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余下几个人更是拿腔捏调道:“哎呦,那妖女跟那个打人的苌菁不是已被逐出师门了么?怎的还跟在掌门师叔身边?该不会亦是趁乱偷溜进来,想要抢功偷利罢?”
之前虐杀黑方的弟子此时才稳住身形,仔细打量了片刻,才确认攻击自己的竟是云螭,自是勃然大怒,吼道:“云螭,你这是做甚么?莫不是你同苌菁那小子一样,连个师门规定都不顾了么?”
这些人大多与我们同辈,虽说如此,平素里却仗着自己入门较早,常常对着后入门或辈分低于自己的弟子颐指气使,更是对清尹宿阳入门不算最早,却顶着掌门弟子的光环不满,故,说话带起了刺儿来。
他话音未及落地,却只又一弟子满脸机敏,惊呼道:“不对不对,守烈师兄,方才我听那死龙管云螭叫甚么‘我主龙神’,他,他难不成也是龙裔么?”
那守烈一听,摆出一张恍然大悟的脸,向云螭质问道:“我早便觉得你小子有鬼,想不到竟是这龙族细作,难怪之前偷袭于我,还敢对我们出言不逊!”
云螭此时早已愤怒至极,踮步拧腰便纵身前冲。正在此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有两名梵阳门弟子跑了过来,其中一人高声喊道:“守烈师兄,我与守渊奉了掌门之命前来助你!”
这说话之人声音清朗敦儒,我们大家回头一看,发现来人竟是守阳!
“守阳师兄,你!”我不自觉地惊出了声。
守阳这时才注意到我们,眼神中简直是惊喜交加,道:“掌门师兄,惟儿,苌菁,云螭,你,你们怎的会在此处啊?”
守烈并未理会他的话,而是沉声道:“你二人来得正好,快随我一同斩尽龙族!”跟着,他又对清尹宿阳喝道,“清尹宿阳,你还愣在那里做甚么?还不给这龙族细作致使一击!”
守阳似是大吃一惊,疑惑道:“龙族细作?师兄,这,这里哪有甚么龙族细作?你是在说云螭么?之前掌门师兄不是说过,他,他身上丁点仙气都没有么,不,不可能啊!”
“住口!这里甚么时候轮得到你个不出众的小弟子多嘴了!”守烈这一声非常大,明着看是在责备守阳,暗里却是在威迫着我们几个。
另一个弟子不满地瞪了瞪守阳,又回瞪着清尹宿阳,见他面色清淡,似是极度不满,怒道:“怎的,竟是这小子混入门中,还跟了你做弟子这么久,你居然丁点儿都未觉察到么?眼下知情,怎的还念着旧日情份不肯出手不成么?若是你不愿动手,速速给我退到一边,让我亲自来!”
说罢,他便挑起长剑向云螭刺了过去。
“咣啷”一声响,清尹宿阳的长剑已架住了他的剑身,而苌菁仙君的一条流淌着黑气的长鞭更是瞬间缠上了他的手腕。
“你敢动云螭一根头发试试,我定不饶你!”我更是站在前面怒发冲冠。
那个弟子手上和剑上同时吃了力,整条手臂一振,忙抽回了兵器。
不敢对他们发难,便要把怒火发向了威胁他的我,才要放声大骂,却见清尹宿阳双手握剑,将剑锋点地,并对他深作一揖。
“守峰师弟,还请你们先回去罢!”他的声音听上去略显苦涩。
谁料他此话一出,却招来了除守阳外其他众弟子的怒斥。
“好啊!”其中一个弟子道,“清尹宿阳,我们平素里尊你为掌门弟子,想不到你今日竟如此古怪坠落,做了龙族的党羽!”
“这小子平素里便装得一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样子,想不到尽同那掌门口中的昼潜一般无二,亦是个勾结龙族的叛徒!”又是一个小弟子凭着丰富的想像力指责了起来。
“还真是师徒同心,没一个好货!”又一个弟子说道。
“说不定是为了那个姓昼的妖女罢,可恶,色盖心志,断断饶你不得!”最先开口的弟子道。
苌菁仙君算是听不下去了,维护着云螭和清尹宿阳,与这几个梵阳弟子舌战不休。
清尹宿阳似是对这些吵闹充耳不闻一般,仍旧面沉似水,双手握着剑柄保持着剑尖点地并作揖的姿势,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守烈。
“哼,清尹宿阳,你可知你方才说了些甚么?”守烈冷哼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道。
清尹宿阳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直言道:“我说,请你们离开此处!”
守阳定定地望着他,跟着大笑几声,喝道:“真是行啊,清尹宿阳,这么看来你早已与龙族勾结,背叛梵阳门了!像你这种投敌叛门的叛徒,梵阳门人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便是斗不过你,我也要替梵阳门清理门户,无需再装模作样,你出招便是!”
他的话教清尹宿阳全身一震,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你!”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光闪过跟着便是一声利器相接的刺耳啸声,火花迸过之后,两个人的剑锋抵在了一起。
这一下守烈可是用上了十足十的功力,清尹宿阳却难免手下留情,一时竟还有些抵挡不住,忙抽剑闪避开。
望着他眼神中的悲恸,我知道,他的心寒到了极点,他万万想不到同门师兄弟竟真能下手如此狠辣。
清尹宿阳握着剑柄的手在微微颤抖,深深吸了口气,似是打起了精神。复抬起头来的他,眼神清亮见底,已再无丝毫容让之意,摆出了全力对抗之意。
余下弟子见他们已开打,便亦不等二人分甚么胜负,尽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团团将云螭围在了中间。
我和苌菁仙君哪里能任他们猖狂,立马儿跳入战圈与他们缠斗到一起。
短冰相接火花四起,混乱中只听守阳惶恐地呼喊,道:“不,你们,不要打啊,不可以打啊,那,那是掌门师兄啊!还有,惟儿和苌菁他们,都是咱们的同门啊,不要打,大家有话好说!”
只是,这种当口儿那些梵阳弟子又如何肯听他的话?
眼见着守烈和清尹宿阳越发缠斗得激烈,二人距离越来越近,守烈的剑术十分精湛,一阵剑雨之下,清尹宿阳的法术根本无法催动,只得先见招拆招奋力化解。
守烈先机占尽,更是穷追猛打,剑到之处招招致命,若论修为,他自不是清尹宿阳的对手,但,就剑术上他却相当精进,此时又是一副以命相搏的样子,招招皆要取清尹宿阳(小生)命。
高手过招自是险象环生,以守烈这种不要命的拼法,即便是修为精深似清尹宿阳亦是一时半刻落于下风口。
好在这二人皆师从梵阳,对彼此招数亦是一清二楚,清尹宿阳虽不占上风,却尚可冷静应对,无论对方出招多快多狠皆可一一化解开。
一来二往不下百招,守烈愤怒之余似是亦有怵意,脸色亦难看了起来,一层细密的汗珠浮在他的额头。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我发现守烈似是极为忌惮清尹宿阳的修为,剑法虽越使越快却还杀不了他,亦不教他能腾出空来催动仙法。
清尹宿阳许是感觉到他剑气中满满的杀意,不由叹问道:“守烈,我自忖同你素来无仇无怨,便是我袒护龙裔,你又如何能对痛下杀手?”
见对方连理都不理自己,他的脸色更是黯淡下去,手上招式却不敢有半点怠慢,接连拆分守烈的招式。
守烈全力进攻,防御便会减弱,才是一招挥出便又接二招。
清尹宿阳见此时他长剑回收之时露出一处破绽,便挑剑而起直破他的剑招而去。
守烈大吃一惊迅速撤剑回防,亦是这一瞬空当,他的攻势停顿半拍。
清尹宿阳便是抓中了这半拍时机,催动心法反攻回去,又是几十招过去,他们双方已变得互有守攻。
守烈脸色紫红泛白,眼见清尹宿阳举力反击,便打得战战兢兢,之前上风气势骤减,有条不紊的剑招此时渐渐显得零乱了起来。
又百招过去,战风急转,清尹宿阳已完全把握战机,反倒是守烈只有拼死抵抗全无反攻余力,却仍死死相抗。
许是清尹宿阳深知此战必分胜负,清喝一声,将灵力灌于长剑之中,那幽幽泛着紫色雷力的纤细长全,顷刻间挺起了一道光芒四射的剑气。
守烈往后倒退几步,跟着亦催动灵气注于手中长剑上,然,他灵气有限且不够精深,之前又耗损过大,如此强行催动的灵力自是不敌清尹宿阳精纯的灵力。
只见清尹宿阳翻手一合剑指,往虚空一划,于守烈心口衣襟便被剑气斩破,(衣果)出来的胸膛亦有血丝渗入水中。
收住攻势往后跃退几步,清尹宿阳凝视着他,叹道:“守烈,不要再打了,请你们回去罢!”
而守烈脸上的表情青黄不接了一阵,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仍在汩汩渗血的伤口,既不肯退回,亦不敢再次轻易冲上前去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