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决的时候到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西爱脸色很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她身体根本就不行,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就算是那股子劲儿还在,但是体力也是上限了。
“虎子。”
“唉,姐——”虎子小声应着,他看出来了,西爱不太好了。
西爱把自己手上的钻石摘下来,自己喜欢买的,很大一颗,七十五分钻,“就这个值钱了,你给姓刘的,他说以后有钱了,日子好过了,给买个一克拉的。”
“姐——”
“我喜欢群镶钻,很闪很亮,这一款就是,要他记得买群镶钻。”
太阳出来了,很亮,亮的人无处遁藏,“还有,告诉他,以后不能给别人买了。”
老婆死了,即使情深也会有再婚,她理解,但是她没戴上的钻石,别人也还是不要戴了吧。
虎子提着一个箱子走了。
他口袋里面装着那个戒指,很闪,很亮,群镶钻。
他向炮火前行,西爱教他了,在中午的时候,顺着太阳的方向爬过眼前的山,然后一直向北走,向北走。
“你记住了,今天一定会有进攻的,他们都耗不住的,你要在进攻结束前到,不然越军撤退,我们会死,我们的人撤退,我们还是死。”
虎子慢慢的跑起来,跑起来,跑很远,然后看那颗大树下面,西爱靠着树干,躺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去考试,考了个寂寞,五四精神是什么我都没背出来,还有很多文件精神仔仔细细的抠,我觉得现在的考试花里胡哨的抠字眼,那么多会议精神,层出不穷的。感谢在2020-12-1718:41:13~2020-12-1816:2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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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虎子走了很久很久,然后等到午后,他听到了开会的声音。
一阵一一阵猛烈。
甚至已经看到了硝烟在山间弥散。
他多幸运,遇到了自己人的哨兵。
“我是中国难民。”
他自己举着手。
然后被带到了后方。
“还有一个人,请你们去救救她,她离着这里不远,求你们。”
很乱,很嘈杂,他站在简易的木板房外面,这里是指挥部,离着前线最近,只有五百米的指挥部。
“你觉得谁可以去?”
这里所有人都在忙,都在跑,门口进进出出的。
他知道,他明白。
“她不是一般人,我们是做玉米研究的,我姐是科学家,她父母曾经从事过核武器研究,她妈妈是黄梅如女士,曾经参与过596核试验爆破,我们来这边是为了这些种子——”
所以真的请求,真的求求你们,能不能,真的能不能去救一下她,等天黑了,西爱一个人在野外,真的就没有着落了。
“啪——”
电话被挂断,扣在桌子上,老连长喊了一声,“去,喊小刘来,要他去。”
这才打量着虎子一眼。
“我能做什么?”
虎子自己擦干净眼泪,真的,就是他死了,这会儿前面人顶不住了,他扛着枪到前面去,他也愿意,西爱能回来就行。
伸伸扛着相机,他还在后方,采访伤员帮着处理伤员。
“前线有人求助,连长吩咐你带人过去救援。”
只有他一个非必需人员。
他的心,扑通扑通的。
就突然加速跳动了,其实人生所有遇到的事情,都是冥冥之中都有所预想到的,你曾经想过的事情,无数次想过的奇迹,原来在某一刻,真的会发生。
他们有车。
虎子在旁边指路,伸伸开着车。
从后方侧面穿越火线。
流弹在飞,又打在车子上的,玻璃震碎了一片,伸伸手抓着方向盘。
眼睛就看着前边,流弹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真的。
西爱不在那里。
他下车,虎子绕了一圈,一下子跪在地上,“我姐不在,她去哪里了?”
西爱躲着走了,她自己也不甘放弃啊。
她也想活着啊。
正午的太阳打在脸上,蒙天宠爱,她在昏睡的时候没有被东西咬死,也没有被毒蛇缠绕。
皮火辣辣的疼,她自己趴在地上,眩晕。
那种感觉,很多年没有过了。
就跟当年在罗布泊一样,她多绝望啊。
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坐在那一片的荒漠里面,看着永远漫无边际的黄沙,然后等着人来,等着人来,最后可能,一个人也等不到。
但是她现在想想,觉得特别幸福,那时候她等到了。
她拄着树枝,一点一点走,能走多远走多远,她留下来口红在树上画了地图,北方。
她自己清醒过来,就拄着树枝走了。
她耳朵也好像听不到了,然后嘴巴也不能动了,一动就全是血,她自己伸手摸一摸嘴唇,结果裂开的口子更大了。
血嘀嗒嘀嗒的,她想,会有野兽的。
所以她想蹲下来,抓一把土,抓一把细土盖在嘴巴上,止血还能掩盖味道。
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抓着土,自己抹。
手把土上面的去掉,她心想,她张西爱就是吃土,也要用最细的土是不是?
一般的土配不上自己。
伸伸自己看见了,他不是特别仔细的人,但是他觉得西爱就不能这么走了,她要么是被人带走的,要么是自己走了,无论是那一种,她都不能什么都不留下。
车开不上去,他自己顺着山爬。
“我知道路,我姐看着我走的,她肯定跟我走的同一个方向。”
西爱就低着头,胳膊撑着自己,那土,她看了很久,直到看到有蚂蚁,有蚂蚁那么大的,在地上的血迹里面爬行。
她自己笑了笑,眼睛一下子就给迷住了,大概是有风,她想。
她就这样躺着吗?
不行,她想,她得再往前爬爬,以防万一,不然有野兽来了怎么办?
谁知道他们鼻子多么灵敏呢。
“你怎么了?”
西爱猝然侧目抬眼,就看见伸伸站在那里,鞋子上全是土,他跑来的,跑着过来,鞋尖踢起来一阵尘土。
他蹲下来,“你怎么了啊,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声音那么低,那么低,比西爱捧在手里的土还要低,比这一片土壤还要低,还要轻,轻微到一阵雨,都能听到钝痛的回音。
我其实不是想问你怎么了,我知道你很不好,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要说什么,要怎么讲我真的很难过。
“刘伸伸啊,你怎么在这里。”
她觉得他应该是那一种人,那种稳妥的可靠的人,这种时候应该在家里啊,然后自己死了,过两年他也许就再婚了,然后继续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她相信爱情,但是她知道,每一个感情都是有保质期的。
她没有本事,也没有信心,要一个人记着一辈子。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她觉得自己很欢喜,很欢喜。
“我来找你。”
找你的。
西爱眼睛瞪大了,难以置信。
即使这是最满意的答案,但是她从没想过。
“你知道吗,我从没想过,你会来找我。”
“我以为你会在家里,然后就这样安稳的等着,或许你很着急,但是你不能为我做什么了。”
“你不要说话,流血了。”
西爱就跟没听见一样的,“但是你为什么能来呢?”
“我不得找你嘛。”
伸伸车开的很快很快,然后一直看着路况,西爱说什么他不太注意,他觉得现在应该赶紧把人带回去,然后给她看看哪里不舒服,给她吃饭喝水好好休息。
但是西爱不这么觉得,她获救了,死里逃生了,她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话,有很多很多心思要讲一下,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表达自己更重要。
听着伸伸敷衍这么一句,是的,称得上是敷衍。
但是西爱却很高兴,很高兴,两个人恋爱结婚,生孩子,然后相处时间久了,你会觉得平淡,会觉得厌烦,会觉得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流水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