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如今都封了王了,给我寻个官身不难吧?湛儿排挤我这三叔,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刘学礼想什么是什么,这会越发觉得就该回帝京。
一时惊动了全家上下。
“三弟,你这是来真的?”刘学逸满脸不置信,同时也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他。
刘学礼冷哼,不答话。
“你看不出来湛儿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府?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刘学逸逮着他,表情转而严肃。“湛儿这是想自立啊!不分家,你有那本事住人家王宫里?”
全北疆都传遍了,晋阳城里的那处府邸占整个凤凰岗,那地基巨大,看着就不是寻常府邸。
“知道又如何!”刘学礼甩开他。“我岳家也是王,左右都是看脸色讨日子,还不如回帝京祖宅舒心。”
刘学逸知道他这是在斗气。
“湛儿称王,他的身份定然也瞒不住,你回帝京是要去送死吗?”刘学逸十分不理解。
这个问题刘学礼还真没考虑过。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下不来台了。
刘学礼梗着脖子。“那又如何,我是方氏外婿,还能杀了我?”
这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刘学逸满脸不理解也懒得再劝。“行,你别后悔。”
刘学礼冷哼。“让湛儿把田产府邸折成银票给我!明年开春我们就走!”
家里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不能瞒着刘湛,刘管家忙让儿子刘成赶在大雪封山前去晋阳告诉刘湛。
冬日不外出,刘湛和宋凤林每日不是猫在炕上,就是到议事堂处理一些城中闲散事务。
屋外下着大雪,议事堂里烧着火盆一室暖和。
宋凤林看书,刘湛喝茶闲聊。
罗汉榻中间的小桌撤了,刘湛正搂着宋凤林,两人共用一床毯子盖着腿,也不知到刘湛的手在干嘛,被宋凤林蹬了一脚。
“将军,宋先生,我有事求见。”刘成的声音在帘子外传来。
“进来。”宋凤林忙坐正了身。
刘湛慵懒的歪在一旁。“才回去没几天,怎么又回来了?”
刘管家年纪也大了,刘湛特许他回去陪老父亲过冬。
这事说起来就无奈,刘成也不敢瞒着刘湛,事无巨细的把家里的事情复述一遍。
“三老爷不满分家,闹着要迁回帝京回刘府老宅,说是把那五百亩田和三间商铺折成银子给他,他不愿意留在北疆寄人篱下。”
这是刘学礼的原话,刘成一字不改。
前朝早就赦免了刘氏,如今新朝不谈旧事,刘学礼要回帝京定居也不是不行,只是刘湛马上就要自立了,刘学礼也未免太拎不清。
宋凤林没说话,等刘湛拿主意。
“他要走便让他走。”刘湛嗤笑。
“老太太怎么说?”宋凤林又问。
“老太太的意思是让三老爷自行决断。”刘成恭敬道。
宋凤林思忖沉吟。“帝京早有传言你是刘氏子,只是没有切实证据,待你登基为王册封家人时,这事也就瞒不住了。”
这事刘湛已经去信刘同新要他做出取舍,以免被梁天子牵怒,若他举家迁来北疆,爵位和官位都备着。
当年云中书院能办起来,还有几次谋划官位,刘同新都出了大力气,刘湛一直记在心里。
至于赵吉章那边,刘湛也去信了,不过赵氏毕竟只是外家,罪不牵连外家是世家间的共识。
此番刘学礼若去帝京,只要刘湛一称王,他跟去送死没有区别,只能赌他是方氏外婿,会被网开一面。
刘湛是无所谓,有些人就是不死到临头不知道怕。
“刘成,你这次回去直接跟家里说册封的事情,只说我爹和二叔的爵位,三叔的就免了。”刘湛冷哼。
刘将军心如磐石,不过宋先生到底是心软了。
“通知帝京分行,若是生变,提前把人接出来。”
刘成明白宋凤林的用意,忙答应了立即动身返回苍云镇。
“我媳妇就是面冷心热。”刘湛搂着人,脸上都是笑意。
宋凤林清清冷冷,继续低头看书。
毯子下的手又不安分,宋凤林无奈只得把那大手握着不让他乱动。
两日之后刘成赶回苍云镇刘府。
刘学渊呆滞的坐在椅子上。“湛儿真的要称王?”
这则确切的消息把刘府上下惊得不轻,很快听闻消息的家眷全部聚在厅堂,就连老太太也来了。
人齐的时候,刘成仔细的说了具体安排。
“王宫就建在凤凰岗,宫殿的地基和框架已经搭好了,就等着来年开春动工,预计十月前可以完工。”
建造王宫的材料都是在北疆就地取材,那些厚实的大梁柱子,全部取自齐云山上的大树。
刘湛并不在意非得要什么名贵的木材,因此工程进度很快。
刘成恭敬道。“宋先生定下了章程,大老爷册封太上王,少主册封太弟,老太太册封太王太后,大夫人册封太后,少主夫人册封太弟妃,若是生了小少爷便册封太孙。”
没想到就连还没出生的孩子都已经定下了名分,一时大家把目光都落在了宋凤熙的肚子上,这胎可是真的金贵了。
“那我呢?”刘学逸脱口问。
“二老爷是公爵。”刘成答,末了又道。“宋老爷也是公爵。”
“我就知道湛儿不会少了他二叔!”刘学逸一听立即乐得没边。
那边刘明澈更是高兴得直跺脚,刘学逸就他一个儿子,他这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公府世子。
一时厅堂里热闹如过年,女眷们簇拥着老太太大夫人道喜,那边刘明淙陪着媳妇坐在一旁也是聊得热火朝天。
刘学渊忽然想起一事,忙问。“攸宁可有安排?”
“将军的意思是按王子规格。”刘成笑答。
光一个王子的头衔便比爵位要高一等,刘湛没有因为是养子而不给名分。
刘学渊也觉得这样安排合情合理。
那边刘明澹终于坐不住了,厚着脸皮开口。“那我爹呢?”
如何安排三房这家子,才是刘成跑这一趟的重点。
刘成递上一个匣子,恭敬的放在一旁茶几上。“将军已经按三老爷的意思把田产都折成银票,还有定好了乔迁时给的十万两也在这里。”
原本喧闹的厅堂霎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刘明澹憋得满脸通红。
三房说要走,刘湛就真的让他们走,干脆利落。
刘学礼夫妻在后院焦急等消息,都期盼着刘湛会给什么爵位,心想只要有爵位他可以勉强留下来,就不跟刘湛计较了。
却不想刘明澹气冲冲的跑回来,一回来就砸了桌子上的茶具。
“大家都册封了爵位,就我们家没有!大哥把银子给你了,你现在满意了吗!”刘明澹恼怒万分,气过之后又掩着面哭。
刘学礼愣了。
“这、这是真让我们走?”三夫人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方面她觉得回帝京也不错,父亲封了王,她回去面上也有光,另方面错过了爵位,她又气刘学礼太冲动。
可不是太冲动。
刘湛要自立为王,嫡亲的家眷自然都要册封名分,刘学礼只看到了那些田产银子便嚷嚷着发泄不满。
这下可真是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回过神来,刘学礼气得满面通红,可他不认错,反倒更一意孤行,抖着手指着天就骂。“走就走!我们现在就走!”
如今还没大雪封山,要出齐云山还来得及。
在刘学礼的坚持和怒骂下,三房风风火火的开始打包行李安排马车。
刘学渊闻讯赶来劝,刘学礼梗着脖子无论如何就要马上走。
当三房一家聚集在大门前准备上车的时候,大夫人赵氏搀扶着老太太来到,还有刘学渊刘学逸陪护左右。
门前的积雪已经有台阶高,再晚几天便大雪封山了。
老太太指着刘明澹。“澹儿和他媳妇孩子留下,你们夫妻要走便走。”
“娘?”刘学礼惊愕。
老太太一脸严厉。“我就是太宠你了,宠得你四十好几还不知天高地厚!你要去帝京便去,澹儿一家子必须留下!”
没想到连老太太也不帮自己,刘学礼一脸羞愤。“澹儿一家留下来寄人篱下吗!”
“怎么会寄人篱下!”老太太怒喝,气得颤抖。“湛儿是怎么薄待你了?每个月上千两的银子养着你,这人上人的富贵日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自己这小儿子有几斤几两老太太心里清楚,若今日不让刘学礼知道厉害,他日刘湛登基,还不知道他会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今日刘学礼敢开口要一个乡,他日就敢开口要得更多。
老太太这是铁了心的要给刘学礼一个教训。“我这老太婆就是豁出脸去也给澹儿求个名分,至于你!要去当皇亲外婿,现在便立即给我走!”
听到老太太要为自己作保,刘明澹捂着脸就哭出来,忙带了媳妇孩子头也不回的回府。
至于那很能折腾的爹,他是真的不想管了。
“关门!”老太太扭头便走。
刘府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
直到此时老太太才脚步一顿差点摔倒,扶着额头起不来,吓得刘学渊和刘学逸忙背了老母亲进屋去喊大夫。
刘府分家的风波也终于在老太太的介入下落幕。
刘学礼也踏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帝京城。
家里又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自然要通知刘湛,又是刘成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