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德顺送钟合、雪女回到私塾后禀报,他却是因思念苏宛才趁夫子出门时,带着雪女逃了出来。
初闻这消息,苏宛未觉不妥,可细细寻思下来,苏宛却沉闷不语。
只顾着眼前愉悦,怎能忘了那昔日的一幕幕……
她恨自己替李琩媵生下的孩子,她恨苏若涵,她恨李琩媵。
如果不是苏若涵蛊惑,李琩媵不管不顾,李鸿熹又如何会矛头指向她?论起来,都怪他们!孩子,孩子是把双刃剑,指不定何时便针尖对麦芒。
苏宛逛着园子,心中思索着这些,没一会就觉得看厌了这些花花草草。
“怡儿?”苏宛停脚,轻唤。
“主子。”听见叫唤,黄怡立马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主子,怎么了?可是饿了?”
苏宛摇了摇头,“府里太无聊了……”她只想摆脱脑海中的纷纷扰扰,她为自己来回往复的纠结烦闷不已。
“主子可想换个地方透气?”
黄怡歪着头想了想。
“主子许久都没有去集市上了,平日里常听府里厨房粗使婆子出门,讨论其中风味,奴婢惦记着,要不,咱们今日便去走走?”
苏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未挪动脚步。
天气甚好,金黄阳光从树梢间钻出来,随后打到苏宛出神的侧脸上,看过去,如同苏宛笼罩在一层暖黄色的光晕里,温暖而不真实。
看着自家主子这出神的样子,想着主子刚才说的话,黄怡倒是犹豫起来了,“主子。”她试探的喊道。
苏宛眉头紧蹙,压根没听见这声音。
黄怡又拔高一点声音道:“主子?”
“嗯?”苏宛回过神,望向黄怡,清冷的眼神里还带着些许愣神,“怎么了?”
黄怡笑道:“主子你走神了,方才还说上街看看,要不咱们……”
苏宛看着黄怡,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走,去集市上。”
她是维护腹中胎儿的,说与她听,定是无法实现了,若不这么做……苏宛想着,说着,惶惶然往外走去。
在马车里看着越来越小的琰王府三个字,苏宛滋味杂陈。
这个府,象征着琰王身份,如今他下落不明,自己又怀有身孕,前是狼后是虎,苏宛十分清楚,自己一个人,复仇同时,守好琰王府的同时又保护好孩子,需要莫大的精力与勇气,可偏偏,孩子会分散前者。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舍弃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解决问题的上上策。
可是,舍弃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该是怎样的割舍,苏宛抬出皓腕轻轻捏了捏眉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不能放弃他,我可以的。
“主子,集市到了,是下车走走还是在马车上瞧着?”
猝不及防的,黄怡从车帘子外探出头来,柔声问道。
苏宛睁开眼睛,从掀开的帘子缝间看着外边热热闹闹的人群,裹着粗布头巾的老人在卖着糖葫芦,一个小孩正拉扯着家人的裤脚赖地不走。
她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来都来了,出去瞧瞧吧。”
黄怡见苏宛的神情终于有点人气了,欢天喜地的上马车,小心翼翼的抬手扶住苏宛:“主子来,小心点下来。”
“主子,主子!”
苏宛正走着,忽听得身后的黄怡叫喊,停住脚步,脖子伸的老远,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胭脂水粉的铺子。
“想买?”苏宛问。
黄怡立马笑眯眯的讨好,“主子,我们去瞧瞧吧,我就看看,不买的。”
苏宛看着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突然就想起刚才赖地不起的小孩来了,无奈的笑道:“走吧走吧,去看看。”
到了铺子那,黄怡先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店家见苏宛衣着不俗,连忙又把店里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
黄怡盯着那些后拿出来的胭脂,眼睛都直了,左涂涂,右抹抹的,没发现苏宛和她走散。
“主子,这个好看还是刚才的大红的好看?”黄怡举着两盒胭脂问,见没人回答,这才从一群胭脂中抬出头来,仔细一看没了苏宛身影。
黄怡急了,手里的胭脂差点都没拿稳,“哎呦,这位姑娘,你可要小心点啊。”
一旁的小厮眼明手快的接住差点掉地的胭脂,黄怡什么都顾不上,一把拉住那小厮,“刚才在我身边的哪位姑娘去哪里了?”
“哎哎哎,刚那姑娘,我看样子是去对面街上了。”那小厮指着方向望过去,恰好看见苏宛在那站着。
“这不就……”还没等小厮的话说完,黄怡就一个箭步直直的朝苏宛那冲了过去。
“主子!”黄怡喊道。
苏宛正扶着边上的栏杆,紧抿着一双薄唇,她只在很小时,她们在苏府时,软弱无助,两日不曾进食,才见过苏宛这般模样。
“主子,你怎么了?”黄怡立马上前扶住她,担心的问。
“去,找曲太医。”苏宛一手紧捂着肚子,艰难的说着。
黄怡知道要找大夫,但是这曲太医,琰王府从来没有找过,也不熟悉,就连医术也不是很了解。
“主子,这曲太医,您认识吗?要不我们还是在琰王府里找大夫,到时候封了他们的口,就行了。”
“不。”苏宛摇了摇头,“不要他人,你快去。”
黄怡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听了话,就立马扶着苏宛上了马车,随后一路跑着,去找了去太医。
看着黄怡的背影,苏宛苦笑。
琰王府。
黄怡连拖带拽的拉着一个穿着太医服的人往前跑着。
“姑娘,我这把老骨头实在经不起折腾,慢点跑慢点。”
“太医,快点吧,我家主子她……她不舒服!”黄怡穿着粗气,刻意压低声音的说道,方才情况紧急,她忘了问苏宛哪里不舒服,莫非……
她猛然睁眼,看向纱幔及地的床榻。
她又看了眼男子的太医,又看了看一众女眷,犹豫道:“主子,这人带来了,是在门外把脉还是进去?”
“进来。”苏宛的声音带着点虚弱和坚忍,说着,她支撑着坐起来,放下一只脚出来。
黄怡进来后准备吩咐屋里的众人都退下。
“请问琰王妃,是哪里抱恙?”
刚一问完,他眸色落在苏宛脚后腕,不等苏宛答话,带着难色上前跪在地上,双手一握,便正了苏宛扭到的脚。
曲太医脸上表情有一瞬的凝固,随后恢复如常。
“王妃娘娘,您有……是轻微的扭到了,我来开几副方子,吃了就好了。”
对上苏宛冷厉眸色,那曲太医忽地改口。
“多谢太医,妙手回春,本宫的脚已好多了。”
曲太医听着,垂首不敢肆意妄为,大气不喘一口,苏宛加重的语调,他听得出来。
“王妃放心, 扭伤不重,休养几日便好。”
苏宛笑了笑,“本宫自然是信得过曲太医的。”
黄怡送曲太医至门口,从袖口里拿了东西出来交到他手中,复又加了句:“太医自当知晓其中轻重。”
望着幔顶,苏宛未做决断,却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