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脱了一半,抽血时司婳盯着那根尖锐的针头刺进血管,眉头深深一皱。好在医生手法熟练,不算多痛,抽完之后立即拔出针头,司婳自己按着棉签。
言隽替她拎着衣服,看起来像是从后面将人揽着,但他很克制的保持着距离,没让敏感的司婳察觉不对。
等拿到结果,两人再拿回去给医生看,对症下药。
缴费处排着长长的队伍,言隽按住她的肩膀,“我去拿药,你在这边休息。”
言隽走后,她就垂头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接到小娜的电话,“司婳姐,有两个自称是你朋友的人来我们民宿找你。”
“谁?”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人是柯佳云,因为柯佳云说过要来滨城,“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其中有个男人姓贺,看起来冷冰冰的很严肃。”小娜对那人记忆深刻。
她不知道电话另一端的司婳在听到姓“贺”的男人时,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千万不要告诉他!就说,就说我不在,已经离开了。”
“那人不是我的朋友,小娜……咳……”她语气急切,生怕小娜跟姜鹭不小心泄露行踪。
姓贺,冷冰冰的男人,不用验证就知道是贺延霄。
这几天畅快玩了一场,她几乎很少想起那个人,没想到贺延霄会亲自去滨城打听她的下落。
那人是怎么找上四季民宿的?亦或者说,来找她干什么?
放不开现任,舍不掉前任,司婳真不想再跟贺延霄纠缠。看到那个人,她会控制不住的难过,干脆就躲起来独自舔伤,离得远就不会那么心痛。
“嘶……”
沉浸在回忆中,等她反应过来,指甲已经在手心压出几道深深地印痕。
原来,短时间内得到的快乐只是她的自我麻痹。
听到那个名字,心还是会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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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隽拿到药回来,见司婳状态看着比刚才还差,只当她是身体不适。
“把药吃了再走,我去接点水。”医院大厅的饮水机专门备有一次性纸杯,言隽接了半杯端在手心,降温后才递给她。
司婳捧着温热的纸杯,目光游离。
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
记得上一次还是四年前,她在学校生病,贺云汐说带她去医院,最后竟是贺延霄亲自开着车来,陪在医院守了她一夜。
也就是那一晚,彻底将她那颗徘徊不前的心推向深渊。
能让她凭着一腔爱意坚持三年的,是最初相遇的美好和心灵脆弱时的陪伴,她用那些深刻的印记去填充贺延霄后来的忽视。
慢慢的减少依赖,直至热情消耗殆尽的最后一刻发现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信任顷刻崩塌,所有期待瞬间瓦解。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司婳掰手指默算着日期,如果贺延霄不走,她就在这里多留几日。
“等你身体好些。”言隽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
“会耽搁你的事情吗?”司婳扭头问道。
“不会,放心。”言隽安抚她。
“那就好。”既然如此,一切安排正合她意。
因为司婳的身体状况,他们把回程的时间延后,随后又在宋俊霖的热情相邀下住进了阔少爷的别墅区。
见到脸色苍白的司婳,宋俊霖暂时收起那副插科打诨的性子,让管家替两人安置妥当,“尽管在我这住着,有什么事跟管家说。”
司婳也注意到,这里每个房间都放置着内线电话,随时拨打都有人接通。
吃过药后有些困意,司婳躺在床上很快睡过去。
楼下客厅,宋俊霖嬉皮笑脸的调侃起某人,“隽哥,这几天玩得怎么样?有没有成功俘获美人芳心?”
“我说过,不要拿她开玩笑。”
“我这是开玩笑吗?”宋俊霖倒指着自己,“你瞅瞅我这表情多认真,想听点实话还不行?你就给我透露一下,我也好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她,你不喜欢我可追了啊。”
“你大可试试。”言隽脸上笑意未减。
宋俊霖顿时笑得满面春风,亲自为他添了一杯茶,“真的假的?”
“真的。”言隽淡定自若的端起茶杯,不轻不重的补上一句警告:“如果你想再次体验荒野求生的话。”
宋俊霖:“……不,我不想!”
别看这人长得一副纯良无害的温和模样,内心就是个腹黑大魔头!谁惹他都讨不着好。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言隽离开客厅,走到司婳房门外。
不知是她心不在焉还是别的原因,房门虚掩着没有关闭,言隽轻轻推门走进去,见大床隆起的被子形状。
床很宽,司婳却睡在边缘,从脖子裹到尾,只露出脑袋。
见这安宁美好的一幕,言隽不知不觉的弯起唇角,眼神越发柔和。
不想打扰到她,言隽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
“阿延……”
刚迈出的脚缓缓收回,言隽背对着床和那人,身体微僵。
那声亲昵柔软的称呼在耳边回响,男人缓缓转身踏近床边,深深地注视着她不安的睡颜。
一声“阿延”,他亲耳听到司婳在睡梦中唤过两次。
第20章 言隽!你不许动!……
下午睡眠质量不高, 司婳连续做了几场噩梦,每次醒来,睁开眼都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极度缺乏安全感。
搁在旁边的手机嗡嗡震动, 司婳从被窝里伸出手臂,拿过来一看, 睡意清醒大半。
通讯录备注为“唐”的人打来电话, 司婳立即坐起身。
接通后,举在耳边的手机传来一道男声,“婳婳,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事,一周后有场慈善拍卖会, 压轴是susan老师绝笔之作。”
“拍卖susan老师绝笔之作?”司婳难以置信, 随后想起什么,她低头轻呵了声, “简直笑话。”
“正是如此。”对话听懂她的意思, “不过你要是想去看看,我会将邀请函寄给你。”
手指在柔软的棉被上来回滑动,司婳没有立即回答, 犹豫半响才问:“地点在哪儿?”
随后, ‘唐’回答道:“榕城。”
司婳顿住,盯着对面的白墙出神, 许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去。”
挂断电话后,司婳一个人坐在靠坐在床头发呆许久。这一觉睡得久,但极不舒坦。
在梦里,她站在旁边者的角度看遍那段维持三年的感情, 从满怀期待到失望透顶,最后跟贺延霄决裂,她心里带着恨意。
恨贺延霄的隐瞒,也恨自己太过天真。最终的最终,无法直视充满恨意的丑陋面孔 ,她在噩梦中挣扎,醒来才发现,现实的自己已经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想到一周后要回榕城,心里还有些抵触,不过比起susan老师的“绝笔之作”来,对前任的排斥也就算不得什么。
时间已到下午四点,司婳起床后又给小娜打了通电话,拜托她关注一下贺延霄的行踪。
如果贺延霄离开,她就回滨城,如果贺延霄不走,直接从这边去榕城也是一样。
总之,她现在对于贺延霄是能避则避,怕见到那人之后,会因为不甘与怨恨而使自己变得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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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俊霖在别墅大摆宴席,请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品尝当地美味,“我特意请来的五星级厨师,尝尝味道如何?”
餐桌是特别装点过,按照宋俊霖的说法,如果不是因为外面风大太,他甚至想直接将用餐地点设在后花园,营造出绝佳的浪漫气氛,邀请他们共进晚餐。
总而言之,宋小公子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偷偷跑去国外参加那场荒野求生。
“司婳小姐姐,我跟你讲,我当初一个人出门闯荡那会儿,那才叫一个快活潇洒……”
接下来的大半个小时里,宋俊霖绘声绘色的讲述自己是如何在荒野中,凭着过人的胆识和超脱的智慧带领迷失方向的队友从险境逃生。
而被迫作为听众的司婳在那大半个小时里,多次重复着以下内容。
“是吗?”
“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这个主意真不错。”
“原来是这样啊……”
旁边的女佣都差点憋不住。
自家少爷吹牛这本事,多年来有增无减。
司婳早在言隽口中听过更加真实刺激的版本,宋俊霖刻意添加的戏份就显得浮夸,但她表情管理得很好,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算是个合格捧场王。
而亲身经历这一切的言隽也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位置上,没有打断他。
饭后,两人才“撇下”唠叨的宋俊霖,单独走出来。
“那小孩就是自恋了些,没什么坏心眼。”言隽率先开口,替宋俊霖圆了场。
司婳慢步行走,“我记得他说自己今年22岁,也不过比你小四岁,你说他是小孩儿,不怕他跟你闹啊。”
“年龄并不代表一切。”从心理年龄看,宋俊霖空有少年勇气,缺乏成熟稳重的耐性,需要时间去沉淀。但宋俊霖本性纯良,十分讲义气,否则他也不会跟此人结交。
“我发现他好像对你很信赖也很尊重,在那些捏造的故事中,有关你的描述都是正面的。”
“大概是因为我就在现场。”
“不,我能从他的话里感受得到,他说那些话并非因为你在场,而是真正的尊重你,或者说,他其实是崇拜你的。”如果宋俊霖只是想宣扬自己的本事,那应该避开言隽的锋芒,让他减少存在感,但宋俊霖没有,反而引以为傲。
“嗯……那大概是被我的智慧折服了。”他的眼中透着丝丝笑意。
“呲……”没想到言先生也会开玩笑,但司婳心知肚明,言隽那句话并非作假。
那时候真正引领大家突破层层难关的人是言隽,若不是他冷静的指挥队友同心协力闯关,或许他们早已经失败。
在历险途中,宋俊霖被言隽救过两次,从而对此人心生崇拜感。游戏结束后,宋俊霖死缠烂打的粘上他,非要跟他拜把子当哥们,才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关系。
言隽这种人,天生属于人群中的亮点,不需要强求什么,自然会有会为他的人格魅力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