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老婆子,本宫忘了行赏,待会儿,梨脂便替本宫跑一趟。”
苏宛望着桌面的东西,美得惊心动魄,里面却是毒害的东西,漫不经心的吩咐黄怡端出去处理掉。
“任何人来寻本宫,便说本宫有点儿不舒服,睡下了。”
连着玲珑和央央,一同被安排到院里,怕吵到苏宛休息。
厨房来人传膳时,黄怡将人拦在外面,让他们将吃食分掉,回到房间里,却多出个食盒来,里面装了好几种糕点,面露欣喜。
“来,吃点儿。”虽没有丢掉的那东西好看,却香味儿比那足,苏宛淡掠过一眼,摆摆首:“不用了。”
“主子,真不吃啊?那——那奴婢留着。”黄怡麻利地床榻弄好,苏宛轻轻地躺在上面,盖好褥。
“将烛灭掉。”苏宛红唇轻启。
黄怡逐一灭掉后,摸熟来到床榻旁:“主子,奴婢就在这里,待你睡熟了后奴婢再走开。”
“嘘——”
苏宛在夜色中,竖起指尖儿触碰柔润发出噤声的动作,黑夜中,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她的指尖儿指向了外面,窗棱。
靠着门边儿,有黑影缓缓挪动,小小的,如同外面耸立的参天大树枝干影子,风一吹,影子便跟着动起来,朝着窗棱移动,一会儿,便到了窗棱边,只是影子更大起来,待看清晰了,那是道人影。
“那是——”苏宛不说话,黄怡没敢再出声。
身影逐渐爬高,抬起手臂在窗棱上触碰一下,伸长了脖子寻了会儿,影子再悄然离去。
苏宛伸出胳膊,捅了捅黄怡,再次指了指外面。
黄怡猫着身子,从里面沿着影子走过的方向跟着出了去,直到苏宛看不见身影,她才缓缓躺回来。
一炷香后。
“主子,是内鬼,在后院里。”
黄怡点亮最近一盏烛台,趴在床前。
“可,奴婢在那里碰见了梨脂。”黄怡复又补充了句。
“她这个没用的。”人从她眼皮底下走开了,都不知道,苏宛坐起身,声色俱厉:“你去传话,告诉她不可再出现任何差池。”
新进铺子已装修结束,端将各处采买回来的东西搬了进去,安排两个护卫日夜把手。
梨脂递来女工们商讨出来的奇花异草单子,将已有的品类全都标记了出来,并放在了后院女工里,少有的几种,已派人到南方去打听。
碧玉阁的门自夜以后便没有开,苏宛从后门乘马车到了新进铺子。
高悬的门楣比苏府那头惹人注目上好几倍。
“承王妃比琰王妃早成婚,子嗣上却毫无动静。”
“你还没听说吗?太医判她不能怀孕了。”
两个看衣着是贵妇的女眷,相护挽着,好不亲热,旁若无人。
苏宛吃着黄怡就近买来的饼子,吃得津津有味,
高门权贵,想要留着秘密并不容易,苏宛绕开了两人,转而上了马车,苏若涵不会有子嗣的事,看来已传遍京城,传到苏若涵耳朵里时,不定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有些事儿,只要火候到了,就算苏宛不去添油,有人自然会加柴火进去。
黄怡露出欣慰表情,跟在苏宛身旁。
遥远可见琰王府门口有熟识的马车,苏宛侧首示意黄怡去拦住即将离开的人。
来人跟在黄怡身后,苏宛隔着老远看得熟悉。
“这是夫人让奴才送来的帖子,还请娘娘赏脸去吃个酒。”说着,地上一张名帖,苏宛打开,原是龙威喜得子的百日宴,王爷离京,竟不止三月了。
夏日就在眼下了。
黄怡将帖子放入袖中,送帖子奴才见了这景象,拱手辑礼:“多谢娘娘,奴才这便回府复命。”
龙夫人这帖子来得真是时候,加之街市上听见的流言,想来在百日宴上,不会无聊了,苏宛缓缓抚摸腹部,太医虽定时来看,可这伸入府里的内贼也没闲着。
古往今来,皇嗣夭折居多,百日宴眼多手杂,幸好未曾听闻车本芮同苏若涵交情好。
苏宛回到碧玉阁时,房间里闷了一日,怕她喘不过气,黄怡才将所有窗棱打开,院里有响动,必然会惊到外面的人,玲珑送进来茶水,央央则按照往常说是厨房传膳。
“主子说免了,她有些不舒服。”黄怡告诉央央:“你们两个,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主子需要静养。”
待苏宛换好了衣服,才徐徐坐在位置上。
“怡儿,梨脂,该来见了。”
挂着两只黑色眼圈,梨脂碎步迈进房间,低着头不敢看向苏宛:“回禀娘娘,花红她,她不知何时同承王府的人扯上关系了。”
苏宛凤眸微睁。
“想来本宫休息这一日,她们以为我病了,你都看见些什么了?”
苏宛握着茶盏,眸色微冷。
“主子,她到午膳前一直在院里心神不宁,借故肚子不舒服要入恭,趁人不备到西墙一角,不知做了什么很快又转身回来,奴婢怕惊到她,没敢上前看,跟着回到院里,直到现在。”
终究不是苏宛身边的人,她无法做到所有人如同黄怡般待遇。
“可还记得在哪里?”苏宛放下茶盏。
“记得。”梨脂用力点头。
苏宛招了招手,黄怡便跟着梨脂出了去。
她看着玲珑跪地湿布擦地,在碧玉阁里,出了里间苏宛吩咐,便是外面这些琐碎的事儿,每个人的时间被用得淋漓尽致,花红竟然还有功夫同外面联络。
记录册里,花红登记着是个孤儿,梨脂从外面采买回来,按理说应不是苏若涵预备好的。
那么,定是她有了把柄,又或是受了诱惑,想到这里,苏宛不禁直了直身子。
眼看天色渐晚,可黄怡这一去,半晌未回来。
苏宛再睁开眼时,房间里灯烛已全都点燃,黄怡正在桌面布着菜,整个过程,她未曾听见半点儿声响。
“你——”
“主子两日没吃顿好的了,这些是奴婢盯着厨房做的。”黄怡将著和碗递到她手中,继而用勺盛着羹汤。
“除了那头,没有人敢同琰王府作对,奴婢和梨脂出去时,碰巧见到红夜从后门儿经过,看得不是正脸,那走路姿态和个头儿,奴婢敢确定就是她。”
苏宛细嚼慢咽,就算认定了是她们,认证物证俱在,可这对于承王府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们再多条罪名,也不过是在皇上面前再多说两嘴的事儿。
她不知入嘴的美食味道几何,却是知晓了如何应对。
“今日夜里,你便让端将她悄无声息的处理了,然后让梨脂去寝室里找她人,最后就以她失踪为由做了结,隔两日后放出消息便是。”
说到这里,苏宛夹筷子红烧肉,软软糯糯,却是太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