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什么区别的。
换个人,不是高长明,高三高四都可以。
总要有人来继承自己的事业。
他不能说有多大的野心,但是总有自己的格局。
高长明使使劲,前途无量。
吴玉燕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已经些微松弛的眼角,挂着霜一样的,“你说什么?”
“我说,”高长明看着她,玩世不恭,“我死了你满意吧。”
“应该很满意吧。”语气就像是今天玩了一天,是不是很开心?
吴玉燕呼吸都凝滞了,不认识了,举起手来。
“啪——”
“你是我儿子吗?”
“你当着我的面,跟我说死,你是要妈妈死是不是?”
“长明,我要你做的事情很难吗?”
“你告诉妈妈说很难吗?”
吴玉燕直接就崩溃了,高长明是想要自己死啊。
她这辈子图什么?
“我图的难道是荣华富贵?”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给我滚回家去,我会跟你爸爸说的,你爸爸会找你谈的。”
上车就走了。
高长明回头看一眼,他想去找西爱,跟她说一声再见。
可是走不动,他就慢慢的蹲在那里,自己摸着膝盖,他觉得很难。
人生很难。
他有时候也在想,他妈妈说的都对,他的人生太好了,别人没有的他都有,别人有的他有更好的。
无忧无虑的,能去读大学,毕业后好的前程工作,干几年就超越绝大多数同龄人,十年后就是佼佼者,再年纪大一点,就跟他爸爸一样了。
可是有什么意思呢?
他只会成为下一个高君,他以后也要逼着自己的儿子走这一条路,然后一代一代的,高家的男人们,都在努力做这一件事情,用手里的权力去得到那个围着。
高家,是有野心的。
高君志不在此。
父子成犄角之势纵横捭阖才是最好的。
西爱看着他最后站起来,离开。
紧紧的抿着唇,手插在皮衣里面,自始至终也没有走出过医院的大门。
看着他骑着车,看着他微微前倾着身体,硬朗的侧脸,那么帅气。
她喜欢高长明。
很喜欢。
“西爱——”
伸伸老远就喊一声,怕她听不到,但是又怕路人听到了看自己,因此声音总是带着一点放不开,身姿却总是带着那么一点前倾。
挥着手要她看过来,“你讲不是还有一段时间的,我就以为过几天,今天要不是回家,都不知道你妈妈这边在医院呢。”
跑到西爱跟前,很认真的解释,之前西爱说过这个事情,他那时候说跟西爱一起来的。
“我以为你是随便答应一下的,我自己也可以。”
“没有,我说来就是来的,你要是能提起跟我说就好了,我就早上跟你一起来。”头上带着一点汗,但是没说自己累。
西爱就问一句,“不忙吗?”
“还可以,就是前两天忙,我们不是要去乡下,去看很多地方,就是有——”
然后就说,跟西爱一点一点说。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西爱的人生,是游戏的人生,她说的话做的事情,很随意。
随意到自己说了就忘了。
但是伸伸不一样,你跟我讲的事情,我要记清楚的,你要问我什么事情,我就一板一眼的解释的,很认真。
很仔细。
也好脾气。
他有时候看不出别人是逗他的,是看他着急的。
人家优哉游哉的听着,他在那里着急上火的解释,还觉得自己很对。
西爱就坏,撇嘴,“我是因为看你忙,才不喊你好不好,你应该感激我,还怪我不早跟你说。”
倒打一耙,那手甩的可来劲了。
这是长处,最喜欢睁眼说瞎话了,什么都是她的理儿了。
别人根本吹不过她。
扭头再看后面一眼,还是没看到高长明。
高长明直接回家了,家里面父亲也接到消息了。
高君这个人脾气是不笑的,他一直都很严肃,板着脸,常年这样子,早些年在部队军区的时候,东北那边,就特别雷厉风行。
下面的人没有敢糊弄他的,他统揽大权,规定五千块以上的开销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不然的话财务那边是不会给钱的。
下面的人有反对的,他当场就能让人撵出去,手里的水杯就砸过去了,说你算什么东西呢。
气焰很是盛大,少有人不服气的。
“我不会分手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应该没有必要再跟我谈这个话题了。”
高君桌子上的杯子,一下子就摔地上去了,砸在了高长明的脚边,稀里哗啦的,吴玉燕吓了一跳,紧紧的捂着嘴,不敢出声。
她也怕高君。
“我还是那句话,没有我,你们娘儿俩,什么都不是。”
高长明就特别讨厌这个,“你随便怎么说我,我吃你的用你的,欠你的呗,但是我妈,你没必要威胁她,一直讲这个没意思,当初你情我愿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人做的这些事情,生我出来的,她一个人说了不算。”
“你不能这么推卸责任,她跟你这么多年,是你欠我妈的,不是她欠你的。”
皮腰带就下来了,高君气的脸色都红了,挥着胳膊,对着高长明就下手,觉得生这样的一个儿子,不如没有。
这样的说话态度,高君觉得自己不能接受。
对一个孩子没有感情,就是他做什么你也不觉得高兴,不会觉得荣誉。
高长明自己也不躲,他就站在那里,一下子劈头盖脸的,脸上马上起了红色的愣子。
鼓起来的一条,斜跨在脸上,越过高高的鼻梁,在嘴角那里青紫的淤积,渐渐的有紫色的点子浮起来,像是桑葚一样的紫红色,冒出来一点血色。
吴玉燕去抱着他,“你认错,认错啊,不要惹你爸爸生气。”
她不求别的,只求父子俩别见面就跟仇人一样的,也不要为了自己吵架。
她知道孩子为自己不值得,可是她觉得值得。
“妈,你跟他,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高长明自己用手摸了摸伤口,很疼,咝咝啦啦的,像是撒了盐,“他成年累月不回家,回家就是训话一样的,你见不到他,联系他都要联系秘书,他在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传话呢。”
话说的隐晦,但是高长明知道一些高明的事情。
高君位高权重,在里面又是阶级特别明显的,服从上级就是一切。
里面很多女的,做文艺的或者是其他的,都凑上来的,高君也有自己相好的。
吴玉燕就吓死了,赶紧去捂着高长明的嘴。
惊恐的看着高君。
怎么敢说出来呢。
他就是家里的阎王爷,高君在外面的风流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下属都帮着他瞒着,帮着他操作的。
只是没有人敢说。
吴玉燕难道不知道吗?
她也知道。
只是无所谓,回不回来的都无所谓,她只要家里是高长明就可以了,别的人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的,她们要的,不过是部队里面的晋升。
晋升是非常困难的,想想那么多优秀年轻的人在里面,就这么一条路就是晋升,然后转干,不往上走,下面的人就会把你挤掉。
多的是年轻人来替代你。
吴玉燕已经拦不住了,高君的额头崩起来青筋,甚至在抽动,眼睛瞪大了看着高长明,走过去便要往死里打的。
吴玉燕拉着他的胳膊,哭得妆容都花了,耳坠子都掉在地上一只,头发也乱了,看起来像是极为不体面的小狗一样的,那么可怜。
“别打他,别打他啊。”
哭得撕心裂肺的,抱着高君的大腿,高长明就是她心头肉,她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的,打他一下,她都心疼好几天的呀。
当妈的心就这样。
高君一脚给踢开了,真的就跟踢开野狗一样的,对下属一样的那么威风,一点也没有怜惜。
高长明一下子就挣开了,空手接了皮带,满脸的血,“你什么本事,高君你算个男人嘛?”
指着地上捂着心口的吴玉燕,“这个是你老婆,你自己娶进门的,是我妈,是个女的,你但凡是个男人,你就不能对她动手,你算什么王八蛋。”
他把皮带摔在地上,自己吐出来一口血水,嘴里面都是破的,他的脸都是麻木的,所以他很努力,很努力的要自己的舌头跟面部配合起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就是要说出来,全说出来,他决定滚蛋了。
“啪——”
“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