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沉默, 站着不动。
他走过来后, 伸出手臂直接将她给抱了起来,在这瞬间, 听见她的声音后,又浑身一僵:“宋屿墨,你是不是怕我跟你分手啊。”
纪棠认为他应该是怕的, 肩膀处的肌肉都紧绷得不像话,半天没个动静。
她抬起微翘的眼睫, 视线往上,注视着男人下颚的轮廓,竟伸手去触碰了下,指尖沿着锋利的线条往下,停在了他的喉结处。
宋屿墨的喉结微微滚动着,胸腔内此刻涌上一股名为无法失而复得的情绪,直直的朝喉咙上来,使得他半个音都发不出来。
在黑暗的客厅里,只有纪棠很轻的声音在说:“我之前对待感情的想法很偏激,或许是纪家给我的教育方式,从小我就没有特别渴望过跟谁好好过一辈子,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跟哥哥们抢父亲手上的财产,嫁到宋家后,对你更是虚情假意,最后好不容易又了那一点真情还敌不过你母亲给我的那点钱。”
她说到这儿,自己都笑了起来:“宋屿墨,后来我也认真的想了想,感情这事不能单方面怪你,毕竟我自己也没付出什么……”
宋屿墨眼底的情绪,淡得几乎要没有了。
在纪棠的长篇大论里,在他脑海中就组成了一句话:我并不爱你,也没付出多少,散了就散了吧。
他动作极缓慢地,将纪棠从手臂上放了下来。
两人站立着,面对面,谁也没再说话。
纪棠等了会,将他冷漠着反应,眼睫毛轻眨动几下,情绪从一开始的犹豫,逐渐地变得坚定下来,她鼓起勇气说:“宋屿墨,你不是要名分吗?我给你,从此以后……”
这话还没说完,宋屿墨猝不及防般地抱住她,慢慢地,单膝跪下,将紧绷着的脸庞贴在她的腹部,此刻还沉浸在纪棠要分手的状态里,听见她说话了,可是话里的意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用手臂发狠地搂着她腰身,嗓音呢喃般地重复着对她说:“别分手,棠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是分手不可以。”
是他贪得无厌,得寸进尺想更进一步关系了。
宋屿墨太了解纪棠的性格,她看似心态无所谓,实则面对感情问题上,很喜欢以逃避的方式去面对,倘若偶尔不逼她一步,她可能还会后退半步。时间久了,他在纪棠心里就更没分量可言。
或许,还没那几张生意上的合同重要。
宋屿墨今晚独自在车内抽了整整一包的烟,又开车到了附近的便利店买酒,那种几块钱一罐,平时根本不会入他口的啤酒,而他独自坐在广场的许愿池旁边,身躯被灯光笼罩成了冰冷的剪影,长指抵着额头,异常沉默地看着不远处的百家灯火。
劣质的啤酒入喉的那种感觉不好受,可他却十分寂寞的喝了一罐又一罐。
夜很深,寒风刮来近乎快将他淹没。
宋屿墨只有想到纪棠的时候,胸膛的心脏内才有那么一丝温暖,而同时也伴随着心如刀割的感觉。
他在许愿池旁边僵坐了近五十分钟,最后起身去兑换了些硬币。
站在池边,宋屿墨难得做出不符合他这种阅历资深的男人该做的事。
他向许愿池投了上百个硬币,每个愿望求的都是与纪棠长命百岁,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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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我想要你整颗心里只有我一人,想要你对我,比对那些华丽冰冷的珠宝,比对那些无足轻重的合同还要在意,你知不知道,当你不再抗拒我,愿意让我陪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有多开心,甚至是兴奋的连续几晚都睡不着觉,盯着窗外的漆黑夜色,一分一秒的熬,等天亮后,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宋屿墨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又像个索要感情的卑微男人,将自己心中的情感完完全全的剖解在了她的面前。
纪棠下意识愣住,忘记提醒他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宋屿墨依旧是抱着她不放,抬起头,眼神浓的仿佛是隐藏着什么压抑的感情,字字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般,沉哑得让人心生疼意:“我想要你爱我,哪怕这份感情是你施舍,是我求来的。”
他是宋家最优秀的家主,什么时候开始会用求这个字了。
在感情这事上,宋屿墨什么都不是,他跟那些凡夫俗子没什么区别。
纪棠心里顿生了一种酸涩中带着许些难以形容的感觉,她从未想把宋屿墨这样的天之骄子逼到这种地步,连选择离婚时,也不过是一时之气后,想着与他和平分开。以后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却从未想过与他做不成夫妻就做怨偶。
宋屿墨想跟她做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不要模范,只要纪棠全心全意爱自己就好。
他的要求,在现在可能是过分了。
可是人总是贪心的,特别是男人。
“棠棠……你说句话,要我怎么做才会爱我。”
纪棠喉咙也跟着哽咽了许久,直到她压下那股情绪,唇角微微的弯起,抬手轻轻去抚摸他的头发,说:“想要我爱你很简单,那你乖点,吃完药就去睡吧。”
“好,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宋屿墨在她话落的一秒不到,就已经想也不想的应下。
他是本能的点头,连她话里的意思都没搞清楚。
下一刻。
宋屿墨便回过神来,敛紧的眸色盯着她,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讶异般。
纪棠被看的不自在,眨眨纤长的眼睫看向别处,回头想了下又觉得这样轻易原谅他,真是便宜了他了,到底是气不过,咬牙说:“看什么看,你再不去床上躺好,三秒钟后我就改变主意了。”
宋屿墨站起身,也不听她嘴硬的这句话,一把将她温暖的身体抱紧在了怀里。
不可否认,此刻纪棠的内心也是跟着柔软下来的,掺杂着自己都不愿意去承认的喜悦感,她的手依旧是规矩地放在身侧,慢悠悠的说:“宋屿墨,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开始耳聋?我之前说的是答应给你名分了,谁要和你分手了?”
宋屿墨胸膛内的心脏跳动的很快,快到在他怀里的纪棠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没生气,也没说要分手,在他有意在纪家想给自己定下名分,又长达半个月之久的冷静期过后,最终还是没忍下狠心看他委屈巴巴的。
“棠棠……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宋屿墨的嗓音,伴随着吻倾靠过来,纪棠眼睫有一丝紧张的轻眨下,最终没有躲开,仰着头,双唇微启,与他站在这昏暗的客厅里像是确定关系后,迫不及待想要证明什么一般地吻了起来。
宋屿墨平时显然是比她更会享受,而这次,即便是呼吸忽然变得很重,嘴唇的力道却极为的温柔。
他是想要取悦她,手掌心发热,不停地握着她的手在揉,逐渐地捏紧。
――
深夜四点半。
纪棠安安静静的枕在男人光裸着的结实手臂上,微卷的长发披散下,将她精致脸庞的表情遮挡的不是很真切,而她此刻呼吸浅慢,没有睡着。
身后抱着她的男人,也是清醒的状态里。
今晚宋屿墨终于从床伴的身份,被扶正。
兴奋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他先是精神十足,毫无睡意地流连忘返地在纪棠曲线极美的背部,待过了许久,又侧躺着,极深暗的眸色打量着她那细致美好的身线轮廓,时不时地低下头,在他想亲吻的地方盖个章。
有名分了便是不一样,连做这种事都是带着某种畅快的占有欲。
心里想的,是这具柔软无骨的身子是他专属物,而他,也是纪棠一个人的。
在彼此都沉默了很久很久后,纪棠要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见耳边,宋屿墨在低声说:“我母亲之前找人算过,说我这辈子有两儿两女……”
这时候说这话题,纪棠是不太想理他的。
不过看在今晚刚和好的份上,她微微翻了个身,平躺着看宋屿墨的眼睛说:“哦,你妈是找哪个德高望重的大师算的啊?”
宋屿墨似乎迟疑了一瞬,才说:“你小哥。”
“……”
纪棠很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这世道怎么回事,纪觉闻这种江湖骗子说的话,你妈竟然信!”
“大概是求个心理安慰吧,我现在也挺信的。”
半响后,宋屿墨搂着她躺下,语气冷静平稳的说完。
第96章 (去民政局复婚吧...)
第二天一早, 某个称是坚信有两儿两女命的男人刚起床就身体虚弱的感冒了。
纪棠穿好衣服去书房的柜子里翻找体温计,让他老实含着,白皙细软的指尖同时覆在他的额头上, 感受了一□□温后说:“先看看几度,要是严重就去医院打针吧。”
宋屿墨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懒得起身,连休闲服上的纽扣都没系好,完全没有平时在外整洁稳沉的模样了, 他伸出手臂想去抱她到腿上, 结果被纪棠侧身一躲,说:“好好量体温, 你现在又亲不了我。”
即便是这样,起码也能伸手摸的到。
纪棠给他到了热水, 只要她愿意温柔起来,事事都做的很周全体贴:“昨晚就是怕你感冒, 还提前给你吃了感冒药,怎么还是病了呢……宋屿墨,你这体格健身个寂寞了吧。”
“……”
场面安静一秒,纪棠又自顾自地说:“可能是你昨晚不穿衣服睡觉惹的祸!”
宋屿墨口不能言, 不过因为情场得意, 整个人都状态都是极为放松的, 感冒这点病痛对他而言影响不是很大,要不是看在纪棠会担心的话, 他这会儿恐怕已经去公司工作。
纪棠分析了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为什么宋屿墨会感冒。
她算着时间,等差不多了便走过去, 把体温计从他口中拿出来,手指刚触碰到他的嘴角,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中宋屿墨的唇轻轻含了一下她的指尖。
带着不可忽略的温热感,让纪棠下意识颤了下手指,又沿着细细的血脉将那种感觉顺势地转达到了她心脏处。
宋屿墨用眼神勾住她,直到思绪完全被勾起来为止。
最后纪棠选择了投入他的怀抱,不能亲,也要闻着他身上好闻清冽的气息,让她开始意识到所有的不安全感与逃避都是来自于对他逐渐加深的感情。
与其说宋屿墨在意着她的每一分喜欢程度,不如说,她也同样带着那份不安全感,想看着他证明是多爱自己。
每次宋屿墨只要证明,她在心生爱意的那一瞬间,又会刚到极度的空虚寂寞。
反反复复的,他越是爱自己,她越是想让他更爱点~
纪棠抬起头,用脸蛋去贴着男人极好看的下颚,轻声说;“宋屿墨,昨晚我答应给你名分……今天的黄道吉日不错,我们去民政局复婚吧。”
她不想再给自己任何犹豫和反悔的机会了――
已经准备回头再爱这个男人一次,就放下以前的心结,全心全意的跟他在一起。
纪棠说出这句话的三秒钟里,宋屿墨都在保持沉默。
她以为他是太开心了,唇角先扬起了温柔的笑意:“我们先背着所有人偷偷的复婚,当哪天时机成熟了再公布……其实也可以不公布,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同框就好了,时间久了,当事人没有否认的话,大家都会知道的。”
过了好久,宋屿墨低下头,眸色敛着情绪般盯着纪棠的笑容。
“嗯?“
她挑起漂亮的眉尖,在问他。
按照纪棠的猜想,宋屿墨的反应应该是惊喜若狂的抱着她,立刻,一秒钟的功夫都不耽搁就杀到民政局去复婚。
结果宋屿墨的反应异常的冷静理智,让纪棠有种这男人谈起爱情骗女人上床就偏执如狂,要谈婚论嫁了,就开始面无表情地装死。
她唇角的笑意一点点的消失,下一秒,便从宋屿墨的怀中坐起身。
近乎同一时间,宋屿墨手臂又将她抱了回来,紧紧搂着她的腰,脸庞贴着她的雪白脖侧,嗓音略有迟疑,好在还能把话说的完整:“我只是太惊喜了,棠棠,我……”
他说了半天,最后说:“我有点头疼,你看看体温计,是不是病的厉害。”
纪棠被他一打岔,差点儿都忘记体温计的事。
微低着脸,看了下,眼眸瞪起:“发烧到了39°难怪你反应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