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苏宛不禁咬了下下唇,腿部疼得厉害,不可动弹。
“咱们先扶主子到一旁坐下。”放眼望去,只在几百米开外有间驿站里面有座椅,地面肮脏不堪,婢女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马车是修不好了,如今之际,咱们只有先扶好主子,其他的事,交由护卫负责。”
黄怡建议道,苏宛颔首同意,马车夫绕着现场走了两回,亦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不是琰王府的王妃?”
“不对,我记得她不长这样。”
“真是作孽,大着个肚子出了事,还没个男人在身边。”
众说纷纭,苏宛就那么站着,肚子里的孩子此刻非常默契的没有动静,若是在往日到人多的地方,他仿佛有呼应般总要踢踢她。
“胡说什么呢。”梨脂喝止,被苏宛拉住了,轻摆首示意她不要计较,围观的人多,不见得是坏事。
“走吧,我们去帮忙她弄张凳子来坐下。”
“可怜的姑娘,要是母亲看到了,还不得心疼上好一阵啊。”老者妇孺‘小声’说着悄悄话,大家却听得清清楚楚。
“王侯将相府有什么好,连个贴心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不知道,我有个远房亲戚在某个官府里做婢女,开过眼的事儿可不少了。”
两个老妇人牵着朝驿站方向缓缓走着。
“来了来了。”一个年轻小厮肩上搭着湿巾,红透了脸弯腰放下凳子,尴尬的作揖转身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苏宛仰着身子朝后,缓缓坐下之后,一手搭在腰间,一手撑在凳子上,梨脂紧紧靠在她身边,苏宛静坐片刻,方觉身子稍事好了些。
“怡儿,你且去查看一下。”
黄怡并不离开:“不妥,主子,您身边需要人,待马车来了,送您回府之后再回来即是。”她屈身到苏宛膝边,焦虑着道:“主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马车该是要回来了。”
说话时对上苏宛如覆薄冰的双眸,缄口不语。
“若是再晚,线索可能就毁了。”低弱阴沉的声音如同警钟在黄怡耳边敲响,黄怡挑高疑惑的眼瞳,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宛,却见她肯定的点点头,黄怡脸色咋变。
她果断起身,仔细看过一番马车坏掉的痕迹,留心到地上发亮的黑色,指尖触碰后拿到鼻尖一闻,随后同马车夫两人一道沿路走过整个事发路段。
庞然好奇看着他们时而比划,时而发问。
痛楚使得苏宛禁不住动了动身子,强作镇定的看着他们俩,看着没有意思的人员逐渐散去,清晨的街市在这一场意外中逐渐热闹起来,只是再无人围观在她们之旁。
不多时,护卫回来:“启禀娘娘,属下见到他们去了苏府。”
正巧黄怡回来,脸色怔然微变,不可思议的看向护卫,走近苏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禀告:“奴婢在马车上就见到一个半大的孩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马夫说他看见那孩童丢了出来,接下来马车就滑了。”
“知道咱们今日出府的,只有苏夫人。”黄怡小声提醒着。
“你们可见到几个男子,穿着普通,行为古怪?”
“这——奴婢刚才走出去时,未曾见到。”黄怡在脑海里搜罗一遍,果决地回答道。
”娘娘,马车到了。”玲珑此去时,用的是护卫的快马,大家心事重重的回到王府,后脚太医惊恐万分地进了来,在外间候着。
苏宛侧躺在床榻之上,黄怡放下纱幔,焦虑的朝玲珑示意。
”有请太医。”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为首的面善,苏宛想不起来他是谁,而曲太医在他身后,谨小慎微。
“多有冒犯了。”
“两位太医别在拘礼,快快替主子诊脉才是。”这府里,所有人听从黄怡调遣,大家知晓她在苏宛面前的分量,无人敢驳。
丝绸方巾搭在苏宛手腕儿,冰凉丝滑,她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身子里的异样。
“皇贵妃娘娘驾到——”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外响起拉长,婢女侍卫齐齐跪地辑礼,皇贵妃身后,进来七七八八几个人,房间里一下子气流浑浊了起来。
“怎么样?可有伤着?”皇贵妃站立在旁,看着太医,关切着问。
“母妃……儿臣无碍,儿臣……”苏宛撑着身子欲起身辑礼,黄怡稳住她不让她动。
“好了,不要说话,待太医诊断完再说。”
房间里弥漫着隐约可查的戚戚之气。
太医查探过后,起身退至一旁,伸手示意,曲太医弯腰畏恭着点头,这才上前坐在软登上替苏宛诊脉。
薄褥软绸在苏宛身上,只露出手腕儿和头部,她纹丝不动,留意着太医神色。
少卿。
两位太医退到一旁,皇贵妃娘娘这才上前,弯腰将苏宛的手放在她手心:“本宫说过的话,你可是忘得干干净净,若是伤了龙子,你可知会如何?”
忍不住苛责,语气却是异常柔软。
“儿臣……”苏宛刚要解释,太医眸色阴郁的进了来。
“好了,这个时候,不要着急给本宫说法,养好身子,仔细本宫不罚你。”皇贵妃娘娘转身,两位太医拜行大礼,为首的太医回首同曲太医眸光相触,转而沉声道:“琰王妃身子不算弱,可已经历惊吓,看似无恙,实则伤了根本,需要静卧调养些时日了,若再经历波浪,恐怕……”
太医低下头去,面色如灰。
皇贵妃无奈转首,望向苏宛,慈爱着蹙眉:“可听清了?”
“琰王府所有人听令,传本宫话,加派人手不得有外人擅入,服侍琰王妃的婢女,奴才,加一倍的人数,凡是有不听话者,做事不端者,重罚,举报者有赏。”
“姑娘,请遂下官取药,要日日煎服,不得有误,切记不要惊着琰王妃。”
曲太医一壁出去,一壁吩咐。
“你瞧瞧你,同晟儿一个样,不肯让本宫省心。”说着,皇贵妃不禁轻叹,苏宛勉强挤出笑容,柔声着道:“母妃教训的事,儿臣谨记。”
临行前,皇贵妃转首:“本宫知晓你心理的想法,一切等养好身子再议。”
房间里安静下来后,苏宛才重重的吐纳,这一回,她确感到了身子的不适,翟珠吗?不,她不会这么傻,会这么做的人,定然是知晓苏宛行踪,想不知不觉除掉腹中胎儿。
她曾对谁说起过今日安排?如果没对人说过,不,翟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宛凝神细思,攥着被角不自觉用力,梨脂放下床幔,温柔着道:“主子躺下休息,奴婢就在旁伺候。”
那几个人的眼神不对劲,黄怡和马夫嘴里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孩子,苏宛脑海里出现钟合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