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会儿,听着李太医的话,他脸上的欣喜都要溢出来。
欢喜过后,萧攸又询问起了李太医陆想容的身体状况。
李太医道:“胎象还算稳妥,但还是应该开两副药方巩固一下。”
萧攸道:“大人是卫家老侯爷荐来的,舒妃娘娘说起您来也是满口的夸赞,这次王妃有孕,少不得还要辛苦您照看了。”
李太医忙道“不敢当”。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四皇子的第一个嫡出孩子。
本朝皇子众多,皇孙也不在少数,虽然宫里对皇子们的侧妃和侍妾的孩子不怎么看重,但是对于正妃的孩子还是十分重视的。
而他早先年受了四王妃外祖靖海侯家恩惠,这些年也一直帮着舒妃娘娘做事。
不管是出于什么方面的原因,他都一定要保好四王妃这一胎。
拿到了方子,又送走了李太医后,萧攸便直接去了外衣,陪陆想容躺在了床上。
搞得陆想容原本想下床去走一走松松筋骨,此时却也不好再出门了。
在陆想容记忆里,萧攸从来没有这么早陪她躺在床上过,这会儿不过才酉时,外面天还擦黑,这会儿就陪着她躺下了,实在叫她有些意外。
两人就这么静静躺了一会儿,陆想容实在有些无聊,便抓着萧攸的手指请求道:“要不,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萧攸道:“听说你午膳没用东西,这会儿胃里还难不难受?想不想用些东西?”
陆想容道:“刚刚睡醒过来,胸膛里有些涨涨的,还是再稍等会儿用膳罢。”
“也好。”萧攸应了一声,“那咱们就安生躺着说说话。”
萧攸问了陆想容幼年的许多事情,又对她说起了自己从前在金陵行宫当中经历过的不少事情。
他是不受父母期待来到这个世上的,而他的母亲甚至可以说就是父亲间接害死的。
他希望他的孩子是受了满满的企盼和祝福来到这个世界,希望孩子有一个深爱着母亲的父亲,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他以后一定会做一个好丈夫,也做一个好父亲,在疼爱孩子的同时,也会分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她、呵护她,不叫她受其他委屈。
她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在一旁用低沉的声音说最好听的情话,只觉得满满都是幸福。
过了许久,他轻轻抬手抚摸上了她的小腹,却又突然间拿了下来。
“是孩子在动了吗?”他紧皱着眉头。
按理说这个月份也不应该啊,为什么他好像感到到了某些异样的所在。
这肚子叫得的确有些不合时宜。
“是我饿了。”陆想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殿下也没有用饭呢,要不……咱们这就叫人摆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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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里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没过几天后,宫里便都知道了四王妃有孕的消息。
紧接着皇贵妃和太后都给了晏王府赏赐。
而按照惯例,陆想容要去宫中给两位长辈谢恩。
皇贵妃最是好说话,派人送来贺礼的同时就明确说了自己的意思,四王妃只用安心在家养胎即可,不用专程来承乾宫谢恩。
毕竟皇贵妃这人不喜欢摆谱儿,也素来也不是拿怪的人,陆想容得了皇贵妃这个说法后,便也应承了下来,这几日先安生在家休养,等日后见到了皇贵妃后再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也是一样的。
只是太后就不同了。
陆想容用后脑勺想都知道,如果这次自己接了赏赐却又不去慈宁宫谢恩,太后一定会再度作妖。
但这个孩子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前世的她腹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小生命,而孩子也是她如今唯一不能笃定的事情。
这是她的孩子,是有着她和萧攸骨血的孩子,传承着他们的希望和未来。
所以她一定不能让这个孩子有一丁点的闪失。
当晚用膳之际,萧攸看到陆想容在一旁发愁,便对着她询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了什么难处?”
昨天还嚷着坐胎药味道不好呢,今天又这样的愁眉苦脸,难道还真是因为吃药事情?
可她如果说当真是因为吃药的事情发愁,那他是劝着她耐着性子再继续吃几日呢?还是许她不吃呢?
既然萧攸问起来,陆想容便把自己纠结要不要去慈宁宫请安的事情说了。
萧攸听了陆想容这话反而高兴了起来。
她这样地小心在意这个孩子,不愿怀着孩子踏进慈宁宫的地界,这也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萧攸果断应道:“好,既然你有所顾虑,那咱们就不去。”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陆想容依然有些担心。
虽然收到赏赐后要去太后那里谢恩只是走个过程,可每个人都走了这样一个流程。
若是她这次得了赏赐不去,太后有所怪罪,或是在旁的方面有其他的过激行为,反而有些得不偿失。
萧攸倒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好发愁的:“这事好办,你就说自己头晕得很,不能前去宫里谢恩,由我代你过去。”
陆想容细想起来,萧攸这几年除了那次大婚的时候敬茶外,从来没有专程去过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对于这种情况,陆想容总有种“王不见王”的即视感。
萧攸不愿意踏入慈宁宫的地界,太后又何尝不是同这个孙儿两看生厌?
巴不得一辈子见不到他不给自己添堵呢。
不知道是不是陆想容的错觉,她总觉得太后好像有些怵他。
而眼下萧攸要亲自去慈宁宫谢恩,想来太后痊愈了许久的头风没准又要犯了。
第49章 不离【二更】 两人总是处在一起,形影……
慈宁宫。
薛姑姑看着一桌完全没有动筷的早膳, 便知道今儿太后的心情实在算不得好。
细想起来,宫中近来并没有需要太后烦忧之事,太后今儿会如此的心情不畅, 多半是因为四王妃有孕的缘故。
眼看着如今的四皇子事事顺心, 什么都不缺,就连王妃都有了孩子,太后只觉得心里头不痛快极了。
哲嫔那样关于“四王妃旺夫”的言论,太后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也正因为如此, 太后心中更加不舒服了一些。
太后也没想到,萧攸娶了陆想容后,竟然真的就这样一步一步地上来了, 还上来得这样的顺利。
太后一想起这些事情就觉得心里头气不顺,故而也没打算今天给过来谢恩的四王妃陆想容好脸色看。
她之所以会在第一时间赏赐对方那些东西, 的确也是想着要等陆氏来慈宁宫谢恩的时候,出一出胸口那股子郁气。
太后也时刻注意着时辰,若是那陆氏今儿谢恩来晚的话,她也另外还有一番说辞。虽然左不过是那些不敬长辈之类的官话, 但是对于陆想容这样的王妃,即便是被扣上这样的帽子, 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太后用过早膳后, 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等着, 结果没等来陆想容,反而等来了萧攸。
太后一见到这个孙儿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你来做什么?太子不是让你去盯着修上林苑吗?”
萧攸对着太后笑了笑,“这慈宁宫的消息就是灵通,虽然太后坐在宫里头日常不出门, 但是各方消息都能源源不断地传到您的耳朵里。反正上林苑翻修做不过是闲差,我即便人在那里盯着,工匠们也不能多垒几块砖,我不在那里盯着,他们要完成的事情,还是要在规定的时日内完成。”
这也是这个差事的好处,不用费心劳神,只管在那里擎着就好,会有大把的人等着往手里面送功劳。
太后脸上瞬间多了几分讽刺意味:“前段时日你不是和太子处得很好吗?连领军的事他都愿意给你争取过来,怎么这会儿回来后没落个实在差事,反而去了那里?”
她就知道,萧攸这个脾气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了的,一定是他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子,才遭受到了对方的厌弃。
只是两人这样快就分道扬镳了,着实让她有些诧异。
太后以为自己找到了痛处,在往萧攸的心口上扎刀子,,对方一定有所触动。
哪知萧攸根本脸色都没变,而是转头说起了那次查奉命去查承恩公府和通宝银号的事情。
道是太子最后力挽狂澜,在城外截住了他,不许他继续查案。兴许也是因为,太子觉得他这个性格太过打破砂锅问到底连查案的尺度都把握不好,根本并不适合做这些事情,所以没有再安排到刑部。
虽然萧攸说的云淡风轻,但太后还是听出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萧攸看太后眼神开始变冷,就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多少也有了些作用。
他用了一口薛姑姑递上来的热茶,淡淡道:“在刑部待着的这段时日,看京中这些世家大都没几户是干净的。承恩公自己的事情也不少,还望太后多约束一下胡家几位子弟,莫要等出事之后,再追悔莫及。”
言下之意不要把手伸得太长,还是先把自家的事情管一管为好。
太后原本还绷着的脸色,这会儿彻底垮了下来。直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薛姑姑送四皇子出去。
萧攸倒也没有久留,在他转身离开之后,太后久久都缓不过神儿来。
薛姑姑看太后气成这个样子,心中也是大恨:“四皇子如今失事了,心里难免不痛快。但他说的这些话也实在是太气人了,这哪里该是一个小辈对长辈说出的话语?既然他这样看重这个孩子,连四王妃来宫里谢恩都尚且舍不得,不如太后就在这个孩子身上做做文章,也好灭一灭他的气焰。”
一旁的赵姑姑听了这话后连忙劝阻道:“四皇子从来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他从前在刑部混了有些日子,最是懂得里面的门道。若是咱们动了手,他查出来了什么蛛丝马迹,一定会大肆宣扬,太后反而难做。”
太后虽然觉得薛姑姑的话听起来很解气,但细想之下也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能做的。
萧攸在刑部待了这么多天,手里一定掌握了不少关于承恩公府的事情,尤其是那个通宝银号当中的事情,那都是从头跟到尾的。
虽然方才萧攸在她面前旧事重提,有威胁和夸大的成分在,按理说并不敢借题发挥,就着这件事对承恩公府不利。
但依着萧攸心狠手辣的性子,若是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也不是做不出来。
再者说,万一她们慈宁宫的人在陆想容和孩子身上做了手脚,被人发现了再在宣扬出去,她这个做曾祖母容不下亲孙儿王妃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儿,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忌,她也由受万人敬仰的太后成了世间最为阴狠的妇人形象。
不过这口气终归还是要出的。
就在萧攸离开后,太后就病倒了,据说还是被气病了。
薛姑姑连忙派人找太医诊治,整个慈宁宫人仰马翻,请太医的请太医,去熬药的去熬药,并且于当日晚昭告各宫,免了众位嫔妃的请安,且不许人探望。
到了第二日,皇帝、太子和大皇子也知道了消息,赶着过来慈宁宫侍疾。
经过这样一番闹腾,大家都知道了来过慈宁宫的四皇子把太后给气病了。
但太后和四皇子的恩恩怨怨这么多年,大家也早都看明白了,宫中不乏聪明人,人人心中有一杆秤,也都知道太后此番行动未必与四皇子的所作所为有多大关系,他这个人出现在太后跟前才是最大的不该。
还有那些通透的,也都开始发散思考。
人家四皇子的王妃刚刚有了身孕,过来慈宁宫请安兼谢恩,太后就忙不迭地赶来给四皇子添堵,作为一个长辈来说,实在心眼小了些。
故而谴责萧攸的声音也并没有多少,更多的人是抱着看戏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