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露眉头皱了一下,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在向她表明他并不是那种听女人话的男人?还是想告诉她就算他是靠着裙带关系跃升到了上流阶层他也不会是那种吃软饭的男人那么窝囊?
她摇摇头,并不想跟他纠结这些,而是直接起身道:“这个合作我们可能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为了你我都好还是到此为止吧。”
说着她就要离开,陆寒时眉眼一沉,忽然叫住了她,“你确定?刚才助理应该已经跟你说过,如果惹怒了投资方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唐初露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我跟你合作吧?”
“不是威胁,只是必要的商业手段而已。”陆寒时看着她,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只手依然气定神闲地放在西装裤袋里,整个人看上去比几年前更多的一份成熟稳重的魅力。
岁月对他实在是太过于偏爱,本来创造人就在他脸上花了过多的精力去雕琢,如今时光完全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留下的全部都是经得起考验的沉淀。
唐初露不知道为什么人生会对一个人偏爱到这种地步,什么都给他,什么好的全部都留在他身边。
她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陆寒时,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们两个在一起合作,你不膈应我还膈应呢。”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工作无所谓,唐初露自认为已经放下了,都已经过去了三年,她觉得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个男人,只是她不能够让他知道唐甜甜的存在。
唐甜甜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死穴,她不能承担任何的风险,所以只能尽可能地躲避着他。
陆寒时沉沉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只是落在她的脸上,像是要从她的表情里面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她到底为什么那么排斥他?他似乎并没有和她有什么过节,上一次在电梯里——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唐初露记忆中的和他第一次见面。
“唐小姐,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对我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说:“如果你对我们的合作方案不满意,我可以让助理重新写一份。”
唐初露嗤笑了一声,“我要五倍的工资,你愿意给吗?”
她提出这个要求本来就是想要让他知难而退,在她的印象里陆寒时也不是这么死缠烂打的人,谁知道她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就开口道:“十倍。”
“……”
“只要你能力足够,可以往上加。”陆寒时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剧组的一些基础投资,都可以再追加,钱不是问题。”
唐初露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出来,“果然,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虽然他们当时并不缺钱,甚至是比大部分人的生活都要好,而且后来陆寒时自己创立了科技公司,眼看也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但如何都比不上柳茹笙那样的家族。
去那样的豪门当女婿,自然是不缺钱。
唐初露摇了摇头,后退一步,“抱歉,你另找高明吧,虽然对你来说钱并不是问题,但我也不是那么缺钱的人。”
“你不缺钱?”男人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带着一丝审视。
唐初露的背影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说道:“陆先生,有的时候不缺钱的意思并不是代表我钱很够,很有可能是我的消费欲望低,消费水平低,我不需要有花钱的地方,你明白吗?”
她话音刚落,却听见了身后的男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
陆寒时勾起嘴角,莫名的心情愉快,“我知道了。”
他倒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上前一步看着她的背影,“虽然你不缺钱,但难保以后不会有缺钱的时候,你确定不接?这样丰厚的条件和筹劳,你不会再遇到第二次机会。”
他心情莫名的愉快让唐初露也感觉到一头雾水,看到她脾气不好的样子他就这么开心?
陆寒时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理,只是以前见到唐初露的时候她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他喜欢看她炸毛的样子,很鲜活。
唐初露只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还是后退一步,“陆先生还是另找高明吧。”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干净利落,只留给他一道背影。
陆寒时在原地怔了几秒钟,这才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后轻轻一扯,“唐小姐,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
他思来想去,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或者是,十八岁那年,在撒哈拉发生的事情,她还记得?
想到这里,陆寒时的神情突然就变得有些晦涩莫名,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唐初露回过头来,表情无比复杂地看着他,很惊讶陆寒时竟然还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陆寒时,你是在跟我装傻?”
她抿着嘴角冷笑了一声,甩开他的手,“那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你,你觉得什么样的得罪才算得上是得罪,或者你觉得这么多年没见,我在见到你的时候还得摆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是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你说说看,你觉得我什么样的反应才算得上是让你满意的?”
她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表情看上去很平淡,语气里面却是带着一丝埋怨的。
陆寒时握着她的手腕,力道缓缓收紧,眼神也越来越沉冷,“……你在怪我?”
他几乎下意识地以为,唐初露应该是记起了当年在撒哈拉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才刚刚满十八岁,和她的父亲在那里体验无国界医生的经历,却不曾想到遇到他。
他中了药……那时他也年轻,没能熬得住那强烈的药性,要了她。
他没有见过那么坚强又有韧性的女生,哪怕喊到喉咙沙哑,却没有掉一滴眼泪,最后只猩红着眼眶,一点一点地收拾着残局,手都在颤抖,却依然帮他剜掉了腿上的腐肉。
只是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看他一眼,像是故意不愿意看到他的脸,用一块布料将他蒙住,陆寒时就只能从依稀的光影之中看到她的容貌。
从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忘记过唐初露那张脸。
无论美丑与否,她在那日奠定了他的审美,构建了他对异性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