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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村子里一片寂静,亮着的灯光全部都熄灭了,整个村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月亮的光在起着微弱的照明作用。
  村长家,屋子里的刘教授已经睡的很熟了,均匀的呼吸中还时不时带着两声呼噜,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月亮被一层层乌云遮挡住了光芒,进入屋子里的是一片浓稠的黑,只能依稀辨别一个大概的轮廓。
  刘教授咂巴了一下嘴巴,像是在梦里也回味着全肉宴的美味,黑影逐渐靠近,轻巧的到了床边,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在打量着床上的人。
  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掀开,露出脱了外套的半截手臂,那黑影发出一声叹息,将袖子推上去,那截手臂的颜色竟成了这屋里唯一的色彩。
  “啊……”张开嘴巴的声音,还伴随着有些兴奋的“嗬嗬”声,随后响起了牙齿进入皮肉的声音。
  “啊!!!!!”刘教授被这疼痛唤醒了,黑影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只留下门板吱呀吱呀的晃动声还有他的惨叫。
  他捂着手臂惨烈的叫着,又因为碰到伤口疼极了,一翻身竟直接滚下了床,额头不知道磕到哪里发出一声咚响,“啊啊啊啊啊!!!!!!”他挣扎着爬起来,一条胳膊使不上力气,甚至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失。
  视线在黑暗中完全受阻,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摸索着往门口跑去,叮铃咣铛的碰掉一地东西,接近于失明的恐惧让他肾上腺素飙升,心脏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他一边惨叫着一边往门外跑去,寂静的夜里这一声声尖叫显得无比清楚,传出去了好远。
  村民家里,玩家们本就是浅眠,被这一声声连绵不绝的惨烈叫喊惊醒了,人一下子就清醒起来,负责守夜的一人已经到了院子里,分辨是从哪传出来的声音,剩下两人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摸黑到了院子里。
  纪尚木原本闭着的眼睛在声音响起的瞬间睁开,眼中无半点睡意,屋外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灯光毫无预兆的亮了起来,顺着半透明窗纸映到了屋子里。
  “哎呦呦,这真是……”
  “我睡的好好的,这一声给我直接弄清醒了。”
  村民夫妻小声的交谈声传进了纪尚木的耳朵里,那语气中没有疑惑,还有些抱怨,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谁家?”
  “听声音,好像是村长家。”
  “啧啧。”
  纪尚木推开房门,声音惊动了院子里交谈的夫妻,暖黄色的灯光下,照在闭着眼睛的两人脸上,竟然生生多了一股诡异和冰冷。
  “小伙子,是不是被吵醒了?”
  纪尚木声音温和,道:“大叔大娘,发生什么事了?”
  “嗐,有东西伤人了呗。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经常趁着晚上大家都睡了出来伤人,我们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来无影去无踪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反正一下两下的也死不了人。”
  纪尚木看着这对夫妻脸上已然无谓的神色,像是说家常便饭一样的轻松,若有所思,随后道:“刚听两位说是村长家的方向,我过去看看,没准能发现些关于那东西踪迹。”
  那对夫妻倒是真如同担心客人那般露出有些担心的神色,却并不阻拦,只道:“唉,那小伙子你小心些。”
  姬九黎几人推开房门出来的时候,就见小姑娘坐在院子里的桌子上,仰着头“欣赏”着乌云逐渐散去后露出来的月光。
  惨叫声已经安静了下来,四周又恢复寂静,现在大概已经是后半夜了,风吹的有点凉,几人绕到她面前,才发现她是闭着眼睛的。
  “囡囡不睡觉在看什么?”姬九黎把声音放轻了问,他好像对这个孩子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小姑娘姿势不变,唇角却带上了笑,“我在感受月光,村长家有东西吃人了,你们不去看看吗?”
  童声清脆娇软,像是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令人震惊的话,吃人这两个字咬的格外的清晰,生怕面前的几个人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安升只觉得背后发凉,伸手搓了搓起了细小疙瘩的手臂,本就气温偏低的夜更是发冷,这诡异的一幕成了最好的降温利器。
  姬九黎眸中闪过异色,顺着她的话道:“是该去看看,太晚了,囡囡该睡觉了。”
  小姑娘听了这话,倒是乖的很,从桌子上跳下来,问道:“有奖励吗?”
  姬九黎道:“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明天再给你奖励好吗?”
  小姑娘低头思考了一下,道了声“好”,就回屋去了。
  到了村长家里的时候,玩家们已经全都到了,刘教授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哼哼唧唧,大臂处捆绑着一个布条,从远处看,刘教授的小臂上一片血肉模糊。
  纪尚木正在观察伤口,村长手里端着一个篮子站在一旁连连道歉,看上去手足无措的样子。村长媳妇儿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来放到了桌子上。
  姬九黎走上前,见纪尚木把村长篮子里装的帕子用热水浸湿,仔细的将小臂上面的血迹擦去,刘教授在灯光下的脸色苍白,脸上一片痛苦。
  血迹逐渐消失,伤口露出了原貌,玩家们倒吸一口气,只见刘教授的小臂上有着两块血洞,上面的肉已经不见了,露出里面的骨头来,周围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看着就很疼的样子。
  “我,我包里,有药,去,去拿出来。”刘教授费力说这话,每说一个字眉头就皱的深一分,冯博直接到屋子里摸索着找到他的包带了出来,直接把包里的东西倒在桌面上,装着着急找药的样子。
  刘教授此时也无暇顾及他的作为,放在桌下的手硬生生在桌腿上留下了几道划痕。
  包里的东西不多,几种常见的药,还有绷带,指南针,铲子,绳索,还有一个大型的手电筒,一目了然。
  纪尚木扫了一眼,伸手拿出一瓶药,打开盖子道:“可能有些疼,刘教授你稍微忍耐一下。”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没等刘教授反应过来,那棕色的药粉就一股脑的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院子,村长与媳妇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伸手掏了掏耳朵。
  纪尚木手上动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拿绷带一圈圈将伤口缠好,又找出消炎止痛的药给他,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刘教授等那阵难以忍受的疼痛稍微轻点之后,把药喝了下去,疼痛与惊吓让他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有心想追问村长是怎么回事,却在药力的作用下昏昏欲睡。
  冯博看他的样子,悄声对旁边的人说:“嚯!这药可够猛的啊!这就给干趴下了?”
  名字叫李西的玩家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粗神经表示叹服。
  三人组最后一个玩家名字叫于海,自告奋勇的把刘教授架起来要抬到屋子里,刘教授凭着仅存的一点意识挣扎道:“我不回去!那有怪物!”
  村长忙道:“没了没了,天亮了,就没了。”
  不知是不是刘教授意识愈加昏沉了还是听进去了村长的话,挣扎的幅度小了下来,于海趁机把他架回了屋子放到床上。
  姬九黎将散落在桌子上的物品一件件收回包里,顺便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东西,问道:“村长,这是怎么回事,您总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村长搓着手,微微佝偻着腰,做的是赔礼道歉的姿态,道:“我们村啊,有个晚上会出来伤人的怪物,时不时的就出来咬人,我们看不见啊,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那东西来无影去无踪的,寻了好些日子也找不到踪迹,唉。”
  楚鹤晏道:“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们有这回事?”
  村长叹着气,道:“不敢啊,哪敢啊,怕你们知道了就跑了,我们这村子,与世隔绝,好不容易有人说我们村子里有宝贝要帮我们找出来赚钱,能过上好生活,这一村老老小小,因为眼睛看不见,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我虽然也看不见,但是听过老人说外面的世界里没准能有治好我们眼睛的东西,或者有破除诅咒的办法,我们得出去啊,这些孩子们,不能永远困在这里啊……”
  声音里的沧桑与无奈几乎要化成实质透出来,一个村长的心酸与无奈明明白白的展现在玩家面前,如果这不是在游戏的副本里,玩家们几乎就要信了他的说法。
  村长颤颤巍巍的对着玩家们鞠躬,就差老泪纵横的读忏悔录了,“我对不住你们啊……对不住啊……可是我没办法啊……我不能……不能让这……”
  姬九黎眼里全是兴味,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装,玩家们神色颇为复杂的看着他,也没人上前扶起他来,许是觉得没人理尴尬,村长自己抬起身来,一脸愧疚让玩家看了个正着,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
  人|肉|宴的阴影还留在玩家们的脑子里,因此心肠倒是异常的硬,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也没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