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是威胁。
白君怡朝后面看了一眼,白君怡和简念的认知假人对视一眼,他们两个缓步离开这条地下通道, 认知假人非常脆弱,如果出了什么事很容易出问题。
“不能让沈司一个人躺在那里。”简念站起来看着白君怡,声音罕见的认真,“白君怡你观察周围。”
“没问……题?”白君怡一把拉住简念的袖子,“小司,站起来了。”
“什么?”
简念连忙转过头来,在楼梯最下方,沈司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上去有些摇摇晃晃的,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来落在地上,他站在原地,眼里带着一点痛苦,果然,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一定是受伤了。
“就是现在!”寄生者飞扑出去。
仿佛是终于看到了寄生者,沈司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看着寄生者的身影,眼睛里带着一点茫然,简念和白君怡看到沈司伸出手来,带着鲜血的手指异常显眼。
吧嗒。
是沈司打了一个响指。
周围的空气依旧沉重,威胁感依旧挥之不去,在时间暂停的那一瞬间,简念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这种危险感是沈司带来的。
时钟浮现在身后,世界停止了,全部都停止了,沈司看着空中的菟丝花,有一点红色爬上他的眼睛,他摁住太阳穴大口呼吸着,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但是沈司根本就没有在意。
他现在很热,很累,很痛。
“啊,好疼,头……”沈司软倒在地,他跪坐在地上用手摁住太阳穴,全身都因为疼痛在颤抖着。
沈司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从小身体素质就很好,即使是不经意感冒也会很快痊愈,他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刺骨的疼痛,仿佛头骨被劈开,强硬的往里面塞进一只章鱼,甚至他怀疑自己会这样直接疼死。
在沈司疼到意识恍惚的瞬间,时间恢复,简念和白君怡整个摔在地上,但是面前的场景却让他们几乎愣在原地。
因为疼痛在挣扎的沈司,以及,并没有恢复时间,依旧在时间禁锢里的寄生者。
“怎么回事?沈司?”简念想要过去,却被白君怡拉住。
“别拉我!”
“你冷静一点!小司现在不对劲。”白君怡没有放开他,“你没有看到吗?小司周围的时间并没有恢复,怕是你过去的一瞬间又会被时间禁锢住,那时候小司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简念看着白君怡,片刻后他转头紧张的盯着沈司。
“沈司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能力进化?”白君怡不确切的皱着眉,“但是,我不记得自己能力进化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但是,这股威胁感是沈司带来的吧。”简念从地上站起来,“沈司他,带来了比这个游戏场还有可怕的威胁感。”
白君怡点点头,“没错,这确实是小司身上传出来的。”
想要让他们两个s级求生者感觉到威胁感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因为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就是最强者,是无敌的存在,白君怡甚至拥有神明的身份,连白君怡都能感觉到危险,放在一个小时前他们说不定要笑出声来。
可是现在,出现了。
简念试着往沈司的方向走,但是越往下那股危险感预发强烈,体内的警铃爆炸般的响着,提醒他远离危险。
不能再往前走了,会被禁锢住。
“对了,你看到小司的认知假人了吗?刚才拉住小司的是他的认知假人吧?”白君怡突然开口,“我的注意力在寄生者身上,所以只看到了一瞬间,不过,小司的认知假人拉住他后又把他推下去了?为什么?”
简念站在原地看了白君怡一眼,片刻后他才开口,“大概,看到了。”
“那他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简念回想起之前那一幕,他皱着眉,“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
“但是?”
简念没有继续开口,虽然隔着雨看的不是很清晰,但是那确实是沈司的认知假人,而且那个认知假人,很奇怪。
他不管是气质还是感觉,都不像是一个好人,更不像是沈司。
咔哒,清脆的声音把简念从回忆里打回来,他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在那一瞬间,沈司身后的时钟在运转,只不过是在飞速的旋转着,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大概在十几圈后时针终于停了下来。
飘在空中的绿色藤蔓落到地上,它已经干枯到完全没有绿色,像是一条泡水泡到烂的枯草。
寄生者的时间被加速了,几天的时间足以让没有根的他死去。
“沈司!”简念再次喊了沈司的名字。
仿佛是听到了简念的声音,沈司缓缓的抬起头来,带着血色的眼睛迷茫的和简念对视,下一秒,脱力的身体倒下,沈司彻底陷入昏迷状态。
简念连忙跑下去,他从地上把沈司抱起来,他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振作点,沈司!”简念喊着沈司的名字。
白君怡站在简念身后,片刻后他看向周围,那股压迫感还没有消失,就像是被什么凶兽盯上一般,不对劲,这里非常不对劲。
就在这时,白君怡转头看向地上的沈司,一点黑色的东西爬上他的身体,在白君怡张口之前,黑影直接拽住沈司将他往地底下拖,简念惊了一下,他连忙拉住沈司,但是那东西的力气很大,简念根本拉不住。
“怎么回事?!”
“简念放开小司!”白君怡把简念拉出去,“不要紧张,没关系,小司不会有事。”
眼睁睁的看着黑影把沈司拉进泥土里,简念站起来一把拽住白君怡的衣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威胁感不见了。”白君怡没有理会简念,他只是看着周围,“真的不见了,也就是说,刚才的感觉就是小司带来的,到底怎么回事?小司不一直都是一个普通人吗?”
“你给我解释!”
“简念,你在无限流世界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言。”白君怡看向简念,“传说游戏场拥有本能,他们会趋利避害,自主将有威胁的求生者扔出游戏场。”
简念眨眨眼睛,“你的意思是……沈司他?”
“对,小司因为威胁性太强,被游戏场扔出去了。”白君怡连忙朝楼梯上方跑,“是不是我们可以现在去确认一下。”
简念看着白君怡的背影,片刻后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枯死的菟丝花,接着跟上了白君怡。
不管如何,先确定沈司的安全。
……
夏乐语和特异组的成员一直等在这里,他们等待着有人从游戏场里出来,虽然无法进入,但是最起码可以听到游戏场里面的消息。
紧张的不断走来走去,夏乐语简直就要拜神求佛了。
“有动静!”乌秋突然站起来,她惊喜的喊着夏乐语,“夏副组长,游戏场有波动,很可能是有幸存者从里面出来了!”
“是吗?”夏乐语连忙跑过来,他看着乌秋机器上不断跳跃着的线条,脸上带着惊喜,“太好了,终于有出来的幸存者了。”
话音刚落,天空中裂开一道口子,那道口子漆黑到什么都看不清楚,就在夏乐语等人奇怪的时候,一个人从口子里落下来,那个人看上去没有动静,在掉到地上后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谁?”夏乐语连忙走近,在看到那人样貌的一瞬间夏乐语瞬间睁大了眼睛。
“是沈司,医疗部!快点!”
在夏乐语能够看到的地方他就能发现沈司身体上的伤口,手指和额头,甚至裸露出来的手腕,这些地方满是擦伤和挫伤,看上去像是从很高的地方掉了下去,或者是,很高的楼梯?
“又有人出来了!”乌秋在旁边大声喊着。
一道光闪过,简念和白君怡出现在现实中,在看到沈司的一瞬间简念就冲了过去,白君怡站在原地松了口气。
看上去他想的没错,游戏场是把沈司送出来了。
“简先生和白先生。”夏乐语站起来,“你们出来了?里面是什么情况?”
简念连理都没理他,他跟着医疗部的人和沈司进了医院,夏乐语抓抓头发,脸上带着茫然。
“我和你解释吧,让他陪着小司。”白君怡走过来,“不用担心,宁组长和组长都已经看到自己的认知假人了,他们还没有出来是因为在帮助其他特异组成员,不用担心,他们两个的能力没问题。”
夏乐语点点头,片刻后他又摇摇头,“不对,我刚才想的不是这个。”
“唉?那是什么?”
“我想问,为什么沈先生会受这么严重的伤?甚至还昏迷了。”夏乐语有些茫然的开口,“沈先生的运气一向不好,到目前为止已经进过好几个游戏场,但是他从来没有在游戏场里受伤,顶多都是皮外伤。”
“而且,他不是有控制时间的能力吗?如果和组长判断没有出错,他在游戏场里对时间的控制能力应该非常不错。”
白君怡微微有些卡壳,片刻后他才开口,“是因为认知假人的问题。”
“是吗?”夏乐语想了想,“沈司的认知假人很难搞吗?不过想想也对,沈先生就是一个很冷淡的人,他认知中的自己应该更难搞定,如果是因为自己导致自己这么狼狈,我倒是有点明白了。”
“果然每个人最大的敌人还是自己啊。”夏乐语感叹着。
幸好蒙混过关了。
白君怡和夏乐语打了声招呼后进了医院,医生正在给沈司做检查,简念被关在外面不让进去,他只能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着。
“怎么样?”
“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伤并不严重,大概检查后的结果是这样的,但是,他很疼。”
“很疼?”
“嗯,即使是昏迷也无法忍受的那种。”简念指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应该是头疼,现在医生在给他做检查。”
白君怡坐到简念身边,“为什么会头疼?是能力的副作用?不对,他之前使用能力操纵的很简单,不应该会出现反噬,是他的认知假人吗?在他的认知假人出现并把他推下楼梯后,他就这样了。”
“不知道。”简念烦闷的闭上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认知假人又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本体推下去?”
对于认知假人来说,本体和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们便是自己。
自己把自己推下楼梯?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这样一想,符合逻辑的只有小司自己想让自己摔下去。”白君怡看向简念,“简念,你和小司相处的时间长,他有没有什么自毁倾向?”
“开什么玩笑!沈司非常热爱生活。”简念神奇的看着白君怡,“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很荒谬吗?”
“不然呢?”简念不是很开心的开口,“他如果有自毁倾向的话,就不会和我分手了。”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奇特的听懂了的白君怡闭上嘴,再也不讨论相关问题了。
沈司并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来,医生将他的摔伤处理后就将他转移到了病房观察,简念和白君怡一直在陪着他,得到消息的习洛回来过一次,在确定沈司没有生命危险后又离开了,此时的习洛已经潜入了某个组织,不能频繁的和他们接触。
时间迅速过了三天,游戏场内尚还存活的所有人都从里面离开,宁阳泽与和信也出来了,特异组开始了善后工作。
天气正好,阳光洒在窗台上,简念在病房门口和医生了解情况,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沈司缓缓的动了一下手指。
仿佛是睡了一觉后醒来,沈司睁开眼睛,他不太舒服的摘掉嘴上的氧气罩,接着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他略微茫然的看着周围,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版,这是哪里?
从病床上下来,落地的一瞬间沈司感觉到腿上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紧接着他才想起自己好像是从楼梯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