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尔雅缓了缓气,走进门里,眼神朝墙边看去,“李容祺?”
阿光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后,才走到何尔雅面前来,“是他没错,这老小子太会藏了。雅姐你肯定想不到,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说完,把手中还捏着的纸巾朝不远处的桌面扔过去,“还吃呢,麻利的起来把那老小子弄醒,等完事了再吃不迟。”
一阵动静后,几个人泼水掐人中的把李容祺弄醒。
当人抬起头时,何尔雅愣住了。他的脸已与原来的那张脸有些不同了,居然去整了容,好看仍是好看的。
从前他戴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斯文十足的又透着股幽默感。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又极具包容。
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女人,沦陷在他手中,以致于丢掉了性命。
而她的表姐,甚至都怀孕六个月,就这样一尸两命了。
何尔雅从十岁时才知道有这个表姐的存在,还是从姑妈的婆婆口中得知姑妈是二嫁,与前夫还生了个女儿的。
在姑妈离婚扔下表姐走了之后,半年不到她爸就另娶了,后妈隔一年就生了个男孩。
想也知道,她的人生应该不太好过,纵使姑妈有给她寄去抚养费都好。
那是个雨夜,她独自前来,敲开了姑妈家的门。
姑妈在众人的视线围观中,把她领到了外面。
亭亭少女站在雨中,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的妈妈。
“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我想你的时候,就有个实实在在,不是空想的模样可以回忆了。好了,我现在知道了你的样子,打扰你和你的家人了,我这就回去。”
姑妈追了出去,在雨中抱着她紧紧的,好久都不分开。她已经带了一个拖油瓶进江家,没办法再把女儿也留下。
但这并不表示,她会不管她。
至那后,姑妈把表姐送去了学费高昂的全住宿制学校。有空了就去看她,接她出来吃饭。
何尔雅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去参加她婚礼时,她那幸福又开怀的样子。
在她以为,她往后余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家不用在外漂泊孤单时,一切又以让人大感意外的悲剧做出了结束。
何尔雅对表姐,一直有着难以言述的愧疚感。她夺了本来属于她的母爱与关怀,一直不敢正视她那双闪烁着寂寞又坚强的眼。
送嫁的前夜,她和表姐躺在酒店里的床上,迟疑忐忑了很久,才把这份愧疚说出口。
谁知她却一把将她抱住狠狠的揉,“咱们都是可怜人,我怎么会可能因为这个而恨你。生我的人尚在,而你却连个念想的都没了,多多的爱给你都行。再说我马上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了,我要努力经营自己的家,让余生都幸福美满。不轻易跟他吵架,不离婚不扔下孩子……”
然而,说这话的人,却偏偏带着腹中的孩子共赴了死亡。
“李容祺!”
何尔雅忍住厌恶,恨恨喊他的名字。
对方惨笑了笑:“好久不见了阿雅。”
“呸,你还有什么资格这样喊我!”何尔雅双目落泪,一脚踹上他胸口,将他踢翻朝天。
“你还算是个人吗,那是你的老婆,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
翻躺在地上的人也涌出泪来,“不是我,我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变态。前面两个女友,不过是我提出了分手而己。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啊,根本治愈不了对方,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她们觉得被抛弃了,又受到了伤害自己了断了性命又与我何干。”
“唯独芝芝她是不同的,她是我生命里的光。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芝芝她原谅我了。她怀着孩子,怎么可能会自杀!”
何尔雅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大开的门庭忽然闯进来一群人。
唯首的男人一边走,一边拍了几下手掌,“李容祺,原来你就是这样哄骗女人心的。”
“林、林隋洲!你……你怎么会来这儿的?”何尔雅吃惊不小,因为人越走越靠近。
在阿光他们几个的一阵拳脚打斗与惨叫怒骂声中,她清楚地看到林隋洲的眼中,对她一闪而过深寒的戾色,随后则是彻底的无视。
何尔雅被他眼中的无情震慑,因阿光他们的惨叫不断,不得不开口求他,“林隋洲,我不知道你与李容祺有什么恩怨,看在大家认识一场的份上,先放了我的几个朋友再说好不好?”
林隋洲直接无视了迎面走来有所求的女人,走到李容祺前边。伸出一只手下去,抓着他的前衣领把人带起来。
然后当着屋内十几个人的面,“砰”的一声,把李容祺给迎面撞在了墙上,下手又快又狠,像是完全不介意会不会把对方给当场撞死。
然后仿佛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指骨大张的松开手退远了些距离冷冷看着。
有眼尖的保镖立即拿了把椅子任他坐下,后又上前把倒在地面的人扶正起来。
短暂的沉默里,林隋洲摸出支烟点燃抽了口,才缓解了从门外听到熟悉的声音与进来见到人的气恨至极。
好吧,他已与她不再有任何关系,没资格生气与理会她是怎么跟这群人混在一起的。
现在,他只关心李容祺,与他身后藏着的人。
李容祺仰面倒在地上,鼻腔里涌出两管腥红,却呵呵笑出了声。
何尔雅觉得自己并不算什么胆小之人,却还是有些被林隋洲眉眼间的狠色给吓到。
但她怕归怕,还是忍不住劝他,“林、林隋洲,不管你与李容祺有什么仇怨都好,别弄出什么人命来,不值得。”
眼见林隋洲连眼尾都不曾扫她一下,跺了跺脚的往阿光他们那边退去。一边对他们做安抚,一边朝林隋洲身边几个认识她的保镖客气道:“那什么,大家都是认识的,不如先放开再说好不好?”
几个认识她的保镖往老板那儿看去,见人没什么反应,也就挺直了身板抱歉道:“不好意思何小姐,老板不发话,我们不能放人。”
“都是榆木脑袋吗,难不成他还能把我们全杀死在这儿不成?”何尔雅气得口不择言,不再逼他们,转而去扯压住阿光他们几个人的手。
“放开放开,我跟林隋洲是认识的,把他们全都放开!”
当先一进来就压制了屋里几人的带头男人,并不认识何尔雅。见老板并没理会这个女人,此刻手被扯着。
一时没忍住,用手肘挥击了一下。这一下正好不好的,打到了何尔雅的鼻子上。
头脑鼻腔整个一酸,何尔雅痛的呜咽一声蹲下去握拳抵挡。一阵后拿开手,掌心里满是鲜红。
“雅姐!你怎么样了,我操/你妈的,连个女人你都下狠手。你放开老子,单挑看老子弄不死你!”阿光一边喊着,一边猛的挣扎。
林隋洲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朝动手的男人扫去一眼厉色。男人顿时脸色惨白,迟疑了两下松开了正与人合压着的人。
想去扶地上的女人起身,抬了抬手又不敢。直接向同伴一挥手,低声道:“先把人放了,如果敢有动作就再抓起来。”
阿光扑下去扶起何尔雅,朝自己人喊,“去桌上啤酒那里拿点冰块跟纸巾过来。”说完,又朝手里扶着的人道:“雅姐,你把头抬高仰起来,这样会好点。”
何尔雅抓住他的手依言把头抬高,却被一股血腥逆流呛了喉管,一下子喷出一口血的猛咳嗽起来。
先前动手的男人,看见老板寒冰样的眼神,肠子都悔青了。
好在的是那个叫阿光的小子,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给那女人喝了一瓶水之后,总算把咳嗽给止住了。
等那边终于安静下来,林隋洲这才神色淡漠的转回头,看向与自己面对面坐着的李容祺,“是谁指使你来接近我的?你是个聪明人,而我是个性情并不太好的人。好好说话的机会我给了,识不识相在你。”
李容祺惨淡一笑:“呵,林隋洲,赵盈的死让你很痛快吧。你是一头嗜血的狼,装什么纯善的羊。我说我真不知道究竟是谁,你肯定不会信的。最多不过被你弄死,只是在我死之前,再让我跟阿雅说几句话。”
“呵,阿雅?”凭你这种垃圾也配这样喊她的名字。林隋洲话音落下,丢了个眼神给身边站着的保镖。
保镖立刻会意,上前几步抓住李容祺的衣领,啪啪就是两耳光抽下去。
李容祺也是疯了,满脸都是血,却拼了命的往何尔雅那边大喊:“阿雅,你姐她不是自杀的,她是被人害的!”
何尔雅从椅子上惊跳起来,没止好的鼻血又开始往下涌出。
她知道李容祺是个善于对付女人的人,他的话不太可信,可心神还是忍不住恍惚了下。
林隋洲见人不顾鼻血尚在往下流,傻傻地站在那儿望着李容祺,任身边的人怎么摁都不坐下,便狠狠对上了那双眼。
这一眼的冷冷厌恶,让何尔雅的心有点发凉。
然后在啪啪啪的耳光与李容祺的惨笑声中,她惨白着面色朝林隋洲,有些撒娇意味的喊道:“林隋洲,我鼻血止不住了,你能不能把我送去医院啊。”
再这么打下去,李容祺很可能被打死也说不定。就这么让林隋洲在眼皮子底下犯错犯罪,她实在是办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揉着小手娟等评掉落,每条评论都能化作我的动力!
☆、第三十一章
“林隋洲,我鼻血止不住了,你能不能把我送去医院啊。”
何尔雅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她不知道林隋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与李容祺有什么仇怨。
但她不想看到他犯错,李容祺已经被打得不会笑了。有时候人冲动起来就会失去理智的不管不顾,譬如当年她爸如果没有一时冲动,就不会害了大伯一家。
此刻用上这样有些央求的语气喊林隋洲,何尔雅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眼下已管不了这么多了,虽说她也恨李容祺恨得想撕了他泄愤。
林隋洲侧目看向她,心道,小骗子,总是在有求于他时,才用上这样的娇声软语,不求他时则挥掌无情。她是他什么人吗,凭什么以为他还会听从。
心底虽是怒恨,但表情与声音依旧淡然无波,“你我有什么关系吗,你在以什么立场要求我。”
何尔雅一边擦着往下/流的鼻血,一边愤怒地看向林隋洲。她第一次觉得,与他分手果然是对的。
这样倔脾性的人,相处久了肯定会短命。很想一走了之,但又想到幼时大悲寺的那段日子与他受伤的原由,生生是忍住了腿脚。
既然软的不吃,那就直接来硬的好了。
“林隋洲,你可别犯蠢。因为这么个人渣,你想毁掉你的大好人生吗?今天傍晚时,我跟你姑姑吃了顿饭,从她那里听说了些你从前的事。她说你当初上大悲寺前受的那场伤,根本不是车祸而是人为的。不管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些不好的事,在实力不允许之前,别轻易去做些什么!”
于缕缕薄雾中,林隋洲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除去愤怒之外的别样情绪。
一些冷意,本来有瞬间因此而软化,但又想到她一面要跟什么老旧友会面,一面又来“关心”他这个前男友。
对这样的行为,他只感到恶心。于是,丢了个嘲讽的笑意过去,“一些无关的人,最好不要充当什么熟人的来过多干涉我的事。”
说完,两人四目对上。林隋洲嘴角的冷意更甚,何尔雅气得脸色泛红。
今日,林隋洲穿着件极贴合的浅灰色衬衫,微卷着袖口,双腿交叠地坐在把旧椅子抽着支烟。
他的神色一直是冷冷的,但忽然间,眉峰紧皱的见她左右低头,在屋子角落里抓起一块砖头朝他,不,是朝李容祺走过来。
屋外哗哗作响的树木声似鬼怪,何尔雅觉得她自己此刻也有些像个疯子。她已拿某个男人毫无办法,今夜之后她发誓要离他远远的。
“你要干什么?!”林隋洲错愕片刻,速度起身抓住了她握砖的手。
何尔雅恨恨扭头看他,“你不是要弄死他吗,用不着你动手,我来!”
“发什么疯呢。”林隋洲抽走了她手中砖头,朝桌子那边喊道:“过来两个人,把她先弄出去。”
何尔雅气得厉害,张口就咬在了他手腕上。松开后,仿佛咬了什么脏东西样的呸了口口水。
不就是互相嫌弃互相伤害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做完这一系列举动,也不等人来抓,她喊了阿光等人,就带着他们往屋外走去。
临出门前,把门摔得一声大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