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对方会反问,司婳抱紧手中的设计稿,第一次跟还算不上熟悉的男人吐露心声,“我爸爸一心想让我学画,成为画家。”
耳边仿佛回响起父亲反对的声音,司婳心里发堵,闷闷的道: “他说,我不听话,任性选择设计,一定会后悔。”
为了坚持自己的梦想,远离亲人,司婳独自撑过那段时间并不容易。
而此刻,耳边响起一道坚定地鼓励,“那你就要坚持做出成绩,堵住那些反对的声音!”
司婳猛地抬头,神态错愕的望着贺延霄。
他面容沉静,带着安静人心的力量,令人信服。
司婳不自觉的弯起唇角。
临走时,贺延霄将唯一的雨伞留给她,还赞了她的画。
那时司婳来到新环境不久,忙于学习和兼职工作,跟身边同学室友的关系都还不够亲近,贺延霄就成了第一个支持她做自己,称赞她设计稿的人。
认同你存在的人,即便只有一个,世界也会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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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失踪人口”终于回归,贺延霄主动回拨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司婳连忙将奶奶住院的事告知,最后让他不要担心,“医生说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了解清楚事情经过,贺延霄淡定的安排新行程,“我去医院一趟。”
“那你还回来吗?”
“不一定。”
司婳感觉最近贺延霄似乎在回避自己,但她拿不出证据。
贺延霄去医院看望奶奶,就算守夜也是天经地义,她总不能把人强行喊回家。最终还是决定做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没有缠着追问。
傍晚时,贺延霄让司机开往医院,进病房没多久又被贺老太太撵出来,“你都快奔三的人了,如今事业有成,就该想想成家的事。”
贺延霄不愿跟人提及 婚姻话题,很快离开医院。
贺延霄上车后一言不发,迟迟没等到老板发话的司机试探性问道:“贺先生,去哪儿?”
后知后觉的贺延霄缓缓抬头,迟疑道:“樱……”
刚要开口,收到好友发来的短信,贺延霄轻揉额头,跟司机报出新地址。
今晚的饭局不算局,只有他跟秦续两人。
秦续提前让人在桌上摆满酒,任由他挑,可今日贺延霄坐在沙发上,一滴未饮。
“看你上次自己给自己灌酒,兄弟今天特别为你准备这么多,你又不喝了。”秦续推开酒瓶,成千上万的价值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瓶不值钱的饮料,没人喝,就弃了。
“找我来有什么事?”
“请你喝酒呗,这不是明摆着么。”
贺延霄睨了他一眼,秦续连忙投降,“行了行了,我承认,是有点事。”
贺延霄挑眉,示意他继续。
“那天你突然打电话请我们去喝酒,是因为收到那个人回国的消息吧?”秦续试探性问道,连名字都未点明。
贺延霄不承认也不反驳。
不经意的朝屏风后瞥了一眼,秦续继续说:“既然那个人已经回来,司婳的利用价值就结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离开?”
“你什么时候管起这些事来了?”贺延霄微眯起眼,犀利的眼神能把人看穿。
“嗨……”秦续挠了下头发,“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咱俩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跟司婳在一起还不是因为那个谁,如果她回来了,你肯定坐不住,我这个做兄弟的不得帮忙看着点?”
手指把玩着酒瓶,按在桌上打转,贺延霄似有察觉,遂不动声色将酒瓶放回原处,也不接秦续的话题。
“无聊,走了。”
他说走就走,秦续紧跟着起身,留不住,还厚着脸把人送到门口。
见他还要开口,贺延霄冷声提醒,“适可而止。”
秦续心颤,猜想贺延霄那么聪明,应该是发觉他的行为不太正常,亦或者说发现屋内不止他一个才会离开。
出了门,声音传不进去,秦续也摆正了表情,“延霄,兄弟多年,我跟你说真的。”
“司婳什么都不知道,跟在你身边三年,你最好早点想清楚怎么解决,否则……我怕你会后悔。”
“呵。”贺延霄嗤笑,“我贺延霄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今天见得几人接二连三踩他雷点,贺延霄实在心情不佳,上车直接让司机开回樱园。
贺延霄离开后,秦续回到包间,对屏风后的人开口:“刚才的话都听见了?出来吧。”
几秒沉静后,一道倩影缓缓从屏风走出,乌发白裙,清丽婉约的面容像朵出水芙蓉。
“以后可别再让我干这事儿,忒不道德!”秦续随意往哪儿一坐,给自己倒了杯酒当饮料解渴。
眼前这长得跟白莲花似的娇美女人就是贺延霄的前任,论起时间,比他跟司婳还要久。当初大家同校,秦续欠了个人情,这次算还账。
“秦续,谢谢你,我只是想知道阿延的心是否跟当初一样,不会为难你的。”女人说话声音柔柔的,没有攻击性。
秦续最不擅长对付女性,浑身一寒颤,冲她摆手,“我不想掺和,但那司婳的确无辜,就算你跟延霄重新在一起,也好好想想吧。”
秦续说的轻松,好像选择权在她身上,女人心里却产生了隐藏暗处的危机感。
无论是秦续对司婳的评价,还是贺延霄闭口不提的态度,都证明司婳在他们心里,印象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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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延霄回到樱园已经临近晚上九点,时间还早,司婳专心致志的坐在书桌前修改设计稿。
放松时间,司婳想下楼拿东西,惊喜发现站在走廊边的贺延霄。
“咦,你回来了,是刚去医院见了奶奶吗?”
“见过。”
贺延霄仔细端详着那张脸,眉眼跟他近两日见的那人有些相似,却又好像不同。
她们的性格同样温顺,都会笑,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司婳的笑容总是带着股淡淡的暖意。
而另一个女人,更容易产生怜惜。
司婳小跑到他面前,闻到一股烟味,不着痕迹往后小退一步。
贺延霄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并未注意到她躲避的动作,脑海中浮现出白天那个娇弱的女人扑在他怀里诉衷情的模样。
贺延霄忽然想验证什么,倾身向前,手指抬起司婳的下颚。
在这段感情里,贺延霄一直属于强势的一面,每次亲近的动作都简单粗暴,陷入甜蜜期的司婳是羞涩的、享受的。
但现在,在贺延霄即将吻下那刻,司婳忽然撇开头,眉头紧皱。
第4章 喜欢吗?
临场回避的动作让男人心生不悦,贺延霄微眯起眼,“不想让我亲?”
“你知道的,我闻不惯烟味。”从小到大,近距离接触到烟味,她就忍不住犯恶心。
贺延霄没有烟瘾,偶尔会抽,司婳大多时间是见不到的,只有他心情烦躁的时候……
“行!”贺延霄放开她手,夜间产生的片刻迷离与情动也在淡漠的眼神中消失殆尽。
余光扫到落空的手,司婳欲言又止,耳畔传来男人的低沉的声音,“奶奶住院,最近没事可以去医院陪陪她老人家。”
“嗯嗯,我知道的。”司婳有些不自在的瞥开眼,耳朵微微发烫。
贺延霄倒是从不避讳她接触贺家人,提到奶奶,不免想起今日老人在医院提到的婚事。
她记得,贺奶奶说过见到贺延霄的时候会提点提点。
耳边回响起贺奶奶鼓励的声音,司婳主动抓住他的胳膊,仰起小脸,“你最近工作多吗?若不是很忙的话,我们一起去医院看奶奶吧?”
期待的情绪从眼睛里露出来,男人一眼就能看透。
触碰手臂的温度尚且清晰,贺延霄微微低头,在她身上闻到一股沐浴后的清香,冲淡心头躁意。
“嗯。”他应了下来。
得到回应,司婳高高兴兴回到自己的卧室,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似的顺利完成设计稿,整理放置,一夜好眠。
之后两天见到贺延霄的频率突然增多,无论是晚上睡觉前还是早晨起床后都能打个照面,甚至一起去医院看望贺奶奶。
老太太对两个晚辈的现状乐见其成,言语间总是让贺延霄多多照顾司婳。
她的直系亲人太少,这两年从贺奶奶这里得到不少被长辈呵护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对贺奶奶也产生依赖感。
“最近我看你跟延霄出双入对,感情好着呢。”
“奶奶~”
搀扶老人在医院散步,贺老太太又提起这些事,逗得司婳面红耳燥。
之前没觉得,这段时间老太太突然催促起来,好像巴不得她明天就能跟贺延霄结婚似的。
“我都是半截身体入土的老太婆了,心里就盼着孙子早点成家,你们小年轻的不着急,奶奶可等不了那么久哟。”贺老太太总在司婳耳边敲打边鼓。
“奶奶,别说这些丧气话,您身体好着呢!”老人的期盼直白又殷切,司婳几乎招架不住。
幸亏贺延霄一通电话,把她拯救出来。
“是延霄找你?”
“嗯嗯。”
“那快去吧。”
听说是孙儿的来电,贺老太太赶紧放她离开。
送老太太会病房时,司婳跟贺夫人打了个照面,遵着小辈礼仪喊了一声“ 贺夫人”,也不再攀关系假装亲近。
司婳离开后,贺夫人进了病房。
“妈,你是铁了心想让延霄娶司婳?”病房没有别人,贺夫人便不再顾及,“咱们贺家也是榕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挑个门当户对的也比那下丫头片子好。”
“你挑的,延霄肯要吗?”贺老太太一声冷哼,“他就是脾气犟,当年你们压制过他一次,最后他自己奋起反击。当初把婳婳带到贺家,指明要她,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