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最初我对贺先生你是抱着感恩之心的,逐渐发现你跟我之间有许多共同点,我以为那就是默契……”
“但后来,你跟我说的那些话, 让我明白,我们不合适。”
尽管她委婉的拒绝,贺延霄仍追问不停 ,非要她说得清楚明了。
事已至此,司婳干脆把话说开,“就从最近的说吧,那天你拿susan的画送我,要我跟你在一起,对我来说真的很突然。”
“susan是你最喜欢的画家。”
“是的,我不否认这一点。”不知道贺延霄是从何得知她喜欢susan,但她知道妈妈的画价值不菲,贺延霄肯拿来送她,的确用了心。
但他没问过,这是否是她想要的。
“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送来。”
“你觉得一个人的心意是通过他赠送物品的价值来体现的吗?”贺延霄表达喜欢的方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错,但她无法苟同,“贺延霄,我真的不太明白,明明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太过激进的方式。”
“我只是不喜欢目的性太强的行为。”
“行!”贺延霄嘴侧一扬,勾起嗤笑,“他靠近你是循序渐进,我喜欢你就是目的性太强,司婳,你这个理由恐怕站不住脚。”
言隽的出现让他警铃大作,一番查探才知,两人早已经开始接触,言隽频繁出现,反倒抢先一步夺走她的注意力。
那么明显的目的,她还不是接受了?
司婳缓缓摇头,又说到两人在支持她设计上的不同方式,再次表明她跟贺延霄观点不合。
贺延霄想要一个理由,她就明明白白的拎出真相,让他死心。
“一辈子那么长,你凭什么觉得你们能走到最后?”贺延霄磨牙切齿,他竟不知自己这一世倾注的关心与支持反倒成为司婳排斥他的理由,这让他倍感无力。
“你什么意思?”司婳下意识蹙眉。
“我可以等,等到你后悔的那天。”
听起来真是痴情。
偏偏这份带着执念的深情是司婳无法理解的,“贺延霄,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再自恋一点说,拥有一张还不错的脸蛋,但你身边应该不缺容貌姣好的女人。”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通自己有哪里让你放不下?”
脾气吗?才华吗?可那些贺延霄都不曾了解过,又何谈喜欢。
在司婳的记忆里,他们关系交织点真的非常非常少,少到那些记忆犹如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
“我们曾经明明……”汹涌的不甘卡在喉间,贺延霄五指攀在桌面,仿佛巨大的吸盘将他的双手紧紧扣住。
圣诞节后到现在,他发疯般请来那些所谓的高人探究其中奥秘,却越发觉得,那些鬼怪神谈的重生,更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到最后连他自己的辨不清真假。
“贺延霄,很抱歉拒绝了你的心意,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合适且互相喜欢的另一半。”这一世的司婳不再是他最后记忆中充满排斥的模样,还年轻的少女眉眼温和,带着青春与稚嫩,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是平和的、安静的。
蓄积在胸腔那团气起起伏伏,贺延霄紧握的手指再度用力,“我再问一句,为什么是他?”
“还记得那次去景区赏樱花吗?”司婳陷入回忆,“那天你邀我漫步闲谈,那条小径虽然清幽安静,却有很多蚊虫。不知道你是没发现我被蚊虫叮咬还是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但他注意到了。”
还用有趣的方式令她安心收下驱蚊手绳。
比起浮华的承诺,她更在意细节的守护,沉溺循序渐进的温柔。
手机屏幕不断闪动,司婳接起时,贺延霄的视线不经意扫过。
只听见女孩简单几句交谈,随后她便要离开,表现得迫不及待,“贺延霄,我要走了,谢谢你的喜欢,也希望你早点放下。”
虽然无法理解贺延霄那份突如其来又显得猛烈的感情,但她依然尊重别人的心意,只是没办法接受。
她毫不犹豫转身,贺延霄伸出的手落空。
迈下楼梯,司婳一眼就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男人倚靠在墙边,双手环抱,没有看手机,只是等待。
“言隽。”
脚步加快,司婳匆匆跑到他身边。
男人宽厚的手掌裹住她的双手,眉头微蹙,“手怎么这么凉。”
“可能外面有点冷。”
“可能?”言隽失笑,“冷不冷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包容这个小笨蛋偶尔的迷糊,牵她的手塞进兜里,捂热。
离开时,男人不着痕迹的回头望了一眼,藏匿在楼道间的影子无处遁逃。
不过没关系,他的女孩已经坚定地来到他身边。
“元旦三天假,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的家教课……”
“跟家长商量一下,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该有个轻松地假日。”
司婳联系了学生家长,言明自己想要请假,对方也很通情达理,说正好元旦节要带孩子全家出游。
腾出整整三天假期,两人挑出榕城出名的景点玩个遍。
收假后,司婳回归校园生活模式,同时开始为期末考试做复习准备。
一学期结束,司婳没有立即收拾行李回家,暂时留在榕城继续为小孩辅导功课,打算临近除夕再回去。
等到除夕前,她就不得不跟言隽道别。
她要回宁城乡下,言隽要回景城,除了陪家人过年,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至少十天半月见不着面。
在一起的时候没感觉,刚分开就开始想念,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听着对方的声音安抚心头泛滥的思念。
揣着这样欣喜又酸涩的心情,司婳回到家中,无例外的,她跟父亲两两沉默,开口就炸。
“我跟我爸又吵了一架。”在电话里,司婳吐露真相,遗憾自己没办法过一个安心的团圆年。
她心情不好,甚至想赶紧收拾东西回学校,跟父亲拉开距离才能避免矛盾争执。
“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安抚她烦躁的心情后,言隽循循善诱,帮她分析矛盾的爆发点,教她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跟父亲交流。
“婳婳,你的爸爸是你的亲人,哪怕你离开,心里始终会挂念。一味地逃避是没有用的,不如尝试跟他沟通,嗯?”
“一次不成功就两次,你自己也说,你的爸爸并不是不爱你,只是在那件事情上太固执,这并不是无法化解的。”
“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在寒冷空寂的夜晚,那道蕴含着无限安全感的声音穿透十万八千里路落在她耳边,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托起沉重的庇佑伞,在头顶为她撑起一片晴天。
她乘着一叶扁舟奔赴梦想的海洋,直到船舶上的引路人出现 ,漂泊无依的心灵终于找到归宿。
挂断电话,那晚是司婳偷改志愿以来,第一次在家中睡上美觉。
梦境里有道声音一直在耳边盘旋,梦醒后依然清晰无比在司婳脑海中放大。
是他说过的,“别担心,有我在。”
*
开学前两天,司婳收拾东西提前归校,跟宿舍没回家的一个室友打了照面。
校园各年级的学生陆续返校,司婳还在掰手指计算言隽离开的时间。
好气好气,距离之前说的时间已经推迟两天。
在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她期盼中的男朋友终于匆匆归来。
“好久没见的样子。”两人见面,司婳克制着跑上前拥抱他的冲动。
言隽主动来到她面前,脸颊浮现熟悉的笑容,“想我了吗?”
“不想。”她撇开脑袋,故意不去看他。
“可我很想婳婳啊。”懒懒的声音盘旋头顶,像是不经意的述说,眼底浸着浓浓的笑意。
他又一次送上亲手制作的小蛋糕赔罪,司婳很没出息被食物诱惑,鼓着嘴角咬下两大口。
“嘴边沾到了。”言隽提示她。
司婳连忙抬手去抹,这下非但没有擦干净,反倒把小团的奶油拉成一条细线,逗得言隽笑声不止。
“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他伸出手,指腹蹭过嘴角,抹掉颊边残留的香甜。
他盯着指尖那抹奶白色,忽然低喃:“我自己做的蛋糕都还没尝过味道。”
“喏,给你就是。”司婳十分不客气的把吃剩小半蛋糕杯递出去,那人伸手接过,下一秒,蛋糕被搁在旁边的桌上。
“我觉得,这里可能会更甜一点。”话音落时,他倾身剥夺了司婳口中的香味。
长达五分钟的拥吻倾注他全部的思念,最后司婳只能软趴趴的窝在他怀里喘气。
“宝贝,我是不是应该带你多多锻炼身体?”
司婳不想回答他这个建议,连眼皮子都懒得掀。
时间还早,司婳暂时留在言隽的家中,躺在他的床上补眠。
安排完这边的事情,言隽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俯身注视那张安静的睡颜 ,喉咙轻叹,“以后可怎么办呐。”
这才两个星期没见,思念已经泛滥成灾。
司婳一个人在这边,除了交好的一两个朋友别无依靠,小姑娘敏感容易委屈,他怎么放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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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学期半年的时间,司婳已经完全适应榕城大学生活,她所设计的衣服也被越来越多商家选中,再加上有个无微不至的男朋友,她的生活质量得到显著提高。
不用再为钱的来源发愁,司婳也逐渐回归一个大学生本该有的样子,经常跟柯佳云等人一起参加校园活动、朋友聚会。
因为贺延霄的事,她跟贺云汐相处尴尬,在日常生活中渐行渐远,尽管每天上课会见面,却已经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这样有趣的校园生活是司婳曾经向往的,她有交心的朋友、贴心的恋人,专心学习设计,期望早日扣响梦想大门。
这份快乐停止在六月,言隽即将离开榕城那天。
他们都明白,这次离开不是一个小长假,很有可能言隽会在那边定下工作,十天半月不见面就会变成常有的事。这让热恋中的小情侣难以接受,但又不得不认清事实。
“我保证一有时间就过来看你好不好?”
“那,什么时候才算有时间呢?”一个毫无定数的承诺,一点也不切实际。
她知道言隽不会骗人,可人长大后迈进社会,许多事情都会变得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