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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容景此时很想掐死这个小东西。
  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昭昭缩了缩脖子,紧贴男人的身子微微颤抖,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瞧,这是又怕了?
  箫容景哂笑一声,手掌摩挲着细嫩的脖颈。
  “哥哥。”昭昭颤颤吐出两个字。
  “大人。”昭昭泪光闪闪。
  舍得不杀,舍不得扔,这小东西只能完完全全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
  箫容景听着昭昭不停啰嗦着什么,啰嗦那么多,想来心里的人也不少吧。
  乡下也不用回了,那头亲戚断个干净,有什么情哥哥好哥哥一辈子别想再见了。
  这里这小东西好像为哪个丫鬟求过情,丫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敢诱惑昭昭。
  人多了就是麻烦,后院大概不需要那么多人,身边只留一个小丫鬟,再加一个朱嬷嬷好了。
  小东西好像挺喜欢朱嬷嬷,等朱嬷嬷教好了,也不必留下。
  至于小丫鬟,留个丑的端饭端菜,穿衣服洗脸贴身的事得昭昭自己来做。
  特别是沐浴。
  男人眼底一片黑沉,小东西的身子是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能看的吗?
  这个也得自己来。
  剩下的,还要再留几个粗使婆子保护昭昭。
  婆子和丫鬟也不必和昭昭说什么话,免得带坏了她,找几个哑婆子好了。
  这样,昭昭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了。
  箫容景唇间漾开一丝笑意,特别想亲亲昭昭。
  大约是察觉到了危机,昭昭不由躲了躲。
  “怕什么?”箫容景定定望着怀里的小东西。
  昭昭嘴里啰嗦不停,嘀嘀咕咕说话,脸上一片薄红,眼角也红红的,一看就是还醉着呢。
  箫容景微微凑近,冷笑等着这养不熟的东西“酒后吐真言”。
  “大人,别不高兴。”说完了还要拉拉男人的袖子,仿佛一定要等到回答。
  “没不高兴。”男人敷衍着。
  “骗人!大人骗人!大人明明不高兴,还装得很高兴的样子!”
  敏感的小东西!
  箫容景敷衍里多了一两分真心,“不骗人。”
  “大人,我好怕。”她问了,问了大人,大人什么都不告诉她。
  明明说好了不能互相骗人。
  大人骗她。
  箫容景垂眸,脊背微绷。
  这就是小东西的真心话吗?
  怕他?一直是怕他的吧?
  只是因为没办法反抗,所以装作乖巧的样子,还无师自通学会了讨好男人。
  怕就怕吧,再怕有什么用呢?总归没人能救她。
  箫容景笑了,亲了亲她的眼角。
  昭昭不安动了动,周围仿佛有一张密网,紧紧将她笼罩。
  她惶惑着睁大眼,视线晃动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
  恍然间,自己仿佛置身于梦中。
  梦中的气氛是压抑的,她仿佛成了被密网捕捉无法逃脱的鱼,被带到岸上。
  没有同伴,没有水草,周围寂静无声。
  她不缺水,却无比渴望水。
  明明吃得很好,各种荤食点心,明明睡得很好,柔软温暖的床铺。
  周围的人很少和她说话,她也不爱和他们说话。
  大人教她读书写字和打板子。
  大人总是无缘无故生气。
  大人什么都不说,他不爱和她说话,经常沉默着。
  昭昭也不敢说话了。
  反抗是没有用的,大人只会更加生气。
  可是听话好像也是没用的,大人还是会生气。
  昭昭弄不懂大人的情绪,大人仿佛下一秒就会丢开她。
  后来果然被丢了,大人再也没有来过,她听着丫鬟笑着说大人和高门大户的小姐要订婚。
  昭昭吃着冷饭,没有哭,认认真真洗自己的衣服。
  没多久,昭昭病了,然后死了。
  昭昭很怕一个人孤零零死了,没人记得她。
  好在最后来了一个人,那个叫太子殿下的人抱住了她。
  可她再也见不到大人了。
  昭昭怕。
  她害怕得紧紧抱住大人的腰。
  眼角仿佛还带着凉意,那是大人亲过的地方。
  大人明明和梦里是不一样的,但现在的大人和梦里好像。
  “大人,别离开我。”
  箫容景轻轻笑了,亲了亲她的额发,“不离开你。”
  不对,这不是她那个大人!
  昭昭瑟缩了一下,这是梦里的大人!
  昭昭特别想哭,她眼泪一直就没断过,一直抽抽搭搭像小溪似的,现在成了一条大河。
  她要被丢了,她要死了。
  昭昭不怕死,她不想一个人死,她也不要什么太子殿下。
  “哇——”
  “我不想死——”
  “呜呜——”
  “大人别走——”
  箫容景一不留神,被昭昭猛得扑在了被子上,手脚并用缠住他的身子,眼中划过一丝惊愕和无措。
  “别哭了。”箫容景干巴巴道。
  “哇——”
  “别哭了。”箫容景板着脸凶巴巴道。
  “呜呜——”
  “哭什么。”箫容景眉心紧蹙,大有打板子的架势。
  昭昭察觉到隐隐有些变“正常”的大人,哭得愈发厉害了。
  眼睛红通通得成了兔子眼,脸上满是泪痕,“大人——”
  酒后壮人胆,昭昭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潜藏的畏惧,“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大人……不要我了。”
  “大人……淼淼怕。”
  尽管还没彻底醒酒,敏感的小东西无意识便心机用了“淼淼”这一小字。
  宋元淼,淼淼,淼淼……淼淼是箫容景一个人的。
  月光透过纱窗,隐隐落在男人的眼眸中。
  男人眸光微亮,忍不住抬手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脊背。
  只是做了一个梦?
  箫容景微微蹙眉。
  平静下的肆虐风波恍然在慢慢平息。
  像是被浪花轻柔拍打的鱼儿,昭昭跳动的胸腔一点点平静下来。
  “大人,梦里的你好凶,经常打我板子。”
  “大人,梦里的你好坏,把我丢到这两个月也不来。”
  箫容景轻轻拍打的手顿住了,停在半空中。
  “大人,你为什么要丢掉我。”
  原本平静的昭昭似乎激动起来,胸前不断起伏。
  男人顾不得那么多,担心小东西缓不过气来,继续轻拍着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