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来,已是第二日下午,夕阳都快沉落,晖光昏黄一片,洒落窗台。
已是回了晏府,一床一桌,都是熟悉的摆放。
坐起身来,被子滑落,身上只着了单衣,却是新换的。四肢酸软着,两腿间糊满的黏腻已是清理过,干爽一片,身上布着些青红印子,再无其他不适。
苏浣起了身,将搭在木桁上的干净衣物穿上,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慢慢喝着,低眸出神。
良久,推了房门走出去。
一眼,便望见坐在庭院里温着小酒的晏青陵。
她走过去,忍着腿间不适慢慢坐下,端过面前的杯子,啜了口温酒。
初初开荤的乾元实属虎狼之辈,她亦没想到初时青涩的晏青陵,到后半夜时,会待她那般孟浪,尤其,调情之时,还会将她捉着念几句酸诗淫诗,让她好生脸红。
晏青陵看着她笑得万般温柔,从旁端了参茶给她换上,柔声问道,“可还不舒服么?”
苏浣脸上一烫,喝着茶轻轻摇头。
便又听她轻咳两声,又不好意思地问道,“后头没轻没重的,可弄疼了你不曾......”
饶是苏浣那般纵容她,也忍不住红着脸瞪了她一眼。
何止后头,前头她让她不必忍着之后,她便似化了虎狼一般,生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被她一瞪,晏青陵更是不好意思起来,有些羞愧,又有些像吃了蜜一般的甜,心虚地开口,“知晓了......下回轻着些......”
苏浣脸上更是滚烫起来,无奈地放下茶碗,低唤一声,“姐姐......你......”
怎么一夜过去,她也如那些人一般不正经起来。
晏青陵被她唤得骨头发软,抿着笑坐过去,将她抱进了怀里,靠在她的肩头,轻声哄着,“别恼......小浣,我们早已成亲,如今也圆了房,日后,便同颜嬷嬷一起一家人好好生活。”
“颜嬷嬷很是喜欢你......我,我也是......小浣,或许,你愿同我结契么?”她侧过脸,紧张地盯着怀里抱着的人儿。
昨夜那么多回里,她无数次想咬上她的后颈,将她完完整整占为己有,可她瞧着她低泣的水眸,又恐这样潦草地占据了她,太过将她轻贱。
是以,待她醒来,她便迫不及待想问她。
她盯着苏浣沉默,敛了眸子未曾应声。
收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晏青陵想着她年纪小,许是一下将她逼得太紧,想了想,又柔和了面容,道,“罢了......你饿了一天了,将参茶喝了,同我去用饭吧……”
她又将参茶递到她嘴边,苏浣伸手接过,俯首喝着,察觉她爱怜地揉了揉她的碎发。
她本便温柔,如今有了肌肤之亲,又怜她年纪小,更是将她当作了孩子哄。
苏浣喝着茶抬了眸,瞧着她柔情似水的眸子,饮完了茶,她又取过帕子轻轻替她拭着嘴角。
苏浣的心尖儿颤了颤。
良久,她斟酌着开了口,“姐姐......我不能同你结契,这些时日来,承蒙你和颜嬷嬷照顾,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等此间事了,我便回苏府去了,多有叨扰,日后定有重......谢……”
她差些开不了口,腰间的手快勒得她喘不过气。她抿着唇低了头,不敢去瞧晏青陵的表情。
晏青陵压抑着翻滚的情愫,僵着身子抱着她,压低了眸子问她,“小浣,我们已是妻妻,你同我说你要回苏府去,那昨夜的事,你口口声声同我说的喜欢,都是耍弄我不成?”
苏浣没见过她发怒的模样,心头一颤,此时也不敢再激怒她,低着头,轻声解释,“不敢耍弄姐姐,只是姐姐收留我许久,无以为报,昨夜情势危急,替姐姐解一解燃眉之急,也算还了些恩情......”
话一出口,便觉身边人的气息一凝。
晏青陵总算冷了面容,道,“就为了报这几月收留之恩,你同我成了婚,如今又委身于我?苏浣,在你心里,自己的清白便这么不值钱么!”
苏浣倏地抬了眸,张了唇,又不敢开口。
她本已失了清白的......
可她瞧着晏青陵盛怒的眸子,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眼眸发酸,那些自轻自贱的话,她以为自己是接受了,可她此时被晏青陵瞪着,才后知后觉生了些不甘不忿。
她又低了眸,眼圈微微泛红。
这个人,为什么总能让她想哭......
晏青陵瞧她红了眼,也不忍再斥责她不再开口。
亭子里,两人沉默下来。
夜里,用膳之时,颜嬷嬷便瞧着贯来温和的晏青陵冷着脸,苏浣伸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饭,不时偷偷打量她两眼,晏青陵定是瞧见了,可她理也不理。
颜嬷嬷瞧不惯她给苏浣使脸色,暗地揪了她好几下,晏青陵忍着气,后头干脆放了筷子,将碗一撂,“我吃好了。”
说完就下了桌。
“哎......这孩子,怎么还使上性子了!”她瞧着苏浣神思不蜀的模样,温声安慰着,“小浣呐,别同她计较,这死孩子成了婚倒活像个小孩儿了,你呀……平日也别太惯着她,瞧给她惯得,该治还得治。”
苏浣连忙摇头,放了筷子,“嬷嬷,不是的,青陵,她待我极好,平日都是她忍让我,嬷嬷......”
她勉强笑笑,“这回,我可能真惹青陵生气了……”
颜嬷嬷瞧她失落,也不好说什么,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便去了。
回房的时候,正撞见晏青陵抱着被褥朝偏房走。
她想着,小姑娘于她无意,她既要了一次人家的身子,夜里却是不好再同她歇做一处。
苏浣拉不住她,急得眼圈发了红,“这是姐姐的房间,要走也该是我走......”
晏青陵终究软了心肠,轻叹一声,“小浣,我不是同你置气,我喜欢你,将你当作妻子看待,可你对我是个什么心意,你可瞧得明白?”
她抹了抹小姑娘眼角的泪,笑道,“小浣,人这一辈子总要经历许多事,你爬不起来了,可总还有人在后面等着你。小浣,我等你想通......”
说罢,便朝偏房去了。
哪有姑娘这么傻,为着收留之恩,将自己整个都赔给她的,她心里明白,苏浣困在过去的事里走不出来,这傻姑娘......就是觉得配不上她。
晏青陵心疼着,可总不好再仗着姑娘的情意占人家的便宜,再同她歇在一处,她指不定夜里要将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夜里,两个人各自辗转反侧。
没有那个总要耍赖皮将她抱在怀里睡的姐姐,苏浣心里空落落的;怀里没了温香软玉,晏青陵也空落落的。
回味着昨日夜里的入髓缠绵,晏青陵口舌生燥,底下顶得老高,总也消不下去。
苏浣半夜听着一墙之隔的她倒水喝茶的声音,闷闷地忍不住出了声,“姐姐,睡不着么?”
要不然,搬回来睡......
可她说不出口,沉默一会儿,那头像是上了床,囫囵回着,“这便睡了。”
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