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莓再放下去也要坏了,陶枝也就没客气,坐在床边捧着盒子吃了小半盒,一边吃一边看着江起淮坐在桌前写作业。
他作业没做完,写了一半的卷子摊开来放在桌上,生命中只有学习两个字雷打不动的劳模没做完作业,陶枝觉得这事儿很稀奇。
她吃得有些撑,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晃荡着腿,扫了一眼他墙上的照片。
好像也没有多的,还是之前那些张。
文艺少年最近没拍到称心的秘密吗?
他们俩现在都是这种关系了,她总该在他的照片墙上留下一块位置了吧。
陶枝撇撇嘴,想着等回家之后她就要用拍立得拍一张自拍,然后等下次来的时候偷偷把自己的绝世漂亮脸给他拍墙上,贴在最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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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状态不太对,江起淮题做得有些久,等他两张卷子写完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一点半多。
陶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少女侧着脑袋,半张脸埋进臂弯里,脸颊贴着手臂压进阴影,长长的睫毛密密覆盖着下眼睑,睡得香香的。
江起淮将卷子合上,轻放下笔,坐在椅子里侧头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她唇角微微翘着。平时活蹦乱跳嘴巴讲个不停的小姑娘睡着以后终于消停下来,恬静的睡颜被台灯的光笼着,柔软的发丝在光线下泛起一圈儿细细软软的小小绒毛。
额前碎发滑落,发梢扫在挺翘的鼻尖上,似乎觉得有些痒,她闭着眼皱了皱鼻子。
江起淮抬手,动作轻缓地将那几缕发丝勾起,别在她耳后。
他这么一动,陶枝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子大概还蒙着,就这么趴了一会儿。
江起淮收回手:“醒了?”
陶枝慢吞吞地直起身子,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声音黏糊糊的问他:“几点了?”
“一点多。”
“我该回去了,”她声音小小地嘟哝,“你怎么两张卷子做这么久。”
江起淮椅子往后滑了滑:“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陶枝这次没拒绝,她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人清醒过来,站起身拿刚刚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这也太亏了。
跨年夜夜探男朋友家深夜约会,然后陪着他做完了两张卷子?
说出来谁信啊。
她穿上外套,又拿起围巾来一圈一圈地缠好,越想越觉得自己亏了个底朝天。
陶枝围好围巾转过头来,江起淮还坐在椅子上没动,陶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要是困的话,我自己回去也行的,反正打个车就到家门口了。”
“不困,”江起淮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把衣服拿出来,“刚刚睡了一会儿了。”
“殿下。”陶枝忽然叫了他一声。
江起淮回过头来。
从进门开始一直憋到现在的话最后还是没能憋住,陶枝眨了眨眼,仰头看着他:“你今天不高兴吗?”
“怎么不高兴。”
“就是看起来……”陶枝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说是不安或者焦躁好像也不太准确。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最后干巴巴地说:“感觉有点儿粘人。”
江起淮:“……”
他本来以为没有,但是现在看来,江清和今晚的话,以及那个人,还是对他造成了一点影响。
少年沉默地站在衣柜前,喜怒不辨看着她,陶枝忽然之间就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也没什么,可能是我困迷糊了,”她晃了晃脑袋,把下巴藏进围巾里,然后朝他伸出了手,“牵个手吗男朋友?”
小姑娘掌心摊开在他面前,红色的围巾裹着小半张脸,露出白嫩嫩的耳尖在外面,漆黑的眼睛亮亮的。
江起淮抿着唇看着她,目光定了几秒才说:“牵个手就行了么。”
陶枝眼巴巴地看着他,连着点了好几下头:“我这个人很容易满足的。”
“我不太容易。”他低着声,意味不明道。
陶枝眨巴了下眼,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江起淮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抬起手,拽着她围巾的两边朝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拉,陶枝猝不及防,身体被他带着前倾,撞进他怀里。
然后,他抱住了她。
少年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干净的气息环绕,陶枝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江起淮手臂紧紧环着她,俯身低垂下头,头深深地埋在她颈间,声音闷在毛线围巾里:“你别那么简单就想打发我。”
第54章 咕噜噜 足够温暖了。
少年细碎黑发蹭着她耳廓, 声音抵进围巾,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鼻尖蹭着她颈间,吐息间的热气赤裸裸地, 毫无阻碍地贴着她的皮肤, 酥酥麻麻的痒。
他整个人, 连带着气息将她覆盖包围。
陶枝顿了顿, 而后抬手, 掌心扣在他后脑, 轻轻揉了揉。
他的发丝意料之外的柔软。
“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陶枝轻声说。
江起淮没说话, 手臂紧紧收着。
她的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像那一天, 灼热的阳光烘烤大地,绿树成荫洒下阴影,嫩绿色的, 毛绒绒的芽生机勃勃地大片大片生长。
江起淮长长地吐了口气,手臂松了松, 抬起头来。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好像陶枝敏感地察觉到了的那些异常全部都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没有, ”江起淮抬手,将她有些乱的围巾拉上去, 低声说, “走吧,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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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
她轻手轻脚进门溜上楼,洗了个澡。
明明困得眼睛酸涩, 有种睁都睁不开的感觉,却非常奇怪的没有半点儿睡意。
陶枝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想着今天晚上的江起淮。
确实是, 很不一样。
和平时的他太不一样了。
他是那种情绪鲜少会外露的人,就算再不爽几乎也不会特别明显的表现出来,就像带着一面厚厚的面具,没人知道面具下的他在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状态。
面具戴久了,是会摘不下来的。
可能就连江起淮自己有的时候,都察觉不到自己情绪上异常。
但陶枝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仰起头,看着他脸上的面具裂开,朝她露出了一丝缝隙来。
但她却没有办法问下去了。
陶枝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脸,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屏幕的亮光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点开微信。
她看着顶端的那个拼图的头像,良久。
陶枝叹了口气,把手机重新锁屏,塞回了枕头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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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跨进新的一年,教室黑板前的日历也换了新的一本,上面一个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被用红色的笔划掉,生活好像也依旧如前,没有任何变化。
江起淮也没有。
陶枝连着不动声色地小心观察了几天,这人依然该听课听课,该刷题刷题,该毒舌她的时候就毫不留情地开嘲讽,课间和午休偶尔被厉双江他们拉出去打球,在各种随堂大小考中像一个机器人一样虐待着一班全体人员的心灵和眼球。
仿佛跨年夜那天的那些热烈又克制的主动只是她的错觉。
慢慢地,陶枝也就忘了这件事情。
她把精力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月考上。
陶枝这小半年的时间基本上都在赶进度,补基础,虽然现在做起卷子来没有之前那么吃力的感觉了,至少一张卷子百分之七十的题她差不多都可以会做,但又陷入了新的吃力当中。
她卡在了这个阶段,遇到了瓶颈。
有些题目,她总觉得自己是写对了过程,得到了答案,但结果又总是错的。
刚开始,她还很有耐心,把做错的题目全部都复印剪下来贴在每一科的错题本上,但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感觉没有什么太大的好转,做模拟试卷的时候分数也没什么提高。
眼见着月考临近,她开始觉得有些焦躁。
蒋何生发现了她状态不对劲,在一次课后留下来跟陶修平聊了一下,又给陶枝的每一科都单独找了一个家教,全都是有教学经验的老师。
老师对于题目的解读和教法跟学生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区别,但蒋何生的课她也还继续上着,只是这样,她周六和周日两天的时间就全部都被家教课给占满了。
周日晚上,她送走了物理老师,运转了一天的大脑濒临死机,陶枝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整个人栽进床里。
她脸朝着床面,脑袋埋进被子里,闭着眼睛歇了一会儿,疲惫的困意一点一点袭来。
学习是很累的事情。
陶枝不喜欢累,放假了能在床上躺着就不想坐起来,连体育课跑个八百米都是能逃就逃,一个月能来三次例假,一点儿苦头都不想吃。
但追逐着,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成就感却也能够切实地获得。
只是,她双休日都没有时间去找江起淮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