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神学说法,这叫命运,当然了,这群以发扬科学为己任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存在的。
若一定要给他定义的话,那么,这叫现实。
一群吃不上饭的流民,在即将饿死的时候,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他们想活命。
可是,谁又不想活命呢?
即使是城北的达官显贵,谁又不是想认真的活着?
真当守在城外的数十万大军,是空气么。
如果是其他人当统帅,或者,彼此的心,还不会这么畏惧和害怕。
但来的是晨曦帝国,赫赫有名的第二大魔头,一个敢自灭满门,敢率领大军与国内所有权贵为敌的人。
这样的人,他无懈可击。
找不到任何方法去攻击他,反而,但凡己方有漏洞出现,就会被他找到机会,然后直捣黄龙,一击毙命。
谁都想不到明天,也看不到希望。
只能把一切都寄托在战将身上,渴望他能带领城内的士卒,守住这座城。
没什么家国大义,有的只是小家。
……
都说人在即将死亡的时候,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譬如此刻的瘦猴。
得到蔡坤的命令后,瘦猴便掏出匕首,潜水到了对岸,沿路,还顺带杀了一个看守桥梁的士卒。
毕竟,他的身后,是赫尔姆县赫赫有名的一等财阀孛儿氏的祖第。
瘦猴毕竟是盗贼,
盗贼和小偷是有本质上的区分的,小偷,顶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盗贼不同,盗贼倾向于刺客。
只是刺客不偷盗,而盗贼,从不走空,敢于冒大不韪下杀手。
正如此时此刻,即将饿死的瘦猴,在蔡坤的诱惑下,直接大开杀戒,并在对方同僚发现的刹那,身子骤然跳上孛儿氏的院墙上。
然后,
一簇火苗,从庭院内烧了起来。
敢来缉拿瘦猴的士卒,在发现孛儿氏庭院内的大火后,慌忙停止了脚步,赶忙跑进去灭火。
就在桥两边的士卒撤退之时,早已埋伏在对岸的几百人,开始攻击了。
他们没有刀枪,但胜在人多,尽管是乌合之众,但在这饥饿感刺激下,近乎于把吃奶的力气都发出来了。
犹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乱,
正如滚雪球那般,既然流民能够快速的汇聚到一块,那么,其余围观的人,自然也能在前人的刺激下,红着眼睛开始冲锋。
喊叫和哭声,混成了一首黎明的交响曲。
刺破了晨曦的宁静,也打断了升起的炊烟。
……
城外,
一个斥候从远处冲了过来。
“报告元帅,赫尔姆县内发生流民暴动。”
柳长风点头,表示知晓,其实不用人汇报,他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制高点往下看,哪里看不通透呢?
战将把赫尔姆县一分为二,划喝而治,城南的苦和城北的乐,鲜明的对比,一直都在他的谋算之中。
火攻。
就是要在这时候,才能出其不意。
更何况,率先点火的,是他们自己。
柳长风吸了口气,道:“传令,炮击。”
老刘精神一振,回头吩咐手下,开始下达命令。
大约半个时辰后。
城南的流民,彻底冲向了城北。
双方斗在一块。
鲜血横流,横尸遍野,有些富贵人家,还在炕上做梦能,就被冲进来的流民给一刀砍成两截。
到处都是刀子入肉的噗噗声,当然,也有更多的肉香,随着晨风刮向四方。
鲜血,惨叫,香味,让这群暴动的流民更加疯狂,几乎临近到了吃人的地步,有些饿极了的流民,哪管得了那么多,看见火焰中,有发出香味,滴出油水的肉,拿起来坐在地上便开始啃食。
不论是两脚羊,还是真正的吃食。
反正,很香。
也很好吃。
流民在大快朵颐,风暴在不到一个时辰中,便席卷至整个城北,最为惨烈的便是城市中央。
他们距离四大城门稍远,所以成了流民最先攻击的地方。
驻守四方的士卒,看到城内的大乱,一个个蠢蠢欲动,想要过去帮忙,但高层还未下令,他们也不敢擅自做抉择。
此刻,
战将在营长内来回踱步,诡异的是,他脸上并没有忧伤和急切,相反露出了一抹轻松,和爽快。
如果李若愚在这里的话,必然会认出他的表情,是那种看见别人痛苦后,产生的幸灾乐祸之情。
就在这时候,炮击开始了。
一颗颗燃烧弹,将整个荷尔蒙鲜覆盖。
大火自城墙边缘开始燃烧,随后,在风的带动下,朝着城内蔓延。
实际上,炮击只是起了催发作用,赫尔姆县的动乱,实质上来自于城内的人。
当炮声传来后。
城内的流民非但没有停止眼下的烧杀抢掠,反而更加疯狂。
他们眼里已经容不下一切活物了,有些人,甚至觉得这炮击,是城内的守卒对他们发起的反攻。
于是,在蔡坤的带领下,更加狂暴的掠杀四方。
入眼所见,只要是绫罗绸缎,锦衣玉食之辈,纷纷遭到他们的践踏和杀戮。
乱了,彻底的乱了。
……
帅仗外,
副将忧心忡忡的跑进来,跪在地上,大声道:“大帅,敌军开始进攻了,用的是火攻。”
“火攻?”
大帅明知故问的道:“难道不是城内流民所放的?”
“不是。”
副将都快哭出声了。
他是土生土长的赫尔姆县人,一大家子人,少说也得有个五六百口,就在刚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一群饥饿的流民给杀死了。
如果不是他跑得快,只怕都没办法回来复命。
大帅点了点头,道:“本帅,晓得了,你退下吧。”
“大帅?”
副将呆住了。
一时间,竟然无法言语,刚才太过于着急,没能发现对方的神色,此刻冷静下来,分明发现对方的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怎么的,作为镇守此地的大帅,在看到地方进攻的时候,还会笑?
这是?
莫非?
城内还有底蕴,或者说这一切都在大帅的谋划当中?
见副将不说话,大帅再次开口,道:“孙副官,你先去安抚一下军寨内的士兵,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敌人就是想趁我们慌乱的时候发动攻城之战,我们,就不能随了他们的意。”
“可是……”孙副官张了张嘴吧,还是说出了口,道:“他们的炮击,是火焰弹,不是炸弹。”
“火焰弹又能怎样?”
“火焰弹,会把我们烧死的。”孙副官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