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的手陡然从我的脸上滑落,身上,再也捕捉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
不,不,不要,不要……
我用力地抓住他垂落的手,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只是一场梦是吗?!这不是真的,不是!!!
那个清冷孤傲,优雅慵懒,正义凛然的少年,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啊?!!
我的心还在他那里,
我所有关于未来的美好憧憬,还在他那里,
我一切的幸福与快乐,还在他那里,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他怎么可以,把这一切的一切,从我身上,无情地带走?!
他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你是神,怎么会死!你骗我的是吗?你是骗我的,对吗??”我捧住他的脸,手足无措地用力摇晃,“凌风,不要闹了,求求你,醒过来,求求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一起离开这里啊……”
我和大魔头相遇,
和寒倾墨重逢,
为何,却唯独无法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为什么,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这种,本该再简单不过的事,于我而言,却是一场竭尽全力倾尽所有,也实现不了的奢望?!
为什么,为什么?!!
我趴在凌风面前,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流而下。
他会醒来的吧?!他的身体,虽然千疮百孔惨不忍睹,但是,还在啊!他是不同于普通人的神,只要他的身体还在,一定可以找到……
紧握凌风的手,倏地抓空,我惊喜地抬起头,却发现造成这种现象的,不是凌风动了,而是他的手,变成了看得见却摸不到的影子。
不!怎么会,怎么会!!
我惊慌失措,没想到这最后一丝可以赖以**的希望,老天都要给我彻底掐断。
“不,不要,不要!”我疯了似地向凌风变得虚幻不实的身体扑去,试图留下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凌风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像“母亲”一样,化作漫天光点,彻底消散在这天地间。
所有和凌风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了,包括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他说过,这个定情信物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他真的,死了么……
是他!!是那个杀人如麻丧心病狂的启胜帝,杀死了他!!!
目光移上台阶下的人的脸,一股怒火从脚底心直蹿到头顶,几乎将我炸裂。
我捡起地上的利箭,飞快地冲台阶下的人扑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只知道速度极快,快到当我双手的利箭刺穿他胸口的铁甲,从他身后透出时,他脸上的惊愕还没有散去。
“有鱼,你……”嘴角溢出一股浓稠的血液,启盛帝望着我,目光是几乎席卷一切的绝望和痛苦。
“我说过,你敢伤他,我就,杀、了、你!”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抽出洞穿他胸口的利箭,意犹未尽地看着那利箭从他身体里带出更多的血。
这点血,还、不、够!
他现在的痛,不及他带给凌风的,万分之一!!!
思及此,我举起双手的利箭,再次向他的身上刺去。
凌风他方才有多痛,我就要你有多痛!你让他一万箭穿心,我就用一箭,穿你万次!
我要你把自己带给凌风的痛,一分不少的,全部偿还回来!
忽然背后一阵剧痛,像被什么东西击中,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黑夜,伸手不见五的黑夜。
我独自一人,行走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
“孩子,一定要,活下去。”眼前突然出现一团光芒,这团光芒中,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婴儿的情景,回忆一般在里面浮现。
那个女子说完这句话,抬起手掌,从掌心逼出一条条胳膊粗的水柱,那些水柱游蛇般绕着婴儿走了几圈儿后,便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冰块。
婴儿被冰封在了冰块里,但这个冰块儿似乎是空心的,而且温度看上去和外面一样,里面的婴儿既没有窒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婴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像在外面我刚看见她时一样,四肢挥舞着,一边哭,一边用稚嫩而悲惨的声音叫“妈妈……”。
女子却恍若未闻,她转过身,像对刚才那个婴儿一样,对还在襁褓里的另一个婴儿,张开手掌。
不过这次却不同于之前,女子从手掌里射出的,不是水柱,而是光柱。
蓝光的光柱游蛇一般钻进婴儿的身体,随着蓝光的不断涌入,这个婴儿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成长起来,不过片刻功夫,这个婴儿便长成了一个看上去和二十岁上下的凡人一般大的,眉目清秀的少年。
此时我才注意到,这是一个男婴,而之前被封印在冰块儿里的婴儿,是个女婴。
长成少年的婴儿打量着此时看上去和成人一般大的自己,一脸惊异。
“孩子,母亲不能照顾你们了,只有施法让你长大。你是哥哥,记得,父母不在,长兄为父,一定要,照顾好你的妹妹。”
画面进行到此处,光团陡然熄灭。四周再次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走,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要去哪里,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我好像弄丢了一件,对自己十分十分重要的东西……
可是,我找不到它了……
它是什么呢,
到哪里,才能找到它呢?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个光团在眼前绽开。
刚才在光团里看到的少年,似乎成熟了一些,他的眉眼看上去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穿蓝袍的颀长少年,那个少年箭眉,凤眼,目光澄澈,里面带着一抹不染红尘的清冷……
这个人,这个人是……
如一根钢针刺入,我的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
我抱着头,痛苦地凝望着那个光团——为什么,一看到这个男子,我的头就会痛……
而光团里面的一切,并没有因为我的头痛而停止,里面的画面,还在继续进行着:
“她是你的,同胞妹妹?”蓝衣少年望着冰幕里的女婴,诧异道。
“是。”白衣少年道,“我们是双生子,我早了她半刻,所以是哥哥。”
“她被封印在这里多久了?”
“两百年。”想起什么似的,白衣少年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母亲为了保住我们,把她冰封起来,把我变成了一个可以照顾别人的成年人。”
“保护?”蓝衣少年挑眉,不解地开口,语气带着调侃似的调皮。
闻言,我心上一痛:
这个人的语气神态,为何看上去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