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一些记性比较好的老人想起来了,令令不就是蒋惠玲很早就死掉的女儿吗?
可是蒋惠玲的女儿,为什么会被装在槐木盒里,扔在老桥底下呢?
“你们看,盒子里那几根细细长长的东西是什么?”
忽然有个眼尖的年轻人开口叫到,大伙儿的目光又往木盒子里挪去。
在婴儿尸体下面有好些散落的长针,早已经生锈了,粗略数了数,竟然不下二十来根,透过头骨眼部的两个大孔洞,还能看到颅骨里同样存在几根长针。
大伙儿心中骇然,这是活着的时候就扎进去的吗?
几位老一辈的人想到了一个先人传下来的生子偏方,传说中如果生了女儿后又想生儿子,只要用针扎女孩儿,后面就能生出儿子来。
因为这个偏方没有任何依据,而且手段过于残忍,从来也没人真的那么做过。
蒋惠玲哭的那么凄惨,好像认定了这就是她的女儿,难道令令那孩子不是生病死的?他们还记得当初蒋惠玲夫妇俩为了给孩子看病东奔西跑,两个人都跟着累瘦脱形了,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可要是不是他们两口子,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他们的脑海里不约而同浮现出了一张圆圆胖胖,分外和善的面孔,然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真的会是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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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盛无坤把俩孩子接回家时,花盈婆已经炖好了一大锅牛腩肉,整间屋子里充斥着牛肉的香味。
可惜淳明不能吃肉,而盛宝宝是提不起吃饭的胃口。
俩孩子都被中午看到的那一幕伤到了。
“附在那位身上的是个鬼童,一岁左右的年纪,老太太觉得疼,是因为鬼童不断用手指插她皮肉。”
淳明这话一出,花盈婆夫妇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作为装神弄鬼的代表,他们当然清楚很多民间流传的“偏方”。
之前淳明小和尚说过,恶鬼附灵后,被附身的人会感觉生者死前的痛苦,老太太说自己被针扎,鬼童又不断用手指戳她皮肉,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鬼童是因针扎而死的,老人就是扎针的人,目的恐怕就是为了让儿子儿媳之后生的第二胎是个孙子。
花盈婆夫妇气坏了,女儿有什么不好,当初生下宝宝后没多久,身边很多人都劝他们再生一个儿子,因为他们俩都不是公职,只要躲的好,到时候生下孩子补齐罚款就能上户口。
凡事给出这个建议的人,都被夫妻俩骂地狗血喷头。
儿女都是自己的骨血,俩人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些人怎么可以做到只疼儿子,却漠视女儿。
“你没帮忙吧?”
花盈婆气愤地问道。
“没有,我和宝宝在看见鬼童后就决定不插手了。”
淳明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宝宝也去了?”
花盈婆倒没注意到淳明对女儿称呼上的改变,而是专注于女儿又跑去看这些神异东西这件事上。
“妈,淳明和我一样,都能看见那些东西。”
宝宝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她又打起精神,将话题转到另一件事情上。
“什么!”
这件事远比女儿偷跑到严家重要多了。
在知道女儿可以看到那些脏东西后,夫妻俩一直担心这会对女儿的身体造成影响,也担心这样特殊的能力是通过透支某样东西得来的。
因此他们选择退隐,目的就是希望女儿能够少接触那些灵异古怪的事情,尽量不动用她的能力。
现在得知淳明小和尚和自己女儿一样,夫妻俩立刻就拉着淳明询问起来。
不同于他们的坑蒙拐骗,寂空老和尚是有真本事的人,淳明是他的弟子,如果这个东西对他有妨碍,老和尚应该会告诉他,该怎么克制才对吧。
“师傅说了,开天眼的人千万中无一,世界上类似我们这样的人很少,无一例外都是修佛修道的好苗子。”
淳明其实有些好奇,连他师傅都佩服的两位道门前辈,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
不过他性子单纯,只当这是两位前辈对自己的又一次考验,因此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知。
“我们这类人,天生灵气充沛,因此也是鬼物们最好的食物,从我们开启天眼那一刻起,就要做好遇到各种危险鬼物的准备,如果当初不是我师傅及时赶到,恐怕我已经被一个厉鬼吃掉了。”
说到这儿,淳明羡慕地看了眼宝宝,“宝宝有您们这样的父母,自然是不用担心这些的。”
他亲眼见识过花盈婆和盛无坤是怎么轻轻松松就把一个已经见过血的厉鬼制服的,有这样的父母护着,盛宝宝自然是很安全的。
面对少年毫不掩饰的崇拜,夫妇俩有些心虚。
他们哪有本事对付鬼物啊,还不是靠女儿画的那些符箓撑着,不过这么说来,女儿可能是天才中的天才呢,要不然怎么会刚开天眼,就能完美绘制出真正的符箓呢。
想到这儿,夫妻俩又开始骄傲起来了。
虽然他们照着老道士留下来的秘籍练了二十多年都没有练出什么门道,可他们女儿只花了两小时不到的时间就琢磨透了啊。
能生出天才,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除了这些,难道就没有别的影响吗?还是修佛和修道有什么区别?”
夫妇俩还执着于五弊三缺这件事上。
“没有。”
淳明摇了摇头,“师傅说了,只要行好事,存善心,不要牵扯过多因果,不要沾染业障就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师傅说过,道门五弊三缺是因为他们过多泄露天机,但是可以通过功德弥补。”
玄门中人给人看相算命,测卜风水,其实都是泄露天机,如果滥用这个超于常人的能力,天道自然要从他身上找补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以前的算命大师很多都是瞎子或是鳏夫的原因。
“积攒功德吗?”
夫妇俩又开始担心了,他们以前骗了那么多人,是不是也间接损了女儿的德运。
俩人头一次觉得,藏在卧室房梁上盒子里的金条有些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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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玲,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这身上是这么回事?不小心掉河里了吗?”
严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勉强哄地他妈安静了一些,又熬了一锅软烂的鸡肉粥,给他妈喂了小半碗,一天快过去了,他都没找到机会给那个人打电话。
原本听到妻子开门的声音,他正准备把妈交给她照看,自己出门打个电话,可当他看到狼狈的妻子后,立马紧张起来,担心妻子是不是出事了。
蒋惠玲并没有理睬他,原本失魂落魄的人在透过北屋半开的房门看到屋内的老太太后,顿时面露凶光,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扯住对方的头发就要把她往外拖。
严晟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第57章 全家当神棍的日子19
“惠玲你发什么疯, 这是咱妈。”
回过神来的严晟冲过去想要把妻子拉开, 可是现在的蒋惠玲已经彻底疯魔了,严晟一个大男人, 居然还有些拉不开自己的妻子。
“嘶拉——”
他又加大了力气,这下是把蒋惠玲扯开了, 可同时也从徐妮儿头上扯下一大块头皮。
蒋惠玲因为惯性的缘故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严晟这会儿也顾不上她了, 紧张地跑到老太太身边,查看她的伤口。
“呕——”
只一眼,严晟捂着嘴冲到了垃圾桶边上, 开始狂吐起来。
那块被撕扯掉的皮肤底下不是黄色的脂肪或是鲜红的血液,而是一条条嚅动着的水蛭和蛆虫。
密密麻麻的, 恶心极了。
严晟整个人懵掉了,为什么他妈头皮底下会是这样的东西。
不过终究还是小心占了上风, 在将胃里的胃酸都吐干净后, 严晟只用衣摆草草擦了擦手和嘴巴, 又小心翼翼地朝老太太靠近。
他的身子还是紧张的发麻, 不断思考着那些水蛭和蛆虫会不会从她妈身体里掉落下来。
谁知道等他做足心理准备靠近后, 原本看到过的画面消失了,此时映入眼帘的就是普通血肉模糊的创口。
严晟揉了揉眼睛, 再三确定刚刚可能是他看错了。
“妈, 你没事吧,疼不疼?”
严晟觉得这一切古怪极了,他咽了咽口水, 走到老太太身边想要把她扶起来,送她去医院处理伤口。
“疼,小晟,妈疼啊。”
徐妮儿麻木地喊着疼。
“你哪有令令当初那么疼呢,她被你这个亲奶奶活生生用针扎死了,她还不会说话,只能用哭闹诉说自己的委屈,徐妮儿,你的良心呢,那可是你嫡亲的孙女啊!”
蒋惠玲奔溃地喊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妈妈,我疼!”
她的令令,她的宝贝,竟然是被自己的亲奶奶害死的,这些年,她还那么尊敬这个害死了自己女儿的毒妇,把她当成亲妈看待,蒋惠玲真的恨不得掐死心盲眼盲的自己。
“令令……”
严晟的表情有些恍惚,他们夫妻俩多久没有提起这个名字了,早夭的女儿好像成了他们生活中的一个禁忌,不敢提起,因为一旦想起来,就是一箩筐的眼泪。
严晟书桌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还压着一张照片,那是令令刚满月的时候,他们一家四口人的合照,她妈抱着令令坐在最中间,他和妻子站在老人身后,一家人的笑容是那么灿烂和谐。
每当令令生辰死忌,他都会忍不住拿出来看一眼,摸摸照片里女孩儿的小脸蛋。
这两年,妻子接连落了两胎,有时候严晟也会想,是不是令令不想看到别的孩子叫他们爸爸妈妈,抑或是她在地底下孤单,把这些没出世的弟弟妹妹都叫下去陪她了。
每当这样想的时候,对于妻子落胎的悲痛就能少一些。
他已经不在意自己还能不能成为爸爸了,他只是有些痛惜,在令令去世的时候还只会喊妈妈,却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
他幻想过无数次,令令喊爸爸会是什么样子,她的声音应该是细细软软的,等到她再大一些,声音应该会变得响亮清甜,生气又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