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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之后,姜妙满足的打了个轻隔,一抬头看见沈之言盯着自己,她心中一个咯噔,慌忙爬上床去用被子盖住自己,只露出两双警惕的眼睛。
  沈之言眉头一蹙,起身向她而来,姜妙正想开口说话,他却按住她的肩压了下来。
  姜妙:不是吧,还来?
  瞧见少女眼中的慌乱,沈之言动作一顿,随即将被子一扯,把姜妙严严实实裹成了一个蚕蛹。
  随即,沈之言将裹成春卷一样的她往怀中一捞,下巴抵在她头顶,沉声道:“睡觉。”
  姜妙露出一双眼睛,眸中有些迷茫,身子动了动,似乎像从“蚕蛹”中出来。
  沈之言单手从她的肩膀处环过,将她稳稳地禁锢在怀中,他低头看着她:“还是说,公主还做些什么?”
  这话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威胁,姜妙被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睛,掩耳盗铃道:“不,我睡着了。”
  她眉毛微蹙,睫毛微颤,看起来像被吓着的幼猫一般。
  随后她听见那人胸腔微微振动,似乎轻笑了一声。
  听起来竟带着愉悦之意。
  而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姜妙困意却真的涌了上来,她眨了眨眼,起先努力撑起眼皮,最终还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喜烛也在此时突然熄灭,喜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月影摇曳,从窗户投进一片斑驳的竹影,沈之言感受着怀中那人浅浅的呼吸,也缓缓闭上眼睛。
  第三十九章 四平八稳的荣国府……
  四平八稳的荣国府马车上, 姜妙一身紫色朝服正襟危坐着,时不时偷偷打量对面那闭目养神的青年一眼。
  对面,是穿了一身绯红色仙鹤朝服的沈之言, 相较于在临州时,他的肤色白皙了许多, 此刻一身绯衣的他,竟显出了几分谪仙一般的出尘脱俗来。
  姜妙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昨夜,面前这看起来清冷端毅的人, 是如何按着她的手,霸道地不许她挣脱的模样。
  她的心突然就抖了抖,有些恼恨地瞪了他一眼。
  沈之言突然微睁开眼睛,目光对上她的眸子。
  姜妙的视线没来得及收回, 只好假装无事发生, 她僵硬着扭转脖子,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向车外。
  她一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地街景, 一边下意识揉起了袖中的手腕。
  到了热闹处, 人多拥挤, 车夫不得不突然喝止住了马车,姜妙没有防备,身子顿时向前倾去。
  手上一凉, 沈之言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稳稳地将她拉了回来。
  外边车夫慌忙请罪,偶尔夹杂着铜钱的训斥声。
  姜妙端坐回来,一抬头对上沈之言眸色不明的眼睛。
  不由让她想起昨夜那个梦。
  她梦见自己成了一根胡萝卜, 好不容易在地里困了十多年,一朝逃出,自然欢欢喜喜地奔向人间, 谁知人间还没到,就一个绊子摔到了山底下的一个山洞里。
  正庆幸还有命在,一抬头,便看见一只巨大的兔子红着眼睛,正虎视眈眈地朝着她看。
  她被吓醒了,一睁眼便看见沈之言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榻边,不知低头看了自己多久。
  她花了许久从忪怔中醒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昨日已经和沈之言成了亲。
  而此刻,二人就是在去往宫中拜见圣人的路上。
  思及昨夜那事,姜妙不免有些懊恼,是以对他的触碰也像针扎了一般:“你做什么!”
  她抽出手,眸光中带着几丝戒备。
  沈之言收回手,看了她一眼,“还疼么?”
  姜妙脸色登时绯红,瞧着他冷清自持的眸子,不免有些气闷。
  不明白从前在临州那般容易害羞的人,为何如今却能这么镇静。
  姜妙欲偏过头去不理他,双手却突然被沈之言拉过,搁在了他的膝上。
  姜妙身形一僵,随即看见沈之言低下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她的手腕。
  腕上传来微微酸涩感,却伴有一种疲倦被舒缓的畅意。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车内,炉香缓缓飘散在寂静的空气中。
  姜妙一时忘了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沈之言手指搁在她腕上,抬起头来问她:“还疼?”
  姜妙扯了扯嘴角,口中一句“你放开我”硬生生变成了:“还行。”
  说完,气氛又再一次僵住。
  沈之言得了话,将她的手放回她自己的膝上,随后坐直了身子。
  姜妙偏过头,指甲掐进手心。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跳得快了些,连带着车内的气息,也如沈之言的视线一般令人难以招架。
  马车甫一停下,姜妙便率先起身走出马车,却在下车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幸而沈之言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她跌倒。
  她四指搭在他手心,随之抽离开来,扶着红叶下了马车。
  手中的温度远去,沈之言低眸看了一眼,随之走下马车。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宫门,红叶和铜钱对看了一眼,各自都有些诧异。
  怎么自家主子对长乐公主/世子像陌生人似的?
  姜妙闷头走在前头,不时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突然间手心一暖,是沈之言走上前牵住了她。
  她一愣,见沈之言走在身侧,目不斜视道:“公主即便不喜臣,至少也请做做样子。”
  姜妙一愣,暗想此刻若是拒绝,反而显得她自己不够豁达了,便也沉下心来,便任由他拉着自己远去。
  二人很快走过一座阙楼,阙楼后,一身黑色飞鱼服的人走了出来,眸子中露出些许阴郁。
  “大人?”
  随行的锦衣卫千户有些诧异,这位都指挥使怎么不走了?
  司徒鹤看了两人携手远去的背影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晋帝和岳皇后在养心殿接受了姜妙二人的朝拜,今日岳皇后笑容得体,语气和蔼,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晋帝抿了一口茶,道:“长乐啊,你如今也是个出了阁的公主了,这性子也该收敛些才是,日后在国公府,可不许欺负沈卿!”
  姜妙笑道:“父皇说的哪里话,之前是女儿不懂事,如今可是长大了,自然知晓该如何做。”
  晋帝又对沈之言道:“沈卿也别约束,以后受了朕这泼皮女儿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朕才是。”
  沈之言一笑:“公主性情和善,陛下多虑了。”
  姜妙在心中嘀咕,他不欺负她就算好的了,她哪儿来的本事欺负他?
  皇后也打趣道:“年轻夫妻打打闹闹本是常事,陛下倒来掺和一场。”
  晋帝也不恼,只哈哈大笑:“皇后这么说,倒是朕的不是了。”
  岳皇后嗔了他一眼,又看向姜妙:“长乐也不必多心,你是宫里头一个出嫁的公主,陛下和本宫也都是念着你的,昨日本宫身体不适,也没见着你出嫁,待会儿本宫将那玉血珊瑚镯子给你带回去,也算是本宫一点心意。”
  姜妙低头行礼:“儿臣谢过母后。”
  几句家常之后,晋帝便忙着下去批奏折了,晋帝一走,岳皇后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再招待姜妙,照常寒暄了几句,便起驾回坤宁宫了。
  姜妙自然也不介意,她跟在沈之言身后出了养心殿。两人走到宫道上,远远看见了姜朔迎面朝他们跑了过来
  姜朔飞奔过来抱住姜妙,叫了一声阿姐,又抬起头看了看沈之言,叫他:“太傅姐夫!”
  姜妙一个没站稳,被沈之言稳稳地扶住了后背,一抬头,瞥见他虽面无表情,可唇角却划过一抹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姜朔喜滋滋的对姜妙道:“阿姐,你还记得我上次围猎猎的白狐狸吗?它被我养了两月,养得可好了。”
  他揪了揪她的袖子:“阿姐去看看嘛!我早就想给阿姐看了。”
  姜妙迟疑的看了一眼沈之言,见他没反对,便也跟在姜朔身后走去。
  三人一同来到宫中的饲园,那白狐狸果然容光焕发,精神得很。
  它虽中了一箭,然姜朔力气小,是以未伤及它根本,经过两个月的调养,倒恢复了它七分的活泼。
  姜朔执意要将狐狸送给姜妙,因是阿弟的赠礼,姜妙自然接受了下来。
  离开饲园时,姜妙抱着白狐狸笑弯了眼,她抬头问沈之言:“我们要给它取个名字吗?”
  沈之言走在她左手边,他看了她一眼,道:“公主喜欢就好。”
  姜妙一顿,想起昨晚那事,心里起了丝坏心,哦了一声,道:“那就叫它沈小言吧。”
  沈之言身子一滞,随即蹙眉看向姜妙,姜妙有些心虚,面上却蹙眉:“你不是说本宫喜欢就好?”
  沈之言眸子微阖,道:“既然公主如此喜欢沈小言,那便如此叫吧。”
  姜妙心中咯噔一声,暗恼自己果然又落入了他的圈套,她本想给这狐狸取个他的名字压他一头,可经他这一说,倒显得她多么喜欢他似的。
  思及此,她改口道:“那还是叫小白吧,你看它这么的———”
  沈之言垂眸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姜妙本想在脑中搜刮些诗词,可竟一时语噎。
  她只好道:“白。”
  沈之言眼睫微阖,语气在姜妙听来有些轻嗤:“公主文辞倒是特别。”
  姜妙气不过:“本宫那是大智若愚。”
  早知道她当年就该多读点书,如今也不至于遭他嘲笑了。
  她郁闷。
  她懊恼的低下眸子,睫毛微颤,沈之言垂眸看着她,随即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姜妙抬起头看,看见一条熟悉的宫道,一时有些微怔。
  那是通向冷宫的宫道,依稀记得幼年时,她便经常在这条宫道上玩耍,只盼着父皇哪日经过,能想起她与母妃弟弟来。
  她收回目光不再去看,抱着白狐狸与沈之言回了国公府。
  在府内用完晚膳,便有从公主府带过来的掌事嬷嬷进来请示。
  民间嫁娶习俗,新妇过府第二天要亲手做面食给夫家人吃,此举意在展示自己手艺和贤惠,期盼着能得夫家重视。
  姜妙是公主,自然不需要如此,只需动动嘴皮子,赐给全府一道膳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