪灌下。
给猪灌完药后,沈糯又吩咐农户把另外一包药也拿去煎了。
这次同样是十碗熬成五碗,然后分别给病鸡灌下。
她吩咐完,照例过去鸡棚,看着那几只病恹恹的鸡,抓了只后,扯起鸡翅,用银针在鸡翅下同样是扎了两针,让其出血就好,无需让给猪扎银针那样还要等上小半个时辰。
就是扎了这两针,这些病恹恹的鸡开始满棚乱飞,过了会儿才又安静下来。
等农户熬好药,沈糯也帮忙给这些病鸡喂下药。
等折腾完,差不多都到了酉时。
猪棚里的猪还是没动静,跟以前一样躺在那。
村民们有些担忧,小声说,“是不是没用啊?”
“就说她一个只会治人的,怎么可能会治家禽。”
听见外面这些声音,裴叙北抬头扫了眼过去,院外的百姓们立刻噤若寒蝉。
沈糯从鸡棚出来,告诉这户人家,“等着吧,明天早上症状应该就能轻不少,明日早上我会再来给它们治疗的。”
她这只是试治疗,在没有好转迹象之前,也不会再给其他人家里的家禽治疗。
时间已经不早,还要等到明日早晨才能看见效果,大家也不可能守在这里等上一夜,这会儿肯定是先回家去。
刺史到底还是犹豫,忍不住跟裴叙北说,“殿下,老臣觉得,还是应该尽快把这些家禽全部处理了,毕竟有鸡瘟,马虎不得,万一传染给人就麻烦了。”
裴叙北淡声道:“待明日一早,你再来这里瞧过再说,若有治愈的可能何须损害百姓们的利益?不过就是多等一晚,若明早这户人家的家禽若没有半点好转,但凭刺史大人的吩咐。”
刺史自不敢再多言,想着若真出事,他也算劝过殿下,怎么都责怪不到他头上来。
事情忙完,郑知县也准备带人回镇上。
刺史和摄政王带来的人,都是要招待好的,只能带回镇子上安排。
裴叙北过来同沈糯告辞,“今日多谢沈小娘子,明日一早我会同刺史大人还有知县再来永环村的。”
沈糯颔首道:“好。”
眼看着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离开,裴叙北等人走的差不多时才问沈糯,“沈小娘子可是觉得此次家禽的瘟病不太寻常?”
沈糯点头,“的确,不管是人瘟还是家禽的瘟病,想要染上都得符合一定的特性,要么是入口的食物脏乱,要么是环境脏乱,但附近村户养家禽,环境都还算干净,殿下应该也瞧见了,按理说,不该生瘟病,还是两种瘟病一起,所以这瘟病只怕的确有些问题的。”
裴叙北道:“我亦是如此想法,已经派了杨大杨二在村子打探。”
若真是人为,针对的当然不可能是村民们,让他们损失一些银钱,定是有更大的目的。
比如让村民吃了染病的家禽,染上瘟病。
鸡瘟容易造成人瘟。
人瘟稍有不慎,会连累整个边关和军营。
所以若真是人为,那目的应该也是想害镇守边关的士兵们染上人瘟。
边关失守,想要攻入大凉就容易许多。
边关守的敌人是卑尔族。
卑尔族并不是个单一的民族,算是异族,由着很多部落组成,生活在最北的地区,常年寒冷,比边关还要冷上许多,一直对中原的土地虎视眈眈,想要夺取中原的土地。
他们的面容同中原人也大不相同,火红脸颊,眼睛大多比较小,又比较深邃,浓眉,很多人的眉毛几乎连成一条线。
若有卑尔族来中原,很容易被辨认出来的。
其实与卑尔族的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几百年。
裴叙北守的就是这些卑尔族。
之前镇守的几年,他与卑尔族大大小小的战争也打了有几十场。
也让卑尔族伤了元气。
所以近一年来,边关一直没有太大的战争。
但卑尔族肯定是不甘心。
卑尔族的王一心想侵占中原土地,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此刻元气伤了,他们定也会想别的法子来攻入大凉。
那么,人瘟,将会是最好的法子。
但人瘟,那是所有人都谈之变色的瘟疫。
其实就连家禽的瘟病,卑尔族也同样惧怕。
因为卑尔族地处最北,都是草原,不适合种植,属于游牧民族,养牛马羊群,没甚农耕生活。
所以他们非常惧怕养的牛马生病。
但家禽的瘟病比人瘟到底稳妥许多,只要利用得当,就能给对方造成致命打击。
裴叙北未曾调查,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卑尔族的诡计。
若真是,他也清楚为何卑尔族不敢使用人瘟,因为人瘟他们也无法控制。
哪怕是卑尔族的王,也会害怕这个东西,不然稍有不慎,连着自己的部落都要全部染上瘟疫,得不偿失,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敢利用人瘟来作为战争的开端,这是极其愚蠢的。
让裴叙北来看,使用家禽来边关传染人瘟,其实也是愚蠢的,听闻卑尔族的王生了重病,一直未立新王,可能是皇子们之间的争斗,让其铤而走险,使用这种冒险的法子。
翻越弥山,再走上百里地,就是卑尔族的地盘。
卑尔族无法从嘉宁关那边入手,最后可能就是派人翻越弥山,然后投入染上瘟病的家禽。
沈糯看了眼弥山,她也猜出来了。
真要是弥山那边卑尔族所为,也没什么意外的了。
只是不知那边为何会想到用这种法子。
也幸好有弥山隔着,无法让卑尔族派兵从这里攻打入大凉。
弥山全长有上千里,深处多猛禽和未知的危险,也算是一座天然的屏障,把大凉与卑尔族隔开。
沈糯思忖下说,“永环村的家禽瘟病是最严重的,其他村里都要稍好些,所以源头应该是在永环村,殿下可以从永环村入手调查。”
“好,多谢沈小娘子。”
“天色不早了,殿下也早些回镇上歇息吧。”沈糯这才准备告辞离开。
裴叙北点头,但见沈小娘子那双水润的眸子还望着自己,他忍不住想多停留片刻,“之前沈小娘子送的寒瓜很是甘甜,军营里面的士兵都分了些。”
沈糯笑道:“殿下若喜欢,就要等明年才有了。”
摄政王这次随行的人太多,不然她还想请殿下去沈家吃饭。
裴叙北也笑,“沈小娘子早些回吧。”
远处还有永环村的村民们在远处没离开,看着摄政王和沈糯说话。
但大家都以摄政王寻沈小娘子,只是想问关于家禽瘟病的事情,根本想不到两人早已相熟。
而且村民都觉得沈小娘子好生厉害,面对摄政王都还笑眯眯的,一点也不惧怕。
他们可是太害怕摄政王了。
村民们见两人分开,摄政王骑上那头黑色骏马离开村子,申兴旺也赶着牛车送沈糯回了沈家。
见两人离开,村民们忍不住叹气道:“好像就咱们村的瘟病最严重,咱们村家家户户不是把猪棚鸡棚都打扫的很干净,这到底是怎么染上瘟病啊。”
“就是啊,这都愁死我们了。”
村民们小声的说着,其中一妇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面露悔意。
…………
沈糯回到家后,跟申兴旺道谢。
沈家人还没吃饭,都等着沈糯回来吃。
今儿是沈母做的晚饭,吃过晚饭后,沈糯又去自家的猪棚和鸡棚里面看了看,是沈母让她一定要来瞧瞧的,就担心家中的家禽也染上瘟。
家里的两头猪和三十多只鸡鸭全都活蹦乱跳的,一点症状都没。
沈糯瞧过后,又去药房抓了些药,去了杨氏家中,还有大伯母和三叔母家里面。
果然,杨氏,大伯和三叔家的家禽也都有了些症状,但还是最轻微的症状,无需扎针放血,只用灌些药就没事了。
沈糯给他们交代清楚,怎么煎药,怎么灌药,连着灌三日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