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一家现在住的是老屋,屋子正屋几间是砖木结构,厨房猪圈直接都是以前的泥坏茅草屋,冬季干燥,最近又无雨无雪,大火烧起来,根本就止不住。
“老天爷啊……”杨母穿着邻居给的衣服,坐在残垣断壁前痛哭流涕,旁边是一身黑灰,跑没了神的杨著。
没有人知道,大火烧起来之前,他就被人给砸昏了,门也被栓住了,对方是想活活烧死他!
是他妈拿斧头劈开了门,拉了老命把他背了出来,他才有命活下来。
旁边杨母还在哭,这一年来,她们家的日子实在是太惨了。
儿子入了魔障,又伤了腿,男人一把年纪了,也没办法在家门口讨生活,只能跟着同乡去了外地。
大过年了,就回来呆了两天,又匆匆去了外地,这没几天,家又给烧没了。
破家值万贯,先不提损失,就是他们家这个情况,也实在是难以短时间内把房子修起来,家里不光有杨著的腿等着治,还有个闺女等着嫁人啊。
好在女儿年后就跟着她小姑出去打工去了,要是在家里,杨母都不知道要救哪一个。
杨母哭成这样,村里人看了都挺心酸了,她早就分家出去的大儿子夫妻搀扶了她几次,都没有把她给搀扶起来。
“这好生生的,怎么会起火呢?”有村里人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谁也不知道啊,这又不是白天起火,可能是小孩子玩,或者是做饭、烤火的时候没注意什么的,大半夜的起火,这就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
旁边村里爱说长道短的妇女犹豫着问,“你们家是不是得罪人了?”
说着,视线还在一身黑灰的杨著身上滚了一圈,她可是听说了,杨著这腿可不是意外或者工伤,是被人给打断的。
“这是怎么说的。”没等到答案,旁边就有好奇的人跟着打听起来。
总有人消息没有那么灵通的。
黎粟带着魏宝然从县里医院回来的时候,杨母被大儿子一家扶了回去,至于杨著,到底也是亲弟弟,也一并被接了回去。
听说了杨家被火烧没了的事,黎粟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完全没放在心上,她现在就关注一个,魏宝然还有魏林溪他们的安危。
人贩子这么明目张胆,黎粟心里的警钟长鸣,生怕魏林溪和魏念北会跟着出事。
如果剧情一直没有变过,黎粟还能按照事发时间进行规避,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
“以后每天上下学,我都负责接送。”黎粟真的是有些怕了。
但愿这次公安抓住人贩子,能从人贩子嘴里掏出些什么来吧,否则危险一直在身边,她们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防着可以出现的意外。
何况意外和小人这种东西,是防不住的。
黎粟安排好家里的事后,就出去找人去了,她要给魏家修围墙,哪怕可能半年后她们都要离开,但这半年还是得防着些好。
湖省这边的农村,不像北方那边,都会修个院子,大多数人家都是没有院子的,只有菜园子会围一下。
就算有院墙的,也是半人高的石头墙,一般是地势高一点的人家,防着小孩子掉下去出事的修的。
“修两米高,顶上插上玻璃片。”要不是不允许私人装电网,又怕误伤到村里的孩子,黎粟连电网都想要装上。
安排完围墙的事情后,黎粟还找了江茹云,托她从国外高价搞一套闭路电视监视装备装在了魏家和工作室的门前门后。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江茹云现在不在北京,她马上要生了,现在在京市那边待产。
听到魏宝然差点被拐走,满腔母爱都被激发出来,心里后怕得不行,除了监视装备,还安排了两个人她哥安保公司的人过去,听黎粟安排。
黎粟刚刚打完电话出来,就发现下面一点的魏家热闹得厉害,黎粟心里一跳,跑出去才知道,杨著被抓了。
“人贩子说是,是杨著找的他们,要把魏宝然拐走!”这是在杨家门前,问杨母是不是家里得罪了人的那个婶子,她这会一脸后怕地拍着胸脯,“吓死人了,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坏哟。”
是啊,人心怎么可以那么坏。
黎粟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里,居然还有她的原因在,杨著对她走火入魔,一厢情愿,他肯定是以为魏家人是他的障碍才会这么干的。
自责和愧疚瞬间将黎粟淹没。
……不对!黎粟你要冷静一点!
书里原主明明跟着黎晚春去了江省,但魏家的悲剧还是发生了,比起书里魏宝然被拐,实际上时间推迟了大半年。
所以,是不是有可能,因为她与书里不同的抉择,带偏了剧情,从而影响到了坏人的计划,杨著不过是他们过手的工具而已。
这个可能性很大,黎粟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但细思极恐,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每一分每一寸,好像都生活在别人的视线中。
就连杨著变态喜欢她的事,对方都知道,并且利有起来。
实在是太可怕了。
“杨著为什么要拐宝然啊?”大家觉得好奇极了,杨著跟魏家无冤无仇,干什么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倒是没有人把目光放到黎粟身上,但只是现在,纸包不住火,过不了多久,大家未必不会知道。
虽然黎粟不在意流言,但这事闹出来,对她的生活,对魏家人的生活,肯定是毁灭性的。
流言这种东西的杀伤力,真的不是你个人不在意就可以的,但凡你身边的人有一个受影响,你都会很痛苦。
“杨家欠了很多外债。”魏向南从外头回来,把窝在魏奶奶身边的魏宝然抱在怀里,“杨著在县城的时候想伪造工伤坑钱,被包工头识破,他得罪人伤了腿后,家里根本负担不起医药费。”
杨家把杨著接回来后,一直都很低调,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在县城的事,他们不承认,大家也只是在背后传一传。
因为杨家人向来老实,时间久了,大家也渐渐有些怀疑这事的真假,现在听到魏向南这么一说,都有些震惊。
“我们家里,因为黎粟,现在有了些家底,杨著不是想拐卖小多,是想绑架小多,威胁黎粟拿钱。”魏向南斩钉截铁地把事情给定了性。
围到魏家的人纷纷议论谴责杨家和杨著起来,“真是看不出来,平时装得那么老实,太坏了!”
“就是,小多平时还管她叫哥呢,他怎么可以这样!”
“活该他家房子被烧,烧得好,烧得妙!”
“村里出了个这样的坏种,以后谁家有点底子还敢露出来,房子都不敢砌了,可不是谁都有黎粟这样的运气,可以立马抓住人的。”
“就是,我们找刘秀芹去,她怎么教的儿子!”
“找她去!”
……
看着大家又一起往杨家那边去,黎粟微微松了口气,“谢谢你维护我。”
魏向南抱着魏宝然往屋里去,“我不是维护你,我是不想你给家里惹麻烦。”
“……”黎粟。
第七十二章 下不为例
杨著被抓走, 杨母就彻底垮了,她病得要下不来床,还哭诉着让儿子儿媳把她抬到魏家来, 求一求魏家人, 放过她杨著一马。
她儿子也是可怜啊,要不是喜欢错人, 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腿彻底毁了不说, 现在家也没了,还要去坐牢。
杨母别的不怕,就怕像别人说的一样, 杨著要被判死刑。
“妈,你是消停着吧, 你凭什么去求人家啊, 人家没上门来把咱们家都砸了算是好的了。”杨家大儿媳妇看着在床上哭的杨母, 不耐烦极了。
自己生的儿子,不好好教,现在来哭有什么用。
她们这还没怨杨著带累一家人的名声呢, 有这么个小叔,以后她儿子和女儿嫁娶,肯定会有很多波折。
杨母就还是哭, 她现在哪里还听得进去劝啊。
杨家大媳妇就道, “你要去,就让你儿子抬你去, 要是魏家人真受不了你,让杨著回来,你们母子就回老屋去住吧, 我不管了,也管不起!”
听到这话,杨母立时嚎啕大哭,哭自己含辛茹苦地养大儿子,掏空家底给他娶妻生子,现在临老临老,儿子媳妇不孝顺了。
杨家大儿子虽然孝顺,但也不敢真把自己老娘抬到魏家去,他也要脸。
但训自己媳妇两句还是能训的,“你少说两句,娘这会心里正难受着,老屋现在能住人?这话以后别说了。”
杨大媳妇也气着呢,凭什么要她少说啊,她难道说错了吗,难不成杨著真回来了,她还得敞开门欢迎他?
做梦!门都没有。
“你当你的孝子吧!”杨大媳妇从衣柜里捡了两身衣服出来,又去屋外收孩子晾在外头干了的衣裳,“不管你带你老娘去求情还是干什么,反正我话放这里,这家里有你那个弟弟就没我们娘几个。”
说着,杨大媳妇,喊了缩了家里没敢出门的两孩子,包袱款款地回了娘家。
……
杨家里里外外不消停,魏家也热闹着,下午村里的拖拉机手就去给魏车拉了两车砖头水泥回来,准备砌院墙。
魏向南见状,没有说什么。
“小黎姐,咱们家要修院墙吗?那铁蛋和荷花他们还来找我玩吗?”魏宝然昏迷前不知道发现了什么,醒来后身边也是熟悉的人,连惊吓都没有。
只知道自己好像生病了,等黎粟赶到医院,还撒娇耍痴,讨了糖和小票票藏在荷包里。
现在家里要修院墙,她也没有别的担心,就是担心小朋友们没法来找她玩。
黎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能来,院墙修起来是防坏人的,小朋友们还和以前一样,想来就来。”
这样魏宝然就放心了,背着小手蹬着黎粟新给她买的小红皮鞋,美滋滋地在旁边看人怎么砌墙。
先前那双红皮鞋掉到田里的泥坑里了,洗了晾着呢,烤干了就能穿,买新鞋是怕魏宝然难过,特意给买的。
这一回,魏宝然没被吓到,黎粟和魏奶奶、魏林溪几个可吓了个够呛,黎粟现在是什么好的都想一股脑塞给魏宝然才好。
魏林溪也是,之前会经常拿出大姐姐的风范管着活泼好动的魏宝然,但这两天,都是惯着的。
直到魏宝然在外头皮得一身泥,小雨鞋里全是泥水笑嘻嘻地回来,魏林溪才惯不下去。
虽然家里现在已经有了洗衣机,但在泥里滚出一圈的衣服能往洗衣机里塞吗?不得搓过一遍再放洗衣机里。
衣服是小事,湿成这样,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哇……”魏宝然这两天美滋滋地呢,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人贩子扛走,但是知道自己生病住院,回来后家里人都很宠她。
连对她最凶的大姐都和颜悦色起来,结果她就在外头玩了一圈,怎么就变天了呢?
魏林溪给魏宝然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捉住她就揍起屁股来,直把魏宝然揍得哇哇大哭。
“你还敢不敢去玩泥巴了?说,敢不敢!”魏林溪后悔了,魏宝然就是个混世魔王,稍一松懈她就要上天。
魏宝然哇哇大哭,边哭边求饶,“我不去了,再也不去了,好痛好痛,我不敢了,姐姐,我乖……”
等黎粟从工作室忙完回来,魏宝然就撅着个嘴,小脸皱巴到一起,可怜兮兮地坐在小板凳上摘韭菜。
她这小可怜的样子,黎粟再熟悉不过,百分百是挨揍了。
“小黎姐,你给我换个姐姐好不好,我有钱,你给我买。”魏宝然实在是太委屈了,等黎粟回来,立马蹭到黎粟身边,小声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