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李若愚幽幽一笑,抬脚将他踹了出去!
……
正当左令公在质疑张司令的那一刻,门庭外,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跑了进来,他浑身是血,胸口处,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见到来人,众人到了口凉气。
公输墨!
张司令对他太熟悉了,作为李若愚身边的狗头军师,在对方帅军绕道古蒙的时候,亲自指挥陈煜坐镇后方军寨,挡住了来自罗刹矿化战士的一次次袭击。
并出了不少良计与张承欢配合,硬是将基努·谢尔盖和麦克斯福拖在长城内没有直接打开城门决战。
直至弹尽粮绝,后勤彻底告急之后,才出城迎战。
这一次的长城攻坚战,他的功劳居功至伟,功不可没。
“公输先生这是……”
张司令快人一步,冲到殿堂边缘,伸手扶着他,面上露出担忧之色,实则是在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公输墨心头暗骂一声老狐狸,装出快要死了的模样,虚弱的道:“张……张司令……你可要……可要为我们报仇啊。”
说完,脑袋一偏,两眼翻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张建国伸手在他鼻尖一探,随后掉头,说道:“他死了。”
哗——
众人神色大变。
便是一直在质疑他的左令公,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心里咯噔一声,随后,信仰轰然倒塌。
信仰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却委实存在。
正如神明控制的民众思想。
万般皆下苦,唯有神明高,把身体交给炼狱,把灵魂交给神明,今生的苦,是来世的福,所以让所有人趋之若鹜,认为目前所面对的困难,都是为了下辈子打基础。
于是,
当神明帮助天灾后的人建立国家以后,便直接收割了他们的精神思想。
把一切都寄托给神明,无人造次,无人再去弄什么研究。
愚昧?
呵,
到底谁愚昧,谁清醒,不作为当事人,还真说不清楚,正如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那般,所以当科学的凭空出现。
以一己之力破开蛮荒,为麻木带来希望的时候,左令公真的是由衷的打算付出所有的热血,跟随科学的脚步,去破开眼前的迷惘,看到真实的蓝天。
可现在,梦醒了,希望破了,信仰,也坍塌了。
当所有人都在质疑科学的时候,是他毫不犹豫的站出来,镇压了江南,并以铁血手段铲除了所有不作为的官员。
他开设江南造船厂,开设新式学堂,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正是为了科学的崛起而努力吗?
当看到作为李若愚身边的最亲近之人,郑道都在批判对方的时候,他的心,都没有动摇,因为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当他亲眼看到公输墨死在眼前的时候,那种冲击,可谓是巨大。
如果不是心智够稳的话,只怕当听到这消息的刹那,就会陷入癫狂。
亦如人们第一次听到神明是虚假的,是骗人的那般,有多少人在一晚之间白了头,从而变得麻木?
事实,或许真的如眼前这般。
血,
流在心里。
左令公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自打李若愚凭空出现,大闹神职大会,并公然抨击神学的那一刻,他就觉得是希望的到来,是黎明打破黑暗的第一缕晨曦。
不论是后来的兽潮之战,还是凛冬城之战,他都觉得是科学的火焰在燃烧。
现在,这火熄灭了。
诡异的是,在经过短暂的动摇之后,重新睁开眼的他,竟变得更加坚毅了。
科学从来不是属于个人的,他是属于每一个人的,就在人心里面。
既然你变了,你放弃了所有的人。
那我,又何尝不能在你走过的路上,从新走出自己的路?
“陛下。”
张司令跪在地上,掷地有声的道:“请陛下给我兵权,末将,必然亲手将他捉拿归案。”
戏,
唱到这里就够了,其他无需多言。
他要的兵权,实则是安抚人心的多此一举罢了,然现在百官汇聚,所有的地方私兵都被他扣押在皇城外的军寨中。
如果得不到女帝的授权,他是无法如臂指挥那一群私兵的。
光靠自己仅剩的两万重骑铁甲,是打不过宫廷内的禁军的,唯有加上地方私兵的辅助,方能一举铲除所有的敌对力量。
而后,便是女帝退位。
他呢,
则会在这数万大军的加持下,胁迫前来参与朝会的人,进行加冕仪式,得到他们的许可,这皇位,也就能彻底坐稳了。
眼看大局将定,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他,难耐心头的激动,见女帝不出声,声音不由提高了一分,道:“恳请陛下授权。”
四周的大臣,经过短暂的空白后,纷纷苏醒过来。
公输墨是暗月城有名的智囊,同时作为李若愚麾下的第二号军事,平时虽然低调,但在场的人都是名动一方的瓢把子,对李若愚身旁的人,又怎能不理解?
眼看着这号人都死了,心里也没来由的一阵慌张。
到底是位置越高越怕死,越怕失去手里的一切。
于是,大部分跪了下来,齐声开口,道:“臣等,恳请女帝授权,让张将军拨乱反正,还我晨曦一个朗朗乾坤。”
躲在后方的李若愚,从容的吃着瓜果,身旁,张承欢面色古井不波。
朝堂上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了他耳朵里。
特别是他父亲的话,铮铮有声,听起来刚直不阿,大义凛然,可他,却听到了其中的野心。
若他父亲真的登基称帝,那么,科学派系必将全面瓦解。
倒行逆施,必将遭受天谴。
他闭上了眼,先前浮在脸上的愤怒,不解,疑惑和痛苦,在重新睁开眼的这一刻,恢复了作为军人应有的冷漠。
这,
不是他想看到的,
却不得不面对。
李若愚轻声开口,道:“如果你现在走出去,把这一切告诉张司令,那你还有机会去当一当太子之位。”
张承欢摇摇头,自家父亲的为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李爵爷收回笑容,一抹肃杀自脸上出现。
“张承欢。”
“末将在。”
“下去准备。”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