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白玉虽然也是干非法勾当的,但警察讲的是证据,拿不着证据就是讲不通道理,自然也就拿他没法,可这里讲的是势力、实力,有没有证据不重要,有没有道理也不重要,只要有足够的势力和实力,便有证据,便是道理。
白玉这仅仅半个来月的生活,完全打破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在回春谷时,因为有着沧宁先生的照顾,又都是些刚刚化形的孩子,虽然和琅满有些摩擦,可也没有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多可怕,即使是在沧宁先生告诉他修行的根本在于争,他也是一知半解。
回到岛主府,白玉更是一个岛主府公子,处处受到尊敬,丫鬟奴仆就连正眼看他都不敢,即使是上次在陷空城中有过一次争斗,也只是让他明白了修炼的重要性。
而这几天,他完全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仿佛从天堂一下子掉进了地狱,他终于体会到蝠仇那斩尽仇敌时放纵大笑的畅快是如何而来了。
白玉的思绪渐渐模糊,血肉模糊的屁股也露出了白骨,就在白玉有些支撑不住时,一百杀威棒总算是打完了。
黑衣大汉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玉道“撑过这一百杀威棒,你便是我死亡矿井正式居民了,在这死亡矿井,所有人、所有事都归我阎罗府管,你以后若有什么冤情也可来我阎罗府伸报,我鲨阎罗是出了名的公正无私!哈哈哈!”
白玉趴在地上,心中暗啐了一口,狗屁公正无私,上来不问青红皂白,用个称呼之罪就打了老子二十杀威棍,以后要是有冤情来此还不被你坑死。
边上师爷打扮的年轻人看地上的白玉不说话,很不客气的道“小子,你哑巴了,还不谢过阎罗王大人!”
白玉那叫一个恨,还谢,我谢你八辈儿祖宗!白玉心中咒骂道。
鲨阎罗见白玉半天没有反应,生气的道“带下去吧!把这里清理干净了,别弄脏了我的戏堂。”
鲨阎罗说完转身走了,他来到后堂,走到一个身着粉装,肤如凝脂、面似桃花的妩媚女人面前,一把楼住那女人的芊芊细腰道“小美人,刚才的戏码可还入眼?”
女人很妩媚的白了一眼鲨阎罗道“打的倒是见血见肉又见骨,不过唱的吗?实在是太难听了。”
“下次一定改,一定改,这帮大老粗,确实没水平,气死我了,晚上还有场大戏,到时我让他们好好唱,小美人趁现在有时间,不如我们......”鲨阎罗生气的道
“死鬼......”女人说着身子在鲨阎罗的怀中蹭了蹭,蹭的鲨阎罗那叫一个心慌,二话不说抱起那妩媚女人进了屋。
白玉被人拖死狗一般拖着向外走去,最后被重重的扔在了一个叫做“东司”的院子。此时院中走来一个老头,须发皆白,身着长衫,脖子上也带着索命环,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白玉,对送来的两个官差道“你们就不知道下手轻点?弄成这样要费多少药材啊,不知道这里药材稀缺吗?”
“眭司主,这可不能怪我们啊,都是这小子,上来就乱说话,弄的阎罗爷生气了,我们才不敢徇私。”其中一个面色和善的官差将刚才白玉受审的经过讲了一遍。
老头听了,感慨的道“称呼声‘小子’也要挨打,看来又是那牛头马面的人情了,这小子以后不好混了啊。”
“是啊,眭司主,我看你就应付应付得了,估计这小子也活不了太久。”另一个官差道。
“说什么胡话,你们也说了,他只不过是受父母牵连来此,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和我们都一样,这脖子上都带着索命环,岂能应付了事,行了人送到这里,你们就算完成任务了,我保证明天他能正常上工,你们也回去复命吧!”老头很不客气的说了道
“还是你老仁慈,那人就交给你了,我们这就回去复命”那个面色和善的官差道,说完两人转身离去了。
白玉趴在地上,将他们的对话全听在了耳朵里,心道这地方总算还有个好人。
“小子,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可不是为了你,如果你明天上不了工,阎罗爷一样会让我吃顿棒子。”说完转身便走,走到一个屋门口又道“要是想快点好,就自己爬进来,如果连这点苦、这点羞辱都吃不下,我看就不要浪费我的草药了,估计你也活不过一个月!”说完转身进了屋里。
白玉强忍着疼痛,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艰难的挪动着步子,他知道,在这里没有自由,没有权利,没有尊严,可他必须要活下去,他还有好多事要办,他还有好多人想见。
过了好半天,白玉才走到了门口,他抚着门框大口的喘气,看到屋内那叫做眭司主的老头正在配置草药,看来是知道他肯定能爬进来了。
眭老头看到趴在门口,气喘吁吁的白玉时,很是惊讶了一下,他也看到了白玉的屁股已经被打的露出了白骨,以为他能爬来就不错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走来的,不禁有些佩服此人的毅力。
“到床上趴好吧,我这草药治疗外伤有奇效,不用一晚,你的屁股就完好如初了,只是新肉可经不起再来这么一下子,所以你以后要处处小心,一个月内莫再挨那杀威棒了!”眭老头看了眼白玉,继续埋头整理草药道
“谢谢眭老!”白玉向床边走边吃力的说道
“不用谢我,你也看到了,我和你其实一样是死囚,只是运气好,被阎罗王看中,当了这东司司主,其实本质上我们没什么差别!”这个眭老也没什么架子,很和善的说道。
很快,白玉就发现,这老头竟然还是个话痨,他不扶白玉,也不抬头,自顾自的配着药,自顾自的说着话“我本是一只斜纹绿毛龟,也曾有个美满的家庭,但因女儿嫁错了人,连累了全家。”
看白玉已经爬在床上,老头拿着药来到床边,一边为白玉上药一边道“我女儿当时可是我们寨上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多少人都盼着娶她过门,可谁知她就是看上了那头白眼狼,最后如何,那白眼狼抛妻弃子,投靠高门大户去了。”
白玉转头看着自言自语的老头,发现他眼中竟然有些朦胧,看来所说之事确实及其伤心。
老头不理白玉,继续道“最后我气不过,瞒着家人,找那白眼狼理论,谁知连人还没见着,便和他的一帮手下打了一场,一不留神打死了一个,于是便来了这里,到此也有八百年了。”
老头帮白玉上好了药,又用一个布巾盖好,继续道“也不知道我那夫人女儿还有那可爱的小外孙现在怎么样了。”
老头给白玉上好药,抬头望着屋外,眼中中充满了思念、懊悔、落寞、不甘。
“眭老不必如此,想来你的亲人应该无恙!”白玉看着眭老头的复杂表情,安慰道
“小子,这样吧,哪天如果你能出去,帮我办件事,找到我的家人,就告诉他们我已经死了,也好让他们少个牵挂。”老头说着,还取出了一个洁白的牙齿,递给白玉道“这是我的兽牙,有着我的血脉精华,要是见到我的家人或直系后代,自会有反应,无论血脉有多稀薄,他都能感应到。”
老头说着,找来一个绳索,将自己的兽牙用绳索穿好,不由分说的绑在了白玉的手腕上。
白玉也不和他计较,他能不能出去都是两说,正如刚才眭老头所说一般,得罪了牛头马面,能活多久都不知道,这一份老年人的心灵寄托,没必要拒绝让他难受吧,所以就坦然受之,还为了安慰他,发誓道“眭老放心,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能出去定会帮你寻找后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老头听了反而一愣,他给不少人讲过自己的故事,也给过不少人兽牙,即使回应说帮忙寻找的都寥寥无几,就更别提发誓了,今天这少年敢发下重誓,让老头甚是高兴,真是老怀安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