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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浅知扯下了唇:“父亲您别开玩笑,明明是我和小莲花的婚礼,我准备了两个月,我们还拍了婚纱照,不信您瞧……”
  他翻出存放婚纱照的抽屉,果然翻出一个相册。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照片还是那些照片,只是……
  少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些婚纱照都是双人照,有很多互动动作,少了一个人就显得很怪异。傅浅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照片,他记得是他把小莲花抱在怀里接吻,可照片里,他的怀里却是空的,他像是在拥抱亲吻空气。
  他匆匆翻过几页,每一张照片,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手一滑,相册掉在地上。
  傅将军看到儿子这样,也有些不忍:“你们是有过婚约,要不是小瑜失踪了那么久,也该是和你从小一块儿长大……可现在小瑜和风行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都是命,你就认了吧。”
  傅浅知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好衣服上的车,一路上靠在椅背上,脑子仿佛转不过来。
  他透过车窗看见显眼的大楼广告,广告屏上摆放着一副巨大的婚纱照,主角是季清瑜和另一个男人。他认得那张脸,他查过那人的身份,叫风行。
  他拿出光脑,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季清瑜和风行的婚讯,没有他傅浅知的姓名。
  一夜之间怎么会有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人都忘了他才是小莲花的新郎,风行莫名其妙顶替了他的一切。
  傅浅知准备亲自去婚礼现场一看究竟,问问小莲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最后停在一处教堂前,并不是他为小莲花挑选的古色古香的宫殿。
  傅浅知匆匆走进教堂。他已经来迟了,殿堂内两位新郎正在交换戒指,众宾客在两侧鼓掌祝福。
  傅浅知踩着红毯走进来,霎时吸引一群人转头瞩目。他环顾着教堂四周——神父,西装,红玫瑰,婚礼进行曲……典雅圣洁,处处透露着西式浪漫。
  可没有一样是他为小莲花精心布置的。
  他准备的一切就像泡影,一点儿用场都没派上。
  季清瑜也转过头,看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傅浅知,清俊的面容上透着微微困惑,他温声开口:“宾客席在那边。”
  傅浅知看了季清瑜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那不是他的小莲花。
  _
  傅将军的儿子可能疯了。
  蓝星贵族们达成一个共识。
  他们本以为傅浅知一个人去流放垃圾星当了十年典狱长,最后又一个人孤零零回来已经是个笑话。没想到他好像还爱上一个不存在的人,发了疯似的找一朵小莲花,说那是他的爱人。
  在翻遍整个蓝星都找不到踪迹后,甚至一个人开飞船踏上星海,要在整片茫茫宇宙中找一个人。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傅浅知记忆错乱疯了,傅浅知倒是很冷静。
  他还记得要和小莲花进行一次星际旅行,度过他们的蜜月。
  全世界都忘了小莲花,可他还记着,他要履行和小莲花的诺言。
  只是一个人的蜜月有点苦涩。
  飞船孤独地遨游在星海。傅浅知独自坐在甲板上,望着无边无际的宇宙,无名指上戴着他们的婚戒,是那枚“真金”。
  傅浅知低低道:“小莲花,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还等你回来……举办我们的婚礼。”
  他看不见的是,一名眼尾带泪痣的红衣青年就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星河宇宙。
  血玉镯嚎啕大哭:大魔王呜呜哇你也太狠了,就差一天!我们主神大人期待了这场婚礼这么久,你就不能迟一天等结完婚再完成任务嘛!
  它没想到大魔王竟然会狠到这个地步,终生难忘竟然是这么个意思。
  季清瑜最后的遗憾就是没能和风行结婚。和风行的婚礼当然不用容与去替季清瑜结,只要把和风行结婚的事告诉父母,he线就彻底达成了。
  he线一达成,魂灯亮起,气运之子回归,世界线开始步入命运正轨,神使存在被抹去。
  本世界的命运线就是季清瑜会和风行结婚,所以真正的季清瑜回归后,世界开始自动纠正所有人的认知意识。原住民们都只记得风行和季清瑜要举办婚礼,他们只知道季小少爷温润善良,而忘记容与扮演过的明艳张扬的模样。
  可傅浅知不是原住民,他是主神化身,他记得一切。
  只有他记得一切。
  他在找一个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人。
  血玉镯哭得肝肠寸断: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帮主神大人说话,不给他火上浇油了……大魔王,你如果没打算和主神大人结婚,就不要给他希望嘛呜呜呜,他准备了那么久的婚礼,而且,而且你明明也很期待的……
  容与托着腮,侧首静望身边的男人,悠悠开口:“小镯子,我当年连和你家主人大婚那日,檐下要挂什么样式的灯笼都想好了。”
  血玉镯哭声小下来,抽抽搭搭的。
  “后来,我满世界找太阳,所有人却都告诉我,世上没有太阳。”
  血玉镯不敢哭了。
  这么一听它好像,好像没脸哭……
  血玉镯:大魔王,你看前面!
  容与转过头,看见前方悬浮着一颗心形的粉色星球,静静停在他们面前,散发着淡淡柔光,美丽绚烂。
  那是传说中的爱星。
  传言只有真心相爱之人才能看到的星星,如果有幸遇见,就能够长长久久。
  可傅浅知看到的时候,却已是一个人,莫名便有些悲凉讽刺。
  “小莲花,我找到爱星了。”傅浅知刚笑起来,就又垂下眼眸,笑容漫出几分苦。
  “可我找不到你了。”
  容与凝视傅浅知无名指上的戒指,半晌,说:“小镯子,这次带走婚戒。”
  血玉镯情绪低落:哦……
  “这辈子陪你看星星了。”容与利落地起身,瞳孔中映出绚丽的心形星球,“想成亲,下辈子吧。”
  “传送。”
  编号7012世界,气运之子季清瑜,脱离无尽监狱,破解身世之谜,修改星盗法律,与风行顺利结婚,第二盏灯点亮。
  第47章 棺人1 冥婚新娘vs千年鬼王
  高亢的唢呐声刺破耳膜,魔音穿脑,奏的是喜乐,却凄厉得宛如奔丧。
  容与刚过来就差点被这唢呐当场送走。
  他素日在魔王宫听的都是丝竹管弦,靡靡之音,由三界最好的乐师所奏,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此等噪音,若敢污了他的耳,那是要整个乐班都要去冥界报到的。
  容与不是忍耐的性子。他听得厌烦,直接一手拨开窗帘,一手掀起盖头,骂道:“都闭嘴保持安静,自己吹得多难听心里没点数啊?!”
  “……”
  乐声戛然而止。
  那娇艳如花的新娘子开口斥骂,整个队伍都凝滞一瞬。
  容与扫了眼,外头是个荒山野岭,缭绕着阴恻恻的白雾。抬轿的,奏乐的,个个身形单薄如纸,脸色苍白,长相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见他出声,都一致地用空洞的眼神望过来,面无表情,盯得人脊背生寒。
  花轿也做得很有意思,檐下挂两盏灯笼。前头装饰红绸,红灯笼上面写着个“囍”,后头系着黑绸,白灯笼上面写着个“奠”。正看是顶喜轿,后看是副棺材。前边的迎亲队从篮子里抬手撒下铜钱,等轿子经过,地上留下的却都是白色纸钱。
  红白相衬,一时分不清是迎亲还是出殡。
  容与原以为是穿越到结婚现场,现在看来,结的还是个阴婚。他何等眼力,一眼就瞧出这整支迎亲队全都是纸人,真正的活人就他一个。
  管他纸不纸人,阴不阴婚,反正不能叫这阴间音乐玷污他耳朵。容与对着一干阴森盯着他的纸人半点儿不虚:“看什么看?整不来阳间音乐就别整,再吹把你们通通烧了。”
  放完狠话就把帘子放下来。
  纸人们:“……”
  这是它们见过最嚣张的新娘!
  纸人到底是纸,一把火就能烧成灰,对“烧”字有本能的恐惧。容与这么一威胁,果真得了个清静。
  他眼前是一片红,头上盖着红盖头,身上穿着女子的裙装,绣着彩凤,正坐在一顶摇摇晃晃的喜轿里。头发也梳成女子发髻,堆着凤钗步摇,垂下来的流苏随着轿子晃动叮当碰撞,泠泠作响。
  指尖隐隐作痛。容与伸出十指,低头一看,鲜血淋漓。
  ……看起来有点惨。
  容与腰间系着双鱼玉佩,腕上戴着血玉镯,两件首饰都是红色,与这身装扮很配。烈火戒指被他扔血玉镯里了,他怕几个世界下来带走的东西太多,带在身上不方便,干脆让血玉镯开通了个储物功能。
  血玉镯早就把不提供帮助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除了不能给大魔王解封——容与力量太强,万一控制不好毁灭一个世界轻而易举,它不敢冒险——其他方面提供一些小小外挂,它也不敢拒绝。
  要是拒绝了,大魔王在主神大人头上讨回来怎么办?
  容与摸过坠下的流苏:“这次是气运之女?”
  血玉镯:……你刚刚不是说过话,是个男声么?
  容与:“哦,女装大佬。”
  血玉镯:原主没那癖好!等着,我给你传资料。
  _
  编号4444世界,气运之子温意初。
  这个朝代叫晟朝,背景有点类似于容与以前到过的一个世界里的宋朝。当今官家重文轻武,以致全国都奉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平民都想通过科举改变命运,一跃成为士大夫阶级。
  但改革的春风并不能吹遍全国每一个角落,现代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有漏网之鱼,更别提这是在古代。
  此地名为岳西镇,方圆十里内着名的穷乡僻壤,极为贫穷落后。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世世代代靠种地为生,地还不是他们的。
  镇上的几家富豪乡绅就是地主,他们将田地租赁给乡亲们,每月收租就是一大笔进账。那几家地主联合起来垄断知识,不叫乡亲们读书识字,拥有走出小镇见世面改命运的机会。
  若男儿们都去读书不去种地,他们找谁收租去?哪儿还有如今的安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