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刘氏表情凝固,眼神尴尬地在苏亨和苏宛之间迂回,可苏亨亦是一副惊讶淡然态度,刘氏端然坐在位置上,对苏宛嗤之以鼻。
“看来,苏宛回来的并不是时候,府里可是发生了何事,让爹爹这么晚了还未歇息?”
苏宛言笑着自顾自坐在位置上,府里眼尖圆滑的奴婢上茶,她拿起盖子,轻尝了口便放下,听见苏亨轻微的叹息。
印象中,就算是关于承王府和琰王府做抉择时,他亦未有此刻无奈。
“哪里的话,倒是你,已是琰王府的人了,大半夜回娘家,让人看见了可怎么说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亨破天荒地敛眉沙哑着答道。
“就是。”
刘氏在一旁摇了摇头,阴阳怪气地帮腔道,侧首故意不看向苏宛,冷眉冷眼道样子,像是个巨大的圆滚滚的冰球。
苏宛并不气恼,无视余光中刘氏的一举一动,朝苏亨一笑了事,上前温柔敦厚地对他说道:“哎呀,爹,女儿头一回做生意,竟然被人坑到衙门的人上门来,这不,赶紧回来像爹请教请教不是,总不齐要被外人嚼舌根,说大娘什么都没教过女儿不是。”
只见她美眸流转,说得婉转自如,刘氏猛然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挥手中方巾道:“说什么屁话,你需要老娘教吗?”
“这——爹,还好你还健在,要不这苏府全由大娘说了算,怎么也教不出两个王妃娘娘。”
苏宛嘴上平静着较劲,心里却掀起波澜,她极少见到刘氏态度波澜起伏,今晚却有些急不可待。
“你也是,在孩子面前,注意分寸。”
姜是老的辣,苏亨怎会不明白苏宛在暗指什么,刘氏得了气,将头别得恨不得直接转向,不再看向他们父女。
“店铺的事儿,不都解决了吗?要没什么事儿,你先回王府去吧啊。”
苏亨挥挥手,眉头紧锁着,示意苏宛赶紧离开,可苏宛坐着的姿势一动不动,言笑自如道:“爹,难道你在怨女儿自作主张开店,让你丢人现眼了么?可女儿现在身在琰王府,做些有价值的事儿,到时候别人称赞的不也是爹爹教导有方吗?”
她似用尽了前生今世所有对‘爹’这个身份的赞美之词,说得她自己亦感觉到浑身一激灵。
“哼。”
刘氏在一旁不屑加深,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嘛?琰王妃累了,要回府歇息,送人。”
话音甫出,门外便传来熟悉的声音,娇嗔道:“娘,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嘛?这还没进门,怎么又叫女儿走?”
苏宛嘴角勾了勾,看到穿着深紫色裙裾的苏若涵,出落地越发丰腴,亦愈发——讨厌了。
“什么?”
刘氏站起身,拧眉看了看苏亨,又看了看苏若涵,尖声浪气否认道:“这么晚了,为娘怎么舍得让你来回奔波?”
最后大家明白过来,把目光落在平静如斯的苏宛身上。
她缓缓起身,恍然大悟道:“哦对,是苏宛说错话,有人传话到府里,说是今早到店里闹事的人有了线索,一着急出门,脑子里乱哄哄的,我便回到这里来了。”
说这话时,苏宛冷静审视苏若涵,站在她身旁幽幽然把话说完,看见苏若涵脸色和进来时相比,略微泛白,眸心已端然没了进来时的灼灼有神,躲避开苏宛的直视。
“苏宛——你——你骗了母亲就算了,还骗本——我!”
她无数次在苏宛面前说话吃亏,避免被苏宛抓住把柄,硬生生将尊语逼了回去。
“我没说谎,我说过我是回来向爹讨教如何管理铺子的,爹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呢,既然妹妹也回来了,那咱们便一起讨论好了。”
苏宛侧目而视,坐回位置上,将适才没喝掉的茶水端起来徐徐饮下,复又到:“比如说,妹妹可有什么好法子,告诉姐姐我怎么找到今早那蓄意闹事者?”
梨脂在苏若涵身后,抽动着嘴角隐隐笑着。
“你不知道,我上哪里知道。”苏若涵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一挥衣袖就近坐在位置上。
“娘,你说,她不得好就算了,为什么要折腾女儿跑这么远,你二老不得安宁,承王府里,承王他,他还在等着女儿回去用晚膳呢。”
说着,苏若涵的脸上已挤出眼泪,和小时候诬赖苏宛后又不认账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爹爹不打算帮女儿,妹妹也不承认咯?“
苏宛再次开口,凉薄的声音带了几分凛冽,听得房间里的人无不觉得后背一凉。
”我承认什么?承认什么?”
脸上挂着眼泪的苏若涵突地跳起来,指着苏宛骂道:“娘,她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女儿……”
她已扑倒刘氏怀里失声痛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去,此时,苏宛更像个无理取闹者,苏亨转身,用手掩嘴轻咳,巍然着像个一家之主道:“好了,我累……”
话未说完,苏宛起身,厉声呵斥。
“看来今晚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告诉承王妃今晚亲眼见到了什么。”
房间里的埋怨声,哭声停止,苏亨尴尬地看着眼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若涵抽泣的身子突然停下,猛然哭得更大声起来。
“既然承王妃想哭,那就让她哭够了以后再说,什么时候事情说清楚了,什么时候大家再散开。”
苏宛冷面智心道:“梨脂,你让护卫去通传王爷,告诉她本宫今晚在苏府,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说完,有个身影快速出了去。
房间里的哭声嘎然而止。
“爹,她,她在用琰王来威胁咱们,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嘴里的话还能信吗她?”
苏若涵可怜巴巴地走向苏宛,抱着苏亨又是一顿撒娇,我见尤怜之态让苏宛不禁在心中冷嗤。
很快,梨脂回到房间,朝苏宛递过眼风。
“回主子话,奴婢亲眼见到承王妃让人杀了今早去店铺里闹事的那个男子,这样一来,主子蒙冤欺骗百姓的事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