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供自己休息的小帐篷,发现张笑笑、安可馨、林淼和安可梦都在。
他打了一个哈欠,直接瘫倒在行军床上,说:“你们不用等我的,都回去休息吧,也都累了一天了。”
根据林杰所知,张笑笑和林淼成了野战医院的自愿者,协助医护兵照顾伤员,分发一些救灾物资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至于安家姐妹两人……
“杰哥哥,我和姐姐差不多替你接了一下午和一晚上的电话呢。手机开通之后,你那两个号码,就一直没有断过响声。”
安可梦拿出了自己的粉色手机,继续道:“我和姐姐接听的电话,都有记录的,给你念一下哈。”
这时,林淼小手按住了林杰的肩膀,开始给他做按摩,舒服的他,不由的发出了呻吟声。
“淼淼,不用按了,你也累了。”
林淼坚持道:“我今天做的事情,比起哥哥你做的,要轻的多,也简单的多。哥哥休息好了,明天才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啊。”
“嗯哼……”
安可梦清了清嗓子,再一次提醒,“杰哥哥,你听好了啊,我要开始念了。”
“排名以来电顺序为序,叶宏青、孔明清、秦放、程星光、任茂实、张大丫、于沫沫、苏小慧、大黑、猴子、罗珊珊、潘新立、袁广喜、付修远、龚学朋、魏欣、庄诗蕾、方良工、杨景龙、陶泰清、路开诚……”
安可梦停顿了一下,继续念道:“方妍……”
她犹豫了一下,问:“杰哥哥,方妍的电话号码,显示来自曰本,这个方妍是哪一个啊?”
没等林杰开口,林淼急忙说:“梦梦,这个方妍,你应该知道的啊,就是祥泰公寓那一起意外死亡案的女主角。”
“哥哥给她做了整容手术,偷偷溜走的那一个啊。”
“原来就是她啊!”
安可梦嘀咕了一声,继续念名单:“王飞章、叶培华、聂宇明、汪景兰、姚思远、白绮丽、谭问兰、舒嘉祥、毛幽蓝、李婷、杜菲雪、潇潇、邵德曜……”
享受着林淼的按摩,听的漫不经心的林杰,虽然安可梦在念到她的名字之时,语速忽然加快了一些,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李婷”!
她竟然也来电话了!
在海外求学的她,依然在默默的关注着自己吗?
当然,林杰再傻,也不会询问安可梦关于李婷的通话内容,权当没有听见这个名字。
等安可梦念完一长串的名单,林杰连自己都有些惊讶。
在不知不觉中,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在关心关注着自己。
他也明白,来电中的大部分人,是因为自己的医术,并不是真正的关心自己,但上百人的名单,也让他有些沾沾自得了。
安可梦与有荣焉的说:“杰哥哥,很多人都是在晚上七点的新闻联播上看到你之后,才打来电话的。”
“我上新闻连播了?”林杰有些惊讶。
安可梦点点头,兴奋的道:“爸爸说,新闻联播上还专门对你的经历,介绍了一番呢,首长夸赞你为英雄的那句话,也播了出去。”
安可馨轻声道:“阿杰,你的经历有些传奇。这一次又适逢其会的,积极投身于救治伤员之中,估计这是宣传部门把你当作正面典型来宣传了。”
“这种时刻,国家很需要正能量的宣传。”
“嗯,爸爸说,那一位被你救下的,全身插铁签子的军人,也是一个宣传重点。”安可梦补充道。
林杰轻哦了一声,开口问:“可馨,我被军方征召一事,安叔叔怎么说?”
安可馨斟酌了一下,说:“爸爸一开始也有些摸不清军方意图,后来和大舅,还有和付老爷子一商议,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林杰追问道!
“御医!”
她见众人有些疑惑,进一步解释:“御医,就是古代专为皇帝及其亲属,朝廷大臣看病的宫廷医生。当然,现在没有御医这个称谓了。”
“不过,也有一个专门的机构,国家保健局,专门负责考核、筛选、协调管理为国家领导人看病的专家医生。”
安可馨把跳上床准备趴在林杰腿上的乐乐,抱了下来,继续道:“因为国家领导人的健康情况属于国家机密,他们的身体保健和医疗问题,一般都是在解放军总医院那里。”
“所以,大部分为国家领导人看病的专家,都是军人身份。”
“阿杰你的医术,可以说是无出其右,但只是专业能力突出,想要为在职的国家领导人看病还是远远不够的,还有更多诸如政治思想、爱国可靠等其他方面的考量。”
安可馨笑了笑,说:“让阿杰你成为一名军人,或许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应该会有一个或长或短的秘密考察过程。”
这个猜测,林杰思虑了一下,感觉还是很靠谱的。
只不过为国家领导人看病,自己会不会像古代很多明哲保身的御医那样,治疗方案中正平和,不冒险不激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呢?
想着想着,林杰的思绪就越来越迷糊……
仿佛只过去了一瞬,仿佛又过去了许久。
林杰的又恢复了清醒,听到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不能请其他医生吗?阿杰回到这里,倒头就睡着了。”
“他太累了啊!”
这是安可馨的声音。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哥的身体情况,他已经是超负荷在做手术,在救人了。”
这是林淼的声音,就听她带着哭腔道:“他是不能太过劳累的,你们难道想让我哥哥猝死吗?”
安可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很不客气的道:“偌大的一个野战医院,四五十个医生总是有的,他们个个都是窝囊废吗?怎么就指望着杰哥哥一个人?”
林杰又听到了一个声音,“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我是不会来到这里的。林专家的辛苦和付出,医院的每一个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这个小伤者,真的只有林专家能救……”
这是方建斌的声音。
听到他的话,林杰一个骨碌从行军床上爬了起来,出了帐篷,道:“可馨、笑笑姐、淼淼、可梦,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我。”
“你们要相信,没有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了。”
“我能支撑的住,真的,我不会骗你们的。”
“对我来说,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才舍不得就此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你们的。”
林杰目光转向方建斌。
就见他一脸灰尘,满脸倦色,眼睛通红,这几天负责医院运转,协调各方面工作的他,或许就一直没有时间休息吧。
“方上校,我们走……”
手术车里,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一位五六岁的小男孩。
他的伤情有多处,诸如胸部闭合伤、左侧肋骨骨折、腹部闭合伤、脾破裂、左小臂尺骨骨折等。
这些伤势虽然较重,但不算是致命,最致命的伤势是小男孩骨折的肋骨尖端,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
这个心脏创伤,与那个铁签子刺穿心脏的伤势类似,这也是方建斌不得不紧急过来请林杰出手的原因。
在野战医院目前医疗条件下,只有林杰才能处理这个伤势……
一个多小时之后,林杰出了手术车,就见安家姐妹、张笑笑、林淼,还有方建斌等人,都守候在外面。
但是,安可梦、林淼等人的表情,却是让林杰吓了一跳。
她们都是眼睛通红,脸上的泪痕是一道一道的。
“可馨、淼淼,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杰着急的问。
林淼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眼泪,抓住林杰的手,急切的问:“哥哥,我们没有事。哥哥,那个小豹子的手术怎么样?”
“他没事吧?”安可梦也是泪汪汪的追问。
“没事,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我出手,你们就放心的。”
回答完两人的问题,林杰有些不安的追问:“你们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可梦和林淼没有回答,却齐齐转头看向方建斌,只见他拿起无线步话机,沉声道:“童妈妈,你听到了吗?”
“你的儿子小豹子没事了。”
“给小豹子做手术的林专家,不仅是我们医院,更是我们国家最优秀的外科专家,他说没事,就一定是没事的。”
“谢谢,谢谢……”
“谢谢”声音从无线步话机里传出,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轻微。
这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小,最终……消失无声。
“哇……”
“呜……”
林淼和安可梦两个忽然哭出了声,扑进了林杰和安可馨的怀中……
“林专家,是这样的……”
方建斌靠近了一些,沉痛的说:“早上时分,搜救人员在清理一大片废墟时,忽然听到了轻轻的敲击声。”
“经过紧急搜寻和定位,他们终于在废墟深处找到了生还者。”
“只是倒塌物太多太重,又不能使用大型设备,搜救人员到了中午,才勉强打通一个小洞口,通过细长的皮管向生还者输送空气、水和营养液。”
“通过探入的摄像头,搜救者发现生还者是一对母子,那个母亲用身体护住了自己的孩子……”
方建斌哽咽了一下,道:“孩子有伤,母亲伤势也很重,而且她自己的胳膊还被压住了。”
“搜救者经过x光探测废墟,通过计算,只得到了一个能把孩子救出来的方案……”
“哥哥,他们给童妈妈送进去了一套工具。童妈妈自己把动手,那自己的胳膊给截断了,然后她在里面挖,救援人员在外面挖……呜呜!”
林淼哭着道:“一直挖了四五个小时,才挖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把小豹子救了出来,可是童妈妈……呜呜……”
“哥哥,这,就是妈妈。能为自己孩子做任何事情的妈妈。”
“可是,可是……”
她泪眼蒙蒙的看着林杰,哽咽的追问:“我们的妈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妈妈和妈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啊?”
“姐姐,我也很想妈妈!”安可梦的哭声,也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