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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东西那么傻, 想来也不明白。
  “喜欢学规矩吗?”男人问。
  昭昭摇摇头,又点点头。
  “喜欢学琴吗?”男人又问。
  昭昭点点头,又摇摇头。
  “喜欢学棋吗?”男人也不刨根究底,又抛出一个问题。
  昭昭摇摇头。
  昭昭一开始还有点忐忑, 后来就喜欢上了这个轻松的游戏, 大人问什么,她便点头或摇头。
  “喜欢画画吗?”
  昭昭摇头。
  “喜欢练字吗?”
  昭昭点点头,又有点纠结摇头。
  ……
  箫容景问完也不说话, 只摸摸小姑娘的脑袋。
  昭昭憋了半天, 忍不住开口了。
  她对刚才那个游戏很感兴趣, “我想问大人,大人也不许说话好不好?”
  箫容景微微点头。
  “大人喜欢弹琴吗?”
  男人摇头。
  “大人喜欢画画吗?”
  男人摇头。
  “大人喜欢练字吗?”
  男人摇头。
  “大人喜欢下棋吗?”
  男人仍旧摇头。
  昭昭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不敢相信, 可大人不会骗她的。
  “大人喜欢昭昭吗?”
  男人摇头。
  昭昭的心呲溜一下漏了风。
  “大人不喜欢淼淼吗?”
  男人亲了亲她的眼尾,拭去刚滚落的泪珠,舌尖淡淡的咸味。
  昭昭不说话了,她觉得脸有点热热的,点点头,好像在表示自个晓得了。
  晓得什么呢?
  不可说不可问。
  转而想到大人明明不喜欢,学了那么多东西,昭昭又心疼坏了。
  “大人,不要学了。”昭昭握住男人的小指,大人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茧,摸起来很粗糙。
  箫容景微微笑道:“不学便什么都不会,岂不丢人。”
  “不丢人的。”昭昭急忙忙回道,空着的另一只手摇了摇男人的胳膊,“不会的。”
  男人静静朝她看,也不说话。
  昭昭连声安慰:“就算大人什么都不会,也是最厉害的大人!”
  男人微叹,“淼淼何必糊弄我,淼淼整日里忙着学习,想来是最仰慕那些懂得多的厉害之人,若本王什么都不会……”
  “大人,不是的!就算大人什么都不会,也不要紧。”
  “大人,只要开心就好!”
  ”那淼淼开心吗?”箫容景幽幽一叹。
  那一声浅浅的叹息,叹得昭昭莫名心虚气短,胸口发慌。
  她特别想说自己开心的,特别开心,也觉得再没有比如今更好的日子了,可是大人专注的目光,让她的回答哽在了嗓子眼。
  开心吗?什么是开心呀?
  吃得饱,睡得好,昭昭很满足。
  原来有点害怕大人,现在每次见到大人,都尤其快活。
  学东西呢,有的不喜欢,有的喜欢,想让大人开心,便很乐意去学。
  她想让大人快活,不喜欢为什么要学那么多呢?想学什么,想玩什么便好了!
  猝然一道亮光划过脑际,昭昭混沌迷茫的脑中多了一丝清晰和明悟。
  她咬着唇,没有回答,姿态却表现得很明显了。
  她不太快活,那不是她自己真正想做的。
  这一隐隐绰绰的念头,仿佛颠覆了她的整个世界。
  “丫头片子就要多干活,还不去喂猪。”阿娘冷冷说。
  认真干活才能混个水饱。
  “要是姑娘肯听我安排,我也不介意替你说上几句好话。”青碧微微嘲讽道。
  不会吵架,不会告状,只有微弱沉默的一丝抗拒。
  “规矩是立身之本,一举一动,在方寸之间,灵活变通。德容言工,举止要端庄稳重。”朱嬷嬷苦口劝诫。
  嬷嬷说的是对的,默默听着,一举一动照着做。
  ……
  然而,昭昭的世界是空的,没有自己。
  只有大人在的时候,才一点点鲜活起来。
  “淼淼想坐在床上吃梅花酥吗?”
  “淼淼想再去堆雪人吗?”
  “淼淼想放假吗?什么都不做,玩一整天。”
  男人见昭昭没说话,也不急,一句句问话并不急切,唇角勾起一丝淡笑。
  想的,光是在脑子里想一想,唇角便微微上扬,露出白生生的牙齿。
  昭昭有点气,明明知道有些是不合规矩不能做的事,大人偏生来诱惑她。
  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说话了。
  男人像是最有耐心的猎手,气定神闲等着猎物落网,也不说话。
  周围静静的,昭昭心底有只小鼓在咚咚作响。
  “晚上去看灯,看到半夜吃宵夜,一觉睡到下午,不必写大字,醒后可以听一段说书……”
  随着大人的描述,昭昭的脑袋不由扭了回来,脸上流露出一丝殷切的渴望。
  心底的小鼓敲得越来越急。
  她听到自己迫不及待的声音,“想的,特别想,什么时候放假呀?”
  箫容景噗一声轻轻笑了。
  昭昭脸红成一个大番茄。
  “淼淼,你的字条呢?”
  昭昭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从胸口荷包里取出字条。
  脸上的红意还未褪尽,羞道:“大人要这个做什么?”
  男人修长的指尖接过字条,打开一侧的灯罩,将纸条丢了下去。
  火舌瞬间吞没了纸条,化为灰烬。
  箫容景禁锢住挣扎着要去救字条的昭昭,“别动。”
  “难不成没了字条,淼淼便认为本王会背信弃义,不守信用?”
  听了这话的昭昭一怔,停下了动作。
  自然是不怕的。
  ”淼淼难不成担心自己忘了?忘了也无大碍,本王记得。”
  自然是不担心的。字条看了很多遍,昭昭早就倒背如流。
  “字条不过一个死物,哪里比得上活人安危?刚刚不拦着你,手伸进灯罩,便会烧伤。淼淼可知有一种刑罚叫烙刑,将烧红铁具灼于受刑者的皮肤,留下深色凹凸不平的疤痕。”
  昭昭被吓住了。
  她才不会留疤,一想就很痛。
  内心的冲动平息下来,她是不该冲动,但大人也不该烧她的字条。
  箫容景似是看出她所想,微微笑道:“那字条是本王写的,便有收回的权利。”
  这下昭昭没了话。
  小姑娘呆住一般,愣愣没有说话,像只傻乎乎的呆头鹅,惹人发笑又爱怜。
  “宋元淼。”
  昭昭飘忽的眼神定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