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太大了,”杜陌优小小的抱怨,转身给宗政拍拍身上的雪花,“路上又堵车,我以为会迟到呢,”说着,杜陌优的脸上溢起一抹娇俏的笑意。
“时间还早呢,”秦苒提醒,“再说,有宗先生,陌优姐你怎么可能会迟到。”
宗政没说一句话,脸顿时黑下来。秦苒知道自己开他玩笑,他可能有点不高兴,退一步赶紧躲到钟致丞身后。
“做错事知道往我身后躲了?”钟致丞回身笑着看一眼秦苒,嘴角衔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过来吧,没事的。”
“哈哈哈,”杜陌优也笑几声,看一眼身旁的男人,她嗔怪的拍一把宗政,“苒苒,政没有生气,他平日里就是这个样子,不会开玩笑”杜陌优上前,伏在秦苒耳边小声说,“其实他在害羞呢。”
“啊——?”秦苒呆呆的看向宗政,继而看向杜陌优和钟致丞,噗嗤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气氛和睦温馨,充满暖暖的爱意,虽然两对人风格迥异,但不乏粉红的情致。
“我送秦苒去检验科,先走了,”钟致丞带着秦苒和杜陌优还有宗政道别,他们去了检验科。宗政和杜陌优向儿科的方向走去。
秦苒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去,你查房要迟到了。”
“没事,晚去几分钟没什么,”钟致丞简单回应,走在秦苒前面,手里还收着伞。
“你这样,要是陈主任知道,小心扣你工资,”秦苒总觉得钟致丞对她太过偏爱,她真怕因为自己导致钟致丞得罪领导。钟致丞眼看是科里正教授晋升的种子人选,可不能在小事上翻船。
钟致丞没答应,还是将秦苒送到检验科,才回泌尿外科。
今天过来早,检验科的姜主任还没来上班。姜主任是医院的老教授,也是枝大医院的功臣,平日里晚来些时间,无可厚非。像姜主任这样花甲已过的老教授,每天能坚持来医院,已经够尽职尽责。今天天气也不好,秦苒预计自己会等很长时间。
上次接待她的田恬老师见到出现在检验科的秦苒有点惊奇,“这么大的雪,怎么来这么早?你明天过来也可以啊。”
“姜老师今天都过来,我没道理不来,”她诚心想做姜老师的徒弟,怎么会挑时间,约定什么时候见面,秦苒只会早不会迟。
在检验科等了许久,坐在洁净无尘的检验科走廊的长凳上,看着科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忙她有些无聊。
拿出自己准备的一些资料,秦苒翻看,今天算是老师对自己的一场私人“面试”,她要好好准备,虽然有钟致丞为她牵线搭桥,但桥能不能打结实还要看秦苒自身的本事。
将十几页的资料翻了两遍也没等到姜老师来。
秦苒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姜老师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来了。
还没等她掏手机,从包里传来一阵闷闷的手机铃声。
来电显示——凌佳然。
接起,“喂,然然,怎么了?”
秦苒询问。
她知道,要不是有什么急事或者重大决定,凌佳然不会打电话。
“苒苒,我——要回去了。”凌佳然郑重的说。
“你要回来?”秦苒惊的站起身,旁边几个技术员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秦苒自知自己失态,立即小声起来,问,“你想通了?这段三角恋关系并不那么好解决。”
秦苒将问题的本质揭发,试探凌佳然的决心。
凌佳然在那边果断的回应,“嗯,我已经想好了。我这样拖着,对所有人都是伤害,与其这样不如快刀斩乱麻,对所有人都好。”
“那你的决定是——?”秦苒小心翼翼的问。
“我——谁也不会选,我想一个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被人束缚,然后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邂逅属于我的未来,”凌佳然如释重负,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我和郑师兄不合,我一直知道,至于杜陌良,他——太老了。”
“哈哈哈,”秦苒被凌佳然的幽默逗笑,“然然,你出去转一圈,人变得不一样啊,赶紧回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变漂亮。”
“我这个月月底回去,这边还有一些事要交代一下,”凌佳然言归正传,“苒苒,小小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这边小赚一把,存款上六位数了。”
“哇塞,”秦苒真没想到凌佳然这么能干,当初她还担心凌佳然浑身大小姐作风会影响以后就业,没想到,她竟然比她还现有第一桶金,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赶紧回来,请吃饭,快点。”
“好,没问题,还要带上肖澜,”凌佳然自信满满。
“肖澜那边——估计你回来没多久就能喝她的喜酒啦。”
“嗯?什么意思?”凌佳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要结婚了?”
凌佳然没料到,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对象是谁?”凌佳然问,之后又补一句,“别说莫绍岩。”
“额——就是他,”秦苒回答,“她那边估计没那么快,先等你回来吧,咱们三个人聚一下,肖澜估计会还有去一趟北京。”
“哦,”凌佳然一手扶着电话,旋身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客厅上的水晶吊灯,和秦苒又聊几句,秦苒那边好像有人找她,匆匆和她挂了电话。
想翻身起来找点吃的,伤口处传来隐隐的疼,秦苒秀眉紧皱,掀起衣服,看了看伤口。
几个创可贴横七竖八的贴在伤口上,是杜陌良的杰作。
那天她发烧,被杜陌良带去医院,做检验,下诊断,杜陌良全程陪同。最后确定不是伤口感染,只是普通感冒,凌佳然悬着的心才放下。
但因为她是手术后生病,不能小看,只能选择留院观察。住院三天,杜陌良便陪她三天。
杜陌良将她安排在肝胆外科,他在这边上班,可以随时过来看她,他经常待在病房赖着不走,除非有病人出情况。
凌佳然身上有伤口,不能洗澡,但病房里温度实在太高,动不动出汗,身上黏黏腻腻的不舒服,自己动手又怕扯到伤口。
她和杜陌良提说,自己要找个护工,杜陌良却没理她,转身关上病房门,拉上病床周围的帘子,去卫生间接了盆水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手不行的,一动肚子就疼,”凌佳然不明白,不就是请个护工,又不让杜陌良掏钱。
第190章 不宣而至的人
杜陌良拉过凳子,将盆放在上面,坐在凌佳然对面,面目严肃的说,“我帮你。”
“喂,”凌佳然双手环胸,防备的看向杜陌良,“虽然你是大夫,但你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凌佳然,我会负责的,”杜陌良认真起来,完全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这几日他一直这样,面色很冷静,冷静的严肃,凌佳然有点不习惯。
“不要,”凌佳然拒绝。
“不管是之前还是以后,我都会负责,我杜陌良认定你就不会食言,”杜陌良郑重承诺,“凌佳然,以前说等你结婚的话我收回,我根本没勇气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护工你不用请,我帮你,你出院我可以立刻带你去民政局。”
“呵,呵呵,”凌佳然尴尬的冷笑,不过只有皮笑肉不笑,“杜陌良,你都多大人了,成熟一点不好吗?”凌佳然睨他一眼,结婚可不是过家家。
“凌佳然,你故意的,故意惩罚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手段来惩罚我,”杜陌良攒了许久才有勇气说出的话,被凌佳然的“化骨绵掌”摧毁的一文不值。她用当初他教训她的话,狠狠地在他心上扎一刀,让他毫无反驳力的接受,好,真好。
杜陌良现在才明白,所谓“幼稚”每个陷入爱情的人都会有,只不过凌佳然的幼稚比较多。而他,自以为年过三十就算成熟,其实不然,他不过是连苦恋的涩果都没尝过的毛头小子而已。
在凌佳然之前,杜陌良也谈过几段恋爱,都是医学院的学妹,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晚上一起上自习。工作以后,忙的不可开交,一心扑在事业上,没心思谈恋爱,这就是杜陌良的感情线。
直到遇到凌佳然,他才懂得什么是冲动。与原本单调的校园恋爱不同,和凌佳然在一起是活的。他们会吵架,经常吵架,他不满凌佳然好吃懒做,凌佳然不满他罗里吧嗦,他们互相嫌弃,却总在心里放不下对方。
凌佳然“离家出走”没有留下丝毫讯息,杜陌良像一只无头苍蝇,横冲直撞想要找他。连杜陌良自己都不曾想过,自己会如此冲动。
和他分手,凌佳然很快进入一段新恋情,他倒是对自己的自制力很满意,没有丝毫别扭或者不满,反而将凌佳然放下,只当是路人。
或许因为和凌佳然在一起的人是郑新,和凌佳然年纪相配的年轻人,相比于他,郑新的年纪刚刚好,比凌佳然大三岁,而他都快比凌佳然大半轮多。两人之间的代沟用深沟大壑都无法形容。
此时,杜陌良垂首,想看凌佳然却又不敢看,当初是他先提出分手,如今又是他死皮赖脸追着她不放。杜陌良自己都嘲笑自己的前后不一的行为。
凌佳然靠做在床头,偏头看着窗外,不去看杜陌良。“我想回枝江市,”她没有回答杜陌良的请求,只是滑动身体,钻入被子,像是累了要休息。
杜陌良当然知道她在佯装睡觉,“什么时候走?”
“25号,”凌佳然闭着眼睛回答。
“圣诞节,”杜陌良一声轻笑,有苦难言。若是他没记错,凌佳然和郑新约定相见的时间正是圣诞节。
果然,自己错过曾经,便没机会拥有以后。
不再打扰凌佳然,杜陌良起身,将床帘拉开,把床整理整齐,拿起之前放在床头柜子上的听诊器,杜陌良双手放在白大衣的口袋里,转身走出病房们。
凌佳然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才缓缓睁开眼,她发现,自己的眼角有点潮潮的,抬手抹几把,她起身从床头柜子的抽屉里找到之前有人发的陪护小广告。按着卡片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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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听说检验科的姜老爷子要收你为徒啊,这么大的喜事要不要庆祝一下?”纪康录完最后一份病历,坐着椅子脚一蹬滑倒身后位子上的人身旁。
秦苒正在用泌尿外科的电脑查资料,因为医院的电脑上一些网站下论文免费。
停下手里的动作,秦苒白一眼纪康,“你又馋了?”
“何止是馋了,我都快天天吃素了,”纪康抱怨,撒娇似得卖个萌,“小师妹,你请吃饭呗,我也不挑地方,就逐鹿中原,嘿嘿。”
“呵,还真是不挑地方,一挑就挑好的,”秦苒看了眼电脑屏幕,浏览器上显示,自己最后下的那篇论文也接已经下载结束,“那地方去一次就得好几百,我可请不起。”
“你不是有——”
“打住——”秦苒比一个stop的手势,“我不想听你说我有钟致丞。等着吧,等我读研有工资再说。”
“你读研,我就不在这了,”纪康小声嘀咕。
秦苒一征,想到纪康的话背后的意义。她读研开始,意味着纪康研究生毕业,因为考核问题,纪康留在科里的机会几乎没有。秦苒还因为这件事去问钟致丞,钟致丞的回答只有一句,“不可能的事。”
连钟致丞都都掉了这个可能,纪康怎么还有机会。虽然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但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秦苒不愿意接受。
“好吧,请你吃饭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秦苒拔出优盘,关掉电脑,面对纪康。
纪康点头,“你问。”
“你每个月那么多工资都花去哪儿了?”秦苒想不通,纪康一不玩游戏,而没有女朋友,除了交房租基本没有花钱而地方,“读研的话,家里多少都会有经济支持吧,你怎么连饭都吃不到还要到处蹭?”前几天是郑新师兄的鸡腿,昨天是秦苒的鸡排,今天中午纪康竟然连钟致丞都不放过,捞了钟致丞餐盘里的鸡翅。
“这个——”纪康尴尬的挠挠头,“这要怎么解释?”
“纪师兄,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秦苒觉得,纪康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怕纪康难堪,所以她说的很小声。
“不是,”纪康嘿嘿傻笑几声,“是——”
“他资助了孤儿院里两个孤儿,每个月定把钱给人家汇过去,自己却没穷到没饭吃,”来人一头精炼短发,贴身的白大衣将她的身材恰到好处突现出来。
姚渺翩然走近,给纪康一记爆栗,“没那个能力,逞什么能,你房组几个月没交了?”姚渺站在纪康身侧,环臂居高临下看着正揉痛处的纪康。
“不就三个月嘛,姚老师,你也太小气了,反正那房子你也不住,我下个月给您补上,”纪康委屈道。
“没催你,房租就免了,当是给那两个孩子的一点儿心意,”姚渺笑着,仿若三月暖风,很迷人。回头看到身旁的人正用好奇而崇拜的眼神盯着自己和纪康,轻笑解释,“科里的医生好几个都有参与献爱心活动,钟致丞也有。”
“哇塞,”秦苒觉得他们真的配得上“医者仁心”。
“谁让医生是别人眼里的高薪职业呢,”姚渺无奈的叹口气,“过几天我就去眼科,临走之前请大家吃顿饭,你和钟致丞也来吧?”姚渺眼神扫过纪康,“还有你,带着肚子来就行。”
“姚老师,你这么快就要去眼科啊?”秦苒没想到,从姚渺出事到现在不过几个月时间,她竟然已经做好了去眼科的准备。
“我以前主修眼科,泌尿外科是半路出家,眼科才是老本行,”姚渺笑着回答。
“是啊,姚老师要不是半路出家来了泌尿外科,早就是眼科的副主任医师了,”纪康无比炫耀姚渺,却也是满满的自豪。
姚渺外号“铁娘子”,放弃自己以前所有成就,孤身一个女人,来到泌尿外科这个和尚科室,不得不让人敬佩。虽说医生面前无性别,但总免不了遇到几个人渣或者刁钻的患者,姚渺却从来不抱怨,不妥协,从刚开始的委曲求全到后来的应付自如,她的成长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