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执见她迟迟没动筷子,问道:“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沈如晚这才回过神来,“这,这也太多了。我们根本吃不了这么多。”
就算她饿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也不可能吃完的。
楚执还以为是她不喜欢这些菜,原来是怕吃不完啊。
“尝尝味道就行,这么晚了,你吃多了不好克化。”
沈如晚听着她那么平常的语气,只好再次道谢。
看着放在她面前的那碗元宵丸,她闻了闻,有桂花味。
她舀上一个圆滚滚的元宵吹了两口迫不及待的咬上去。
又烫又好吃,里头的桂花蜜馅香甜不腻,很快一个就下肚了。
这元宵里的桂花味跟她刚刚在外头小摊上闻到的一模一样。沈如晚一下便满足了。
一个小碗,里头的元宵丸其实也就六个。她本就饿了,又特别爱这个味道,第二个也下肚子了。
正意犹未尽的要吃第三颗时,她手中的碗,突然被人拿开了。
沈如晚抬头一看,竟是阿楚姐姐夺了她的碗。
她看到阿楚姐姐面前并没有如她一样有碗元宵丸,她问道:“阿楚……你是不是也想尝一个?我给你分一半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唤的那声姐姐变得又小又含糊起来。周围没有旁人,要是唤她楚兄,也会感到别扭。
楚执看她只顾着吃这元宵,是想让她留点肚子试一试别的。
可她似乎误解了这个意思。
楚执没有解释,嗯了一声,直接从她碗里拨了几颗元宵到自己碗里。
他还是给她留了一颗。
拨好了,楚执将那小碗又放到了她的面前。
沈如晚毫无芥蒂的将剩下的那颗给舀了吃了。回味着那股桂花味。
楚执见她吃的那么高兴,也跟着吃了一颗。原来她喜欢这种甜食?
楚执平日里不喜甜,这三颗元宵丸倒是被他慢慢地都吃了。他觉得这段时间,他都不像再见到这种食物了。
跟阿楚姐姐分食了元宵丸后,沈如晚觉得与她的距离似乎是拉近了些。她能够稍微放松下来了。
沈如晚其余的菜式都只吃了一筷子,就把肚子填饱了。她庆幸自己没有一口气把那六颗汤圆给全部吃了,要不然她的肚子估计都要撑破了。
这家酒楼的菜每一样都很好吃,要不是实在吃不下了,她根本舍不得放下筷子。
楚执看着她那样模样,道:“要是喜欢,下回再带你来。”
沈如晚眼睛一亮,那就是说下回又可以跟阿楚姐姐出来玩?
她边点头边问:“那下回是什么时候呀?”
这倒将楚执问住了。
沈如晚见他没回话,凑过去小声问道:“你,你的病好些了吗?”
楚执眸光微暗,“嗯。”
沈如晚将手朝他伸过去,将食指扬起来给他看,“这是上回扎的,一点疤也没有留。你给我的药很好呢。”
疤痕确实是没留,可这姑娘不是一向都怕痛吗?
楚执握住她的手腕,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咬你一口?”
沈如晚满眼笑意,“要是你下回再带我吃这么多好吃的,我就不怕,现在咬都行。”
楚执松开了手,指尖还残留肌肤细腻的触感。
她这会还能笑出来,要是知道了真相,只怕就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时辰不早了,该送你回去了。”楚执站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
出了厢房的门, 往楼下走去。
沈如晚看着前面阿楚姐姐的背影,那股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被她一次又一次压下去的疑惑又冒了出来,真的会有这么像男人的女人吗?
她的姿态,她的举止, 跟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 若不是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 她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她。
沈如晚回忆着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在秀水村的时候,阿楚姐姐伤好后穿的是胡服,后来在京中见到她,一次是隔着帘子,一次是在温泉之中, 还有一回她发病躺在床上。
似乎只有在救她回来的那次是穿的女装。
沈如晚想的正入神, 下楼梯时不小心脚踏空,身子朝前面栽下去。
惊慌地低呼声还未发出,楚执已转过身,伸手及时将她捞住了。
沈如晚感觉到揽在她腰间的那双手十分的有力, 几乎承载住她全身的重量。
她刚站稳,那双手也很快的松开。
楚执见她低着头,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问道:“可有伤到?”
沈如晚摇头,小声道:“我没事, 谢谢你。”
楚执扫了她一眼, 便转身继续往下走。
这回沈如晚目光复杂很安静地跟着他下了楼……
从酒楼出来,街上的人少了一些,没有那么拥挤了。
一辆马车停在面前,晋七过来行礼, “见过主子、沈姑娘。”
楚执对沈如晚说:“上车吧。”
沈如晚点了点头,踩着放好的凳子,上了马车。
她刚坐好,车帘被掀开,一盏流光溢彩的琉璃灯被人递了进来,“拿着玩罢。阿七会送你回去。”
沈如晚怔了怔,她以为他会上车一道送她回去。
沈如晚看着那盏琉璃灯,迟迟没有接过来。
楚执道:“不喜欢?”
沈如晚看着她那张冷峻的脸,摇了摇头,她手伸过去,将这盏琉璃灯接了过来。
“谢谢你,阿楚……姐姐。”
当车帘被放下的一瞬间,沈如晚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变淡了。
她的这声姐姐,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她说。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琉璃灯陷入了沉思。
……
不远处,一对主仆正巧瞧见了这一幕,赵芙皱了皱眉,刚刚上马车的是那个浅蓝色的小公子怎么长着跟沈如晚一模一样的脸?
也不知道跟她在说话的男人是谁,可惜是背对着她,没能瞧见正脸。
难不成沈如晚换了男装跟人出来私会了?
赵芙看着那马车和男人都离开了,也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去。
一回到丞相府,赵芙便觉得有的不对。
以往父亲从河边放了河灯回来,会很消沉,不让任何人打扰。
可这时候,好像不断有人往父亲的书房那边赶去。
赵芙找来嬷嬷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嬷嬷早打听了一些消息,道:“回姑娘,老爷似乎是在寻人,把护卫家丁都派出去找人。”
“找什么人?”
“听说是一位穿浅蓝长袍年纪十三——十五左右的一个小公子。老奴也不知道老爷为何要寻他。”
赵芙眼皮一跳,她不由的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沈如晚穿的男装便是浅蓝色。
赵芙吩咐道:“让厨房备上些吃的,我去书房看看父亲。”
很快就有仆人送来了食盒,赵芙亲自提着食盒去书房。
赵芙站在门外道:“父亲,女儿听说您还未休息,特意送给您送些吃的过来。”
相府的妾室不敢随意来书房,她作为父亲唯一的养女,在父亲面前有几分薄面,她以前也曾送过吃的过来。
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常年跟在赵相身边的一位小厮走了出来,他将赵芙手上的东西接了过来,“相爷说姑娘有心了。姑娘早些回去歇息罢。”
赵芙她朝门里看了一眼,隐约的见到父亲站在一幅画像前面,她慢慢地松开手,笑道:“那有劳了。”
赵芙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刻让人把夏氏找了过来。
夏氏本已经要睡下了,听到传唤匆忙地换上衣裳,急急忙忙的来到赵芙面前。
她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赵芙让人将门关上,对夏氏问道:“你实话告诉我,父亲书房里挂的画像上面的人到底是谁?”
夏氏眼神闪烁,“什、什么画像……”
赵芙生气的掐住夏氏的手,“你别装傻,就是那副我不过是碰了碰,便被罚跪的那副画像!上面的人到底是谁!”
夏氏看着赵芙失态的模样,不安地问道:“芙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芙没有隐瞒,直接道:“父亲已经派人去找跟画像上相像的人了。”
夏氏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不,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你可别忘了,当时你和我还在皇觉寺见到了跟画像上的人长得像的女人。”
夏氏显得更慌了,“老、老爷是见到她了吗?不能让老爷找到她,绝对不能让老爷找到她!”
“你快告诉我,画像上的人到底是谁?时间上来算,画像上的人绝对不会是沈如晚。你快告诉我,那人跟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