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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 家里上学孩子的期末临近,再过不了多久,就快要过年了。
  过年是个大难题。
  黎晚春回不回来, 她那边还不确定, 但黎粟这里,于情于理都得回黎家看看。
  甚至过年都最好要在黎家过, 毕竟初二回娘家吃顿饭, 那是出嫁女的习俗, 黎粟可没有出嫁,她要是初二才回去,肯定会被乡邻说道的。
  黎粟自己是不在意这个问题的, 反正她这大半年没回去,胡春花还不知道在外头怎么抹黑她呢, 没什么所谓, 也不影响她吃, 也不影响她睡。
  但是魏奶奶,包括魏向南,都挺重视这事, 应该说老一辈的人,都比较重视过年过节的事。
  穿书后的情况,还不如上辈子呢。
  上辈子黎粟不管是回孤儿院, 还是自个一个人在小公寓里呆着, 都很自在。
  至少她不想回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妈妈从来不会怪她, 只会让她独自一个人在外头吃好喝好休息好,也没有人会道德谴责她,应该这样, 不应该那样。
  现在只要一想到回黎家,黎粟就头痛,那是一个让她完全没有归属感的地方。
  “要不,让你姐接你去京市过年?”魏向南是觉得黎粟应该回去看看,吃个团年饭。
  但看她这么为难,还是积极是替她出起了主意。
  对黎晚春,魏向南心里已经没有恨意了,但要他就这样原谅她,他好像也做不到,对他而言,黎晚春的离开根本没有黎粟说的那么轻松。
  嫂子是不可能再喊嫂子的,从黎晚春在他哥下葬那晚离开起,她就没有了这个资格。
  那是背叛,是对他大哥□□的背叛。
  这一点,魏向南永远也无法原谅。
  黎粟脚踩在火炉上,整个人陷到新做的厚实的靠垫里,身上盖着大棉被,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她摇了摇头,“并不想去。”
  书房角落里,黎粟搞了个小沙发,没有海绵垫子,就放先前替换下来的旧棉被,反正也都重新弹过晒过,再缝几个靠垫,也能凑和。
  手边就是热水瓶,还有些果子花生果干备着,想吃从被子里伸个手就能够到。
  人一困,思维就有些慢吞吞的。
  黎粟想,现在的京市有什么好去的,就是个大农村,黎晚春住的地方条件不好,去了还得跟黎晚春一起挤上下铺。
  上次信里,黎晚春还抱怨住的地方暖气不够,冷得要死,睡也不好睡,她只能起床看书熬着。
  黎粟才不想去吃苦呢,在家里烤着炉火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看着新淘到的武侠小说,日子难道不舒服吗?
  先不说黎晚春住的条件了,怎么去也是一个大难题,她可没钱坐飞机,现在飞机票贵上天了。
  火车的话,这会都是绿皮火车,速度慢没空调,关窗有异味,开窗冻成冰棍,而且火车小扒手还多,一点也不安全。
  不去不去……
  魏向南端坐在书桌边,脚都不用伸到炭炉子上,就觉得全身都暖烘烘的,不知道比学校里舒服多少倍。
  只要不像黎粟那样,整个人窝在火桶上,烤点火一点都不影响精神集中,反而不必多余地搓手跺脚去抵抗寒冷。
  他瞟了眼黎粟,有点嫌弃,又有点儿想笑,黎粟这会就跟以前家里的大懒猫似的,整个人都盘着了。
  “那你去吃个中午饭,呆半天,我傍晚去接你?”魏向南眼里闪过纵容。
  黎粟哼哼,“这样也还是会被说的吧,都是被说,那还去干嘛,就不能不去吗?”
  魏向南摇头,“不能。”
  黎粟叹了口气,最终接受了这个建议,去吃个中午饭吧,也看看原主那个可怜的妹妹,给她买点糖吃。
  小年那天,黎晚春的信寄了回来,她过年不回了,准备初二再回来,她只说了初二回,也没说坐什么火车,什么时候到,明显是不打算让人去接的。
  确定的黎晚春的归期,黎粟便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来。
  别看黎粟出身孤儿院,成年毕业后又是一个人过,其实她是个挺注意仪式感的人,升职加薪不是奖励自己吃好吃的,就是心水已久的奢侈小物。
  逢年过节她也不随便敷衍,自己折腾一下,总能过得丰富又自在。
  好歹这也是她穿过来的第一个春节,又有魏家这一大家子,得好好过。
  这小半年,她拍照化妆成了大头,赚了不少钱,黎晚春除了那笔五百的巨款,后头还陆续寄了近三百块过来,钱都在黎粟手里呢。
  黎粟要买东西,加上余初阳也不够,好在魏向南放假了,跟着她当苦力,没两天就买了两大木箱子里的吃的,干货零食什么都有。
  “我们家都能开小卖店啦!”魏宝然这段日子可美死了,零食怎么吃也吃不完,就跟掉到了粮仓里的小老鼠似的,快活似神仙。
  不过她也不敢吃太多,要是影响了吃饭,不仅会挨饿不说,还会挨揍的。
  魏向南伸手捏了捏魏宝然脸上的肥肉,幽幽叹了口气,逗她,“小多,你可不能再吃了,再吃二哥就要抱不动你了。”
  谁知他这话立马就点了□□桶。
  “你胡说什么,小多才不胖!”黎粟皱着眉头瞪了魏向南一眼。
  “我才不胖!小黎姐说我是有福气。”魏宝然也叉着肥腰,气乎乎地强调。
  魏宝然真的不胖,就是脸上的肉终于长了起来,有了些许婴儿肥,她活动量大,消耗也大,手上的肉窝窝都还没长起来呢,哪里就胖了。
  “而且我长大了,我才不要二哥你抱我,我还没有嫌二哥你身上全是骨头,硌得我疼呢!”魏宝然气哼哼地道。
  魏向南,“……”
  得,他说不过,老老实实干活吧。
  除了备年货,还要准备点东西去黎家,黎粟虽然没有回去过黎家,但也托人捎过几次钱物回去。
  钱是黎晚春寄回来的钱分出来的,按信里黎晚春安排的,给了三次,加起来总共三十块,都捎给了黎运平。
  这点钱在乡里,也不算少数了,至少能管黎运平大半年的烟钱。
  物就是给小妹黎思做的几身衣服,和一些学习用品,到底是原主的亲妹妹,挺可怜的一个小姑娘,原主跟她也没仇没怨,照顾一下也没什么。
  至于黎运平会不会耳根子软给胡春花,给黎思的东西会不会被胡春花拿到娘家去,那就不是黎粟能管的了。
  反正她每次都给的大张旗鼓,都是趁着每个月黎家那边大队干部到镇上开会的时候,把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提过去的。
  大队干部再往黎家一送,整个村里就都知道了。
  黎粟有一回去黎家那边大队拍照,还特意抽时间去小学那边找过黎思,但当天黎思没去上学,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打听了黎家没出什么事,黎粟走的时候还买了两瓶荔枝罐头放班主任那里了。
  当然,给班主任也送了些吃的,还请她多多照顾黎思。
  过节走亲戚的套路,自然是包装越大越华丽越好,黎粟买了几个大包,只给黎思准备的东西多用了几分心思,小女孩子喜欢的头花,新棉衣,还有来年用得到的新文具。
  也没见过,如果这次见面还愉快,以后多个妹妹也好,如果黎思跟她妈一个样,管她以后多可怜,黎粟也懒得挨边。
  反正最大的雷,她已经提醒胡春花了。
  “虽然知道那是小黎姐的亲妹妹,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儿酸。”魏林溪看到放在堂屋里的那一堆,忍不住有些吃醋。
  其实她什么也不缺,真计较起来,她小黎姐给她置办的东西可比那个妹妹多了不知道哪里去了,而且小黎姐还陪在她们身边。
  魏林溪酸了一下,就开始自我谴责,觉得自己太小气了。
  “这个头花送给思思妹妹。”魏林溪跑到房间里,把自己最喜欢的头花和发卡翻出来,还额外拿了两个新本子。
  本子是学校奖励的,是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宝然想要她都没给呢。
  黎粟也没多想,直接收下,“我替黎思谢谢你。”
  “不用谢。”魏林溪心里松了品气,只要黎思不来跟她抢小黎姐,她还可以更大方的。
  东西买齐,又在家窝了两天,年三十一早,黎粟才不情不愿地穿上厚棉衣,坐着魏向南借的三轮车,往黎家去。
  黎家所在的大队离镇上比较远,是县里最偏远的大队,再过去别是别的县属地了。
  “行了,送到了我就先回了,家里还有不少活等着我呢,咱们家晚上的团年饭,四点钟我来接你。”魏向南把黎粟在黎家旁边的大路上放下,不打算去黎家坐。
  坐了估计也混不上一口热茶喝,不如早点回家干活,下午早一点来接黎粟。
  黎粟点手,把东西拎下来,“回去路上小心点。”
  下车走了两步,黎粟就看着自己的棉鞋叹气,这黎家人也够懒的,就家门前的道,不能把雪扫一扫?
  黎家堂屋里,胡春花推了推黎运平,外头那谁,我瞅着像黎粟?
  黎粟!黎运平还没看过去,黎大河先站了起来。
  “坐下!”胡春花一把拉住大儿子,拿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你这么积极干什么!”
  黎大河长得不高,但壮,黑壮黑壮的,五官完全不像胡春花,应该像他生父那边,脸上坑坑洼洼,目光猥琐。
  以前黎晚春还没出嫁的时候,黎大河就对她们姐妹十分殷勤,但黎晚春够凶,对黎大河这个继兄有些天然的恶感,所以无论怎么样,黎大河都讨不着好。
  正好胡春花也不喜欢自己儿子讨好黎晚春姐妹,一直隔在中间,倒也算她做了一桩好事。
  轮到黎思这个自己生了女儿,胡春花以前自然是想他们兄妹亲近一些的,毕竟是亲兄妹。
  但听到黎粟说的那些事后,胡春花就怕了,尤其是去她大姐家问过好,她就时时严实死守,就怕黎大河起什么邪念。
  不过胡春花不认为是自己的儿子坏,而是认为他儿子长大了到年纪了,该娶媳妇了。
  胡春花这半年没去找黎粟的麻烦,主要是在家里给黎大河相亲,但相来相去,不是黎大河不满意,就是她自己不满意,一直也没看好。
  “爸,是二姐姐!”黎思眼睛一亮,拉着黎运平的胳膊就往外走,“我们去接二姐姐。”
  黎思跑得快,快到近前了,却又不太敢靠近,以前二姐都不理她的,大姐还会凶她……
  她躲到了黎运平的腿后。
  “二姐。”黎思怯怯地喊了声黎粟。
  黎运平则是伸手接过黎粟手里的大手小包,木纳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啊。”
  黎粟随口应了一声,冲黎思伸手,“来,到二姐这里来,一年多没见,长高了呀。”
  黎思羞涩地点头,怯怯地过去牵起黎粟的手,发现二姐跟她记忆里不一样后,黎思慢慢地活泼了起来,“二姐,荔枝罐头好甜呀!”
  在家里她是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的,就算买了,或者别人家送了,也一般都是她妈收起来准备走人家送礼。
  虽然大多数情况,最后都是被他大哥偷偷吃掉。
  但她二姐买的罐头就放在班主任那里,指明了是给她的,她每天午自习可以去班主任那里吃半瓶,可甜可甜了。
  黎思觉得,荔枝罐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喜欢吗?”黎粟低头看了眼冲她笑弯了眼的小姑娘,心里莫名就觉得有些亲近。
  这亲近可能是血脉的力量,也可能是小姑娘跟她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和她表现出来的依赖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