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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岁的卢秀玉体格并不逊村里十二三岁的少年,两个竹篓对她来说十分轻松。
  什么锻炼教育滚一边去吧,她决定做一个偏心的娘了,至于锻炼教育,等她将来生了孩子,让她自己的崽来承受吧。
  说着,还和蔼地笑了笑,摸了摸乖宝的脑袋。
  卢宝宝都惊呆了,开始思忖起了自己刚刚那一番话,如果说刚才她八分真心夸赞大姐,那么剩下的两分确实存在讨好这个大姐的心思,可她没想过这么奏效啊,现在的大姐和以前的大姐分明就是两个人。
  难道大堂姐的弱点就是受不了别人赞美她,崇拜她?
  果然,伟人卢家富曾说过,这个世上没人能躲过甜言蜜语的威力,如果有,一定是你的语言能力,表情动作还不够。
  卢宝宝像小仓鼠屯粮一样将这个发现存在了自己的脑子里,准备以后有机会再实践一番。
  “前面路滑,姐姐牵着你走,小心别摔了。”
  卢秀玉牵起乖宝的小手,感受着那软绵的手感,都不敢握太重,生怕捏疼了她。
  此时她外表依旧沉稳,内心早就开始了土拨鼠尖叫。
  我是谁?我在哪儿?
  最小的卢秀心看着往日和她最要好的大堂姐背起了二房那个讨厌鬼的竹篓,还牵着讨厌鬼的手走在前头,心里一千万个懵逼。
  卢秀心年纪还小,很多喜恶都是源于父母的态度,因为她娘时常在背后咒骂二房的人,以至于她也开始讨厌那个漂亮的二堂姐,出门前她娘不是说大堂姐有算成,这次讨厌鬼要吃苦头了吗?
  所谓的大苦头就是被摸脑袋,被牵手?
  卢秀心委屈地瘪了瘪嘴,她也想要吃一下苦头。
  作者有话要说:  秀玉未来的孩子:我连个胚胎都不是就替我安排上了吗(⊙
  第6章 屠夫家的小娇娘6
  “卢家大丫儿又来割猪草啊,这一天天的到点儿就能看见你,真是勤快姑娘。”
  “是啊,之前不是磕伤了脑袋吗,也不见你多休养些日子。”
  河滩边上有不少妇人正在清洗衣服被褥,还有几个小娃娃,在稍浅的河滩上踩水捉鱼,看到卢秀玉带着俩妹妹过来,几个和卢家相熟的妇人对着卢秀玉寒暄了几句。
  “大娘,我的伤早就好了,再说了,我也闲不住啊,这不,家里的长辈和妹妹们心疼我,还给我派了两个帮手呢。”
  卢秀玉笑吟吟地应道。
  说话的这些大娘未必有什么坏心思,可有些话传来传去就容易变了味道,比如刚刚那两句话,对方的本意可能是夸赞她勤快,关心她的伤势,可也能被理解为卢家的孙辈里只有她这个姑娘能干活,家里的长辈也不心疼她,伤还没好全呢,又让她来割猪草了。
  卢秀玉的成长经历复杂,她知道语言有时候也能伤人。
  于是她四两拨千斤地回答了她们的问题,特地提点出她身边的两个堂妹,意在告诉大家自己的伤好全了,家里人和两个懂事的妹妹都体恤她,今个儿陪她一块来割猪草了。
  卢秀玉足够小心谨慎,在远远看到人群的时候就把背篓还给了二堂妹,因此这会儿三姐妹看上去整整齐齐的,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两个年幼的妹妹是过来帮忙的。
  “诶呦,刚刚还真没注意,那是你二叔和三叔家的闺女吧,长的可真俊呢。”
  那些人倒是一早就看到了卢家三孙女卢秀心,可还真没看到站在俩人身后的卢宝宝。
  不是说卢老二家的闺女岁数更大一些吗,怎么看个头,大的那个反倒更像是妹妹呢?娇娇小小的,一团孩子气。
  村里见过卢宝宝的人不多,因为这个懒馋的丫头一点也不喜欢动用除了嘴巴以外任何一个肢体器官的活动,这几年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村里倒是一直有她漂亮的传言,可其他没见过的人觉得一个六岁的丫头又能漂亮到什么程度呢,恐怕都是言过于实。
  直到现在看到了真人,才知道那句老话说得对,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乡下人的形容词有些匮乏,他们能想到的最高褒奖就是临县送子庙观音娘娘座下两位童子,唇红齿白,一团福气,这卢家的二孙女长的比那童子还讨人喜欢。
  而且那丫头看上去性格也十分的好,红润的嘴唇向上弯弯,一直都噙着笑呢,人的心都让她笑软乎了。
  没想到卢家那俩人嫌鬼憎的玩意儿还能生出这样一个集天地之灵气的孩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歹竹出好笋?这样乖巧的娃娃怎么偏偏投身到了徐娇娘那个懒婆娘的肚子里。
  而且这闺女一看就是勤快的,小小年纪就背着那么大的竹篓陪着受过伤刚刚痊愈的堂姐来割猪草,光凭这一点就知道这孩子和她那对爹娘不一样。
  一时间,她们对卢宝宝的印象大好。
  卢家姐妹毕竟有任务在身,那些妇人也不好拉着姐妹几个说太多话,只是寒暄了几句就放行了。
  在三姐妹离开河滩去了更远一些的河坡后,唐家秀才娘子端着一大桶衣服来到了河边,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秀的男童。
  唐家在三档口村那也是说得上名号的人物。
  在宗族意识浓厚的古代,尤其是乡下地方,人丁越兴旺就意味着他们在当地的话语权越高。
  比起那些动辄生六七个孩子的人家,卢家的子嗣并不算多,卢老屠这代生了三个儿子,已经是难得的多产。可是因为卢家不论男女各个人高马大,加上村里人多养殖牲畜,还得仰仗卢家的屠户,因此绝大多数人家都不敢得罪卢家的人。
  唐家在村里是个例外,唐家的先祖一百多年前迁居到了三档口村,娶了当地的女人勉强融入了村子,但是这么多年,唐家世世代代都是一脉单传,在村子里除了姻亲,再无其他亲友,因此受了不少欺负。
  直到这一代唐家的当家人考中了秀才,这才拔高了唐家在村里的地位,一下子让唐家成了村子里少数几家不能招惹的人家之一。
  说来也是奇怪,三档口村有着好山好水,靠着肥沃的土地、资源丰富的群山以及那一条临村的官道家家户户都过着宽裕的生活,可这样的好山好水却没有培养出几个会念书的人物。
  从李朝开国起,近百年来整个村落只出过一个举人,考中秀才的也屈指可数。
  到了这一代,三档口村拢共也就出了两位秀才,其中一位就是唐家的当家人唐茂才。
  唐茂才考上秀才的时候才二十四岁,这对于读书人来说,还正值壮年,村里所有人都期待他考一个举人出来,到时候谋个一官半职,好成为村里人的靠山。
  可天有不测风云,唐茂才三十岁那年去府城参加乡试,谁知道半路惊了马,他从马车里摔了下来,摔伤了肋骨,最后命是保住了,却也留下了后遗症,从此变得体弱多病,根本负担不了连日科考的压力。
  唐茂才的科举之路算是断绝了,唐家为了供出他这个读书人几乎耗尽了家底,加上他伤了底子,常年靠补药养着,花费不菲,于是唐茂才回了乡下老家,在三档口村开办了一间私塾,靠着束脩勉强维持生计。
  村里人都敬重这位读书人,加上村里不少孩子都在唐家私塾里念书,在三档口村,谁不给唐家人几分薄面。
  这会儿过来的妇人就是唐茂才的媳妇,跟在那妇人身边的则是两人的独子唐定元。
  “小秀才公又来陪你娘洗衣裳啦?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一群妇人有了新的打趣目标。
  “听我家大牛说小秀才公年纪轻轻已经能熟练背诵三字经、百家姓了,不像我家那头蠢驴,现在只会写自己的名字,照我说啊,小秀才公继承了唐秀才的聪慧,将来保准能考个功名回来。”
  村里谁不知道唐家这位小神童,据说唐家这个孩子八个月的时候就会说话,两岁就开始跟着唐秀才读书写字,四岁跟着一群大孩子在书塾念书,现在虽然才八岁,可言行举止已经有了唐秀才的气度,待人接物不逊于十五六岁的少年。
  大家都说,唐家这个小哥儿能替他爹实现举人梦。
  “徐婶子你别这么说,我家元哥儿只是启蒙时间早,又多了两分勤奋刻苦罢了,你家大牛同样聪慧,我家相公常说,大牛只是性格活泼,定不下心来学习,不然他的成绩未必会在元哥儿之下。”
  秀才媳妇长的文文弱弱的,她的声音和她的长相类似,十分细气。
  不过她说的话着实好听,让那位刚刚还贬低自己儿子的妇人乐的合不拢嘴。
  谁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笨呢,秀才娘子说的对,她的儿子就是不定心,耐不下性子学习,要不然保准不比秀才家的孩子差。
  面对一群婶娘婆婆的夸赞,唐定元十分淡定,在帮着娘亲把木盆端到河边后就放下自己带着的小木椅,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静静看了起来。
  清俊秀气的男童学着大人的模样挺直背,一手拿着书,一手背在身后,眼神专注地浏览着书上的内容,时不时点头晃脑,似有所感,看上去乖巧懂事,和村里那群光知道上山抓鸟,下河捞鱼的兔崽子们就像是两个物种。
  人家这是养孩子,他们那是养猴子。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小秀才公真刻苦,到哪儿都不忘捧着本书看。”
  “我倒觉得小秀才公孝顺,明明时时刻刻都想着看书,却还不忘陪他娘来河滩边洗衣裳,咱们谁有这样的福气。”
  看着唐家孩子的做派,一旁的女人们羡慕坏了。
  “秀才娘子,你倒是教教我们,这样的孩子是怎么养出来的。”
  “就是啊,这得求多少神,拜多少佛才能让这样的孩子投生到我肚子里啊。”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换做其他人,恐怕这会儿也念不进书了,可偏偏唐定元是个异类,别看他这会儿外表云淡风轻,实际心里早就已经因为这些夸赞暗爽透了。
  没人知道唐家的这位小神童有一个怪癖,那就是特别喜欢别人夸他,为了这个独特的癖好,唐定元还时常做一些事引起大家对他的赞扬。
  如果卢秀玉和卢宝宝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肯定知道他现在的行为叫那么,那就是装、哔——(以下词语已被和谐)
  秀才娘子当然不能应下所有的夸赞,只能想尽办法回赞这些人的孩子,两边客客气气的,气氛愉悦友好。
  “小秀才公长的也好,以前我还觉得小秀才公是咱们村里长的最俊的孩子,直到今天我看见了卢家那丫头,啧啧,就是投胎投亏了。”
  评论唐家这位小神童的时候,有妇人想到了刚刚经过的卢家女孩。
  “嗨,男娃又不看脸,卢家那闺女确实出落的好,可照我说啊,男女的长相就没有可比性,各有各的好,女孩的样貌要是长在男娃身上,未必好看了。”
  有机灵的妇人笑着打圆场,虽然那妇人说的是实话,可当着秀才娘子的面,这么说就显得不恰当了,虽然人家未必会在意这点小事。
  秀才娘子笑了笑,确实也不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里。
  倒是唐定元心里有些不爽了,三档口怎么可以出现比他更漂亮的崽呢!
  第7章 屠夫家的小娇娘7
  “这是龙胆草,多长于春夏秋三季,叶子长在长茎上,形状类似长鹅卵石,叶子顶端渐尖,叶缘有类似锯子的齿痕。”
  “这是巨菌草,咱们家的猪最爱吃这玩意,这种草到处都有,而且长得很快,基本上割了一茬又一茬,找起来也方便。”
  “这个是车前草,这种草也就这段时间才有,平时村里有谁腹泻咳嗽也会采些这种草来吃,把它碾碎还能敷在长毒疮的地方,效果也是很好的。”
  ……
  卢秀玉给两个妹妹介绍猪草种类,为了防止她们割错,将猪不能吃的草料放进竹篓里,还特地割了几株分别交到她们手里,让她们依样画葫芦照着那个标准找草料。
  河滩边上杂草丛生,许多水生茅草长得比人还高,而且许多杂草和龙胆草一样,叶缘形似锯齿,即便有衣服阻隔的地方也能感受到刺疼,更别提手腕脚踝之类裸露的部位了。
  卢宝宝用手挡着脸,怕一些比人还高的茅草划伤自己的脸,走路的时候也格外小心,避让那些叶缘锋利的杂草。
  相比之下,卢秀玉和卢秀心就自在多了,两人似乎一点都不惧怕那些叶子的锯齿,直接用手将面前的茅草扒拉开,在杂草丛里横冲直撞。
  因为两人在前面开路,卢宝宝的处境一下子好了很多,虽然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身上好几处火辣辣的疼,似乎是被划伤了。
  “你们就在这儿割猪草吧,别往山上走,也别去河里玩水。”
  卢秀玉将两个妹妹带到一片猪草丰茂的地方,这里的草大多都是猪爱吃的,同时也没有过高的茅草,让她可以清楚观察到两个妹妹的动向。
  “好。”
  卢宝宝和小堂妹异口同声地应下,然后放下竹篓,拿着镰刀四处寻找和手里样本对的上的野草。
  因为刚上手的缘故,两人的动作很慢,几乎每割一株草,都得先花小半盏茶的时间和手中的对照物比较,卢秀玉也暂时没有干活,在一旁悄悄观察两个堂妹的动作,在她们割错猪草时及时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