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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五皇子那边没了动静,又过了两日,傅恩锦才重新出门。
  以她对上一世的回忆来看,五皇子不是一个肯善罢甘休的人,她这几日想了想,老躲在屋里也不是个办法。
  反正在国安寺是出不了什么岔子的,她不去五皇子的院中便是,在寺庙里人来人往的,五皇子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傅恩锦跟前些日子一样准备去前院的庙中拜拜。
  刚刚走过后院的回廊,在前院一片开阔的小平地上,五皇子迎面走来拦住了她。
  “傅三小姐,好久不见。”
  他笑眯眯的,好像一点也没有因为之前吃了那么多次闭门羹而感到不悦,但傅恩锦却觉得那笑里有一丝不怀好意。
  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跟在她身后的元淮轻轻挪了半步,整个人的姿势微微调整了一下。
  五皇子一下便注意到了,傅恩锦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厮武功不俗。
  他的视线很轻的略过元淮,元淮却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低垂眉目,看不出异色。
  傅恩锦微微福了福身子,淡淡道:“见过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轻轻对她摆了摆手:“三小姐不必多礼,前几日我听闻你身体抱恙,如今可有好一些了?”
  “偶感风寒而已,无大碍。”傅恩锦垂眸,看起来很是乖巧,但表情却很疏离。
  五皇子看了也不介意,只是朗声说:“前几日我找傅小姐是想与你说说裴兄的事,傅小姐却不巧身子不适,今日既然正好碰到了,可否请傅小姐一叙?”
  傅恩锦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奇怪,裴献卿看起来对五皇子也无甚好感,这人能知道他什么事?若是在朝中听到的,楚桓肯定也会知道。
  轻抿了一下唇,傅恩锦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亭子离寺庙不远,有僧人在那处打扫。
  她微微示意了一下那边:“五皇子若是有话,便去那处说吧。只是我已有婚约,不便久留,还请五皇子见谅。”
  五皇子怎么会看不出傅恩锦在防着他,但他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先一步朝亭子走去。
  傅恩锦跟在他身后,保持了一些距离。
  到了亭子里,傅恩锦也没有坐,只是隔着石桌看着五皇子,在等他开口。
  五皇子见她如此,轻笑了一声,也不再客套,直入主题:“不知三小姐知不知道裴兄在南境的事?”
  傅恩锦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浅笑一下:“嗯,知道的。”
  五皇子又道:“想来仪亲王世子偶尔也会与你说起一些,不过我想与傅小姐说的是,军报非紧急要事一般报喜不报忧,裴兄在南境确实是所向披靡没错,但人只怕也不大好。”
  傅恩锦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只是看着他,听他这么说也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有些莫名。
  五皇子也不急着让她有反应,慢条斯理的说:“三小姐想来也知道,南境部族最擅用蛊毒,与北境不同,蛊毒难防,最易中招。我得了密报,裴兄恐怕是中了蛊,如今重伤在床。”
  傅恩锦:……我信了你的邪。
  她就这样看着五皇子,宛若在看一个傻子。
  裴献卿有没有事我还用你说?你什么探子暗卫再快能有本小姐共感快?
  五皇子见傅恩锦完全没反应,心下不禁有些皱眉,莫非这两府是政治利益联姻,傅三小姐对裴献卿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倒是方便他游说她悔婚了,可是以裴府素来的做派,政治利益联姻基本是不可能的啊……
  压下心底的疑惑,他又试探了一句:“三小姐,南境蛊毒最是阴毒,就算裴兄此次扛了过去,只怕身体也很难恢复如初。”
  傅恩锦轻笑了一下,拢了拢披风,淡淡道:“五皇子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吧。”
  就见对面的人一副真心实意的神情看着她:“三小姐刚刚与裴兄定了亲他便南下去平乱了,如今受伤,一切都未有定数,三小姐的遭遇实在让我觉得有些怜惜了。”
  傅恩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五皇子马上又道:“三小姐与裴兄的赐婚圣旨刚下不久,若三小姐有其他意愿,我可以帮三小姐在父皇面前周旋,免了这桩赐婚。”
  傅恩锦娇娇的笑了笑:“多谢五皇子,但是不必了。我相信呀,裴将军定能挺过来的,五皇子好心告知我这件事,我心里感激,日后也定会跟将军说的,可不能欠了五皇子这个人情呢。”
  说完,傅恩锦又行了一礼,便施施然离开了。
  她娘说了,还是少跟傻子打交道吧。
  五皇子见傅恩锦当真丝毫不在意,就这样走了,面色阴翳的回了院子。
  一进屋他便将手下调查消息的暗卫叫了过来,怒斥道:“前几日呈上来的消息不是说傅恩锦与裴献卿两情相悦?!今日她的反应如此冷漠,你们的消息网是蜘蛛丝么一捅就破!”
  那暗卫劈头盖脸就被骂了一通,战战兢兢的回:“主子明察,我们确实是探到两人近段时间交往甚密,裴献卿当初提亲时傅府也明确表示这门亲事要得到傅小姐亲自首肯才会答应,消息绝无差错。”
  五皇子最近几次针对裴献卿都被破了计,就连好不容易混入钦天监里的线人都被钦天监监正这两天清理了出来,好在那人父母妻儿全在他手上,才没有供出他来。
  他正着急上火,如今想从傅恩锦这搅黄这门亲事竟也没成。
  五皇子本事想着若傅恩锦钟情于裴献卿,听了这件事必定心绪大乱,他便可趁机先安抚美人,然后再游说一番拉近与傅府的关系,让傅府心生忧虑想退了这门婚事。
  即便是傅恩锦一时半会没信他,去问了楚桓,他也尽可以说自己的消息是给皇上密送的,其他人自是不知道。
  明明他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怎么傅恩锦却是那般反应?
  五皇子觉得自从裴献卿回京后,他一直顺利的夺嫡之路就变得坎坷了起来,不由心下有些不安。
  “阿一最近可有传消息回来?”五皇子问道。
  跪在地上的暗卫不敢怠慢:“阿一的消息每五日一送,按时间来看明日应当到京都了。”
  五皇子点点头,有些焦躁的敲了敲桌子,便让暗卫退了下去。
  *
  傅恩锦这边应付了五皇子之后便去了庙里安安静静的祈福诵经,一直到午时才回院子里用午饭。
  下午的时候,傅恩锦又给裴献卿写了一封信。
  信里除了一如既往的生活琐碎,还将今日五皇子找她的事也说了。傅恩锦想着,毕竟裴献卿是不知道自己与他痛感相连的,若是日后得知五皇子找过她说了这么一番话,自己还这般冷淡,他心里会不舒服的吧。
  于是她索性写在了信里直接问了问裴献卿的近况。
  之后她便让元淮将信带到仪亲王府去给楚桓。
  看着元淮带着信出了院子,傅恩锦在桌前对着窗外发了会呆。
  然后从桌下的屉子里拿出了几封信,拆开信封细细翻看起来。
  这些是裴献卿写给她的回信。
  他应当是很忙碌,回信并不长,但信的内容却并不枯燥,里面有他在南境的所见所感,有他关心她在京都好不好,有没有记得添衣,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生病。
  每封信的落款,裴献卿都会写:绾绾乖乖的,等我回来。
  看着看着傅恩锦就笑了起来,在此之前,她想都不敢想,裴献卿竟然会有这么絮絮叨叨的一面,若是她说给旁人听,旁人怕是都不会信的。
  毕竟他素来冷脸,在外人看来话也少。
  好像将军只有对她才会这样。
  这么想来,傅恩锦心里就觉得有些甜了。
  甜着甜着她又叹了口气,看着第一封信的背面被她一笔一划写的好几个正字微微出了神,裴献卿离京已经一个月了。
  现下年关将至,京都渐渐已经有了些过年的热闹气氛,就连傅府,前两日她娘也书信过来,说府上开始准备过年的各种物件儿礼品了,问她什么时候回府。
  傅恩锦早先时候本是准备在国安寺住小半个月便回去的,如今却不知不觉住了这么久。
  她不是最虔诚的佛教徒,但在寺庙里,总有一种让人心里觉得安宁的感觉,她觉得也挺好的。
  不过年关快到了,她也确实是要准备回府了。
  不知道裴献卿还能不能赶回京都过这个年,她记得,裴献卿走前跟她说,最多两个月他便回来了。
  胡思乱想了好些,傅恩锦收了思绪,将信重新叠好,一封一封的放进信封里,重新放入抽屉。
  她走到桌前,自己研了墨,摊开一张画纸,提笔画起了画。
  傅恩锦是很喜欢画画的,在这一方面她也颇有天赋,上一世她不爱音律却偏爱画画,是以绘画技艺非常好。
  后来她为了俆绍鸿苦研音律,画画便荒废了。
  好在这一世她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先生每日来教,她也重新拾了起来。
  傅恩锦慢条斯理的画着,落笔认真又细致,这一画便到了傍晚,可她的画却还未画完。
  她将画晾了晾,先收了起来,打算明日再继续。
  快到了用晚膳的时辰,金梨却进来了,说仪亲王世子来了寺里,给傅恩锦带来了裴献卿的信。
  裴献卿给傅恩锦的私信一般都是通过自己的暗卫这条线送到京中的聚华阁,楚桓隔三差五便会去聚华阁取信。
  傅恩锦一听他带了回信来,脸上扬起一抹笑,裹上披风便出了院子。
  楚桓非常注意避嫌,通常都是在前院等傅恩锦,然后把信交给她后也不多说便走了。
  他可还记着裴献卿的叮嘱,这段时间他在京都的主要责任除了盯着五皇子的所有动作就是保护傅恩锦的安全。
  见傅恩锦来了,楚桓打了一声招呼,笑着将信递给她。
  傅恩锦接过,又眨着眼睛问道:“世子,将军每次给我的信里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可今日五皇子跟我说他受伤了,五皇子是骗我的吧?”
  刚刚傅恩锦就想好了,五皇子既然跟她说了裴献卿受伤的事,按常理来说,自己肯定是第一时间要问过世子的,这样裴献卿到时候若是与世子说起这件事,她就不会穿帮啦!
  她可真是聪明呀!
  楚桓一听便知道了怎么回事,五皇子莫不是想拆了这桩亲事让裴献卿分心,恐怕他是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他安抚傅恩锦道:“三小姐放心吧,裴兄征战多年,北境那般彪悍的敌人都被他收的服服帖帖的,南境这点小事自然是不在话下。他好得很,今日朝上又有捷报,想来再过些时候南境便能大获全胜了。”
  傅恩锦点点头:“那我便放心啦。”
  她并未跟楚桓多说,谢过他之后便拿了信回了了然斋。
  接下来的的几日,傅恩锦在诵经抄经的间隙又加了一项,那便是画画。
  她一直在画那副画,画的精细,也画的慢。
  可风平浪静没两日,这天,金梨和元香从街上采买东西回来时,脸色瞧起来都有些奇怪。
  傅恩锦上一世在徐府被梁氏磋磨多了,学会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她看着两个小丫头就知道有事,放下抄经书的笔走过去,一人捏了一下脸,笃定的问道:“说吧,这是怎么了?”
  元香比金梨的年龄要大些,她假装没事的样子,摇了摇头:“没怎么呀小姐,就是外边太冷了,出去一趟把我们的脸都冻僵了。”
  金梨“唔”了一声,点了点头,没说话。
  傅恩锦知道金梨藏不住事,她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笔虚虚的点了点金梨:“你们两个这神情可瞒不住我,梨子,你说。”
  金梨本就生气,傅恩锦追问了两次,她便忍不住小嘴叭叭叭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