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里只剩两人,傅城拿着酒精和药水蹲在她面前,拿起她的脚,小心翼翼脱掉不成样子的高跟鞋,将她裸足摆上自己大腿。
傅城:“会有点疼。”
“我忍的了。”
傅城抬眼看她:“不用忍,想叫就叫,想哭就哭,你绝对不会是我听过的叫得最可怕的那个。”
英贤一怔,抿出笑意。
酒精冲上皮肤瞬间,钻心刺痛肆虐,即使有准备,英贤还是疼得抽搐。贝齿咬住嘴唇,她频频抽气,却没有叫出声。
对于一个从来没叫过痛的人来说,表达痛苦比忍受痛苦更艰难。
涂完药水,傅城熟练地为她包扎,然后撩起她衣服检查其他地方,将肩膀、手肘处的小擦伤也一并处理了。
这种情境下,两人都没有什么别样心思,唯有共患难的依赖。
处理完毕,英贤主动说:“我帮你上药吧。”
她替他脱下上衣,这才发现他的后背才是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淤青、擦伤、划伤交错纵横,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血液黏住布料干涸,脱下的过程中又撕裂一遍,重新渗出血珠来。
她以为自己命大才没事,现在看来,是他为她挡下大部分伤害。
英贤一时语塞,拿着酒精不知从何下手。
傅城背对她,却像知道她心思一般,平静地说:“这是我的本职工作,看上去吓人而已,其实没有脱臼严重。”
英贤不吭声,半晌,说:“我倒了。”
“嗯。”
他比她更能忍,连抽气声都没有。
酒精之后是涂药水,英贤动作很小心,一边涂一边轻轻吹气。
轻柔气息拂过伤口,缓解疼痛之余还有一点痒。
傅城渐渐难受,又不想叫她停,煎熬只多不少。
处理完伤口,两人无声对视,傅城主动挑起话题:“你有什么打算?”
英贤眉心微蹙:“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顿了顿,她说:“我需要打个电话,你的手机安全吗?”
傅城颔首,将碎屏的手机交给她,看了看她,离开房间。
那一瞬间,英贤有点愧疚,这是她很少有的情绪。
他救了她,她却还是要防备他,而他也知道,所以才会离开。
英贤,熟练地输入柯蕊号码,按下拨通建。
“喂?您好。”
“柯蕊,是我,不要出声。”
“老、老同学,好久不见。”柯蕊及时刹车,英贤听见她对不知道什么人说了句“抱歉,我去接个电话”,短暂安静过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老板出车祸了,都上新闻了。我现在正在她家,你什么事非得现在找我,你怎么样,最近好吗?”
英贤为柯蕊的机灵欣慰,压低声音说:“你听我说就好,我没事,不用担心。你现在在蒋家是吗?”
“嗯。”
“所有人都在?”
“嗯,聚餐啊,我可以啊,你什么时候有空?”
英贤:“我过几天再回去,我给你打电话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暂时先让他们以为我生死不明。”
“行,没问题,那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去吗?”
“柯蕊,你帮我留意一下大家的反应,特别是大哥,他有没有偷偷打什么电话,或者有没有异常表现,我现在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是无论你发现了什么,有任何感觉不对的地方,都记得告诉我,到时候打这个号码就可以。”
“好的,我知道了,那到时候见?”
英贤由衷地说:“谢谢你,柯蕊。”
她不是没怀疑过柯蕊,只是现在这种情形,只能赌一把了。
她要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清楚,蒋英见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动手,难道就因为那个十佳商业人物?最近蒋震只有这件事做的比较明显。蒋震冷落他不是一天两天,蒋英见一直非常谨小慎微,唯恐再惹蒋震不快,连现在的位置也保不住。
英贤总觉得说不通。
说起来,是傅城提醒了她:要想让她死,最好的方法是安排一场肇事车祸,确保万无一失。既然下了手,哪有任她听天由命的道理。
而且,无论抗议强拆还是她车祸“身亡”,都会对蒋氏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蒋英见会这么冲动吗?
蒋震还没老糊涂,她能想到蒋英见,蒋震自然也能。她死了,或许还有余地,拿公司作陪葬,蒋震绝无可能原谅。
既然如此,何不等蒋震去世再动手?
英贤脑中繁乱如麻,有很多头绪,却又都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