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巧巧带人出去,房中瞬间空了大半。
凤青梧推开窗户,保持通风。
房中只留下打下手的一个大夫两个侍女,还有苏御。
净了手,她这才走到床榻边为司君冥诊脉。
“冥皇叔真是命大。”
半饷,她忍不住感慨一声。
这也能活着坚持到她回来,除了命大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箭哪怕再射偏一分呢?
司君冥都要当场没命。
也难怪大夫迟迟不敢将箭拔出来。
现在的箭头都设计有倒钩,平常中箭拔出来的时候,都会带出一点皮肉。
在这样的显要位置,一个用力不慎,伤到心脏,就真的完蛋了。
见她放下手,苏御担忧道:“王妃,主子怎么样?”
“怎么样你不是很清楚吗?”
凤青梧嗤笑一声:“放心,死不了。”
幸亏有她在。
她的精神力能够深入司君冥的体内,比高科技还要好用。
有精神力辅助,只要小心将箭拔出来,伤口妥善处理。
只要不发炎,就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见她的态度坦然,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苏御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找了无数大夫御医,全都说不敢拔出那根箭,天知道那时候他到底有多么着急。
幸好,幸好!
他的眼眶忍不住微微泛红,主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有事的。
在庆幸中的他没有察觉,凤青梧看到他微红的眼睛,表情更加奇怪了。
啊,这感天动地的爱情。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的心头竟然还有点说不出的奇怪滋味儿。
挥开不必要的思绪,凤青梧掏出一包金针,放在火上烤了烤。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也没有精密仪器的时代,她能做到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去杀菌和保全司君冥的元气。
现在,她需要先用金针为他封闭感官,再辅以麻药,免得他拔箭和包扎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挣扎,把伤口扩大。
司君冥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声息微弱,嘴唇发白。
那张轮廓深邃的脸上,浓黑的睫毛长而卷翘,连带着本来锋利的轮廓似乎都柔和了许多。
看起来比平日好相处多了。
躺在锦绣中的他,真的好像是被荆棘环绕的睡美人啊!
毫不设防的,又脆弱,又好看。
颜控凤青梧,忍不住偷偷咂舌,后悔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可以留下这样值得纪念的一幕。
收敛了心神,她抬手正要下针。
就在这时,睡美人陡然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漆黑机警,带着漫天杀意的瞳孔。
吓人一跳。
“主子?你醒了!”
苏御第一时间发现,惊喜不已:“属下把王妃请回来了,主子您放心,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司君冥的眼神微微迷茫,过了片刻才想到发生了什么,目光游移着,落到了凤青梧的脸上。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冥皇叔伤势严重,还是不要费力气的好。”
凤青梧也不在意,直接抬手扎针。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一边将他扎成个刺猬,一边笑吟吟地道:“瞧瞧,这才多久啊。我又救了冥皇叔一命。”
司君冥的长睫颤了颤。
“我真是亏大了。”
凤青梧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瞪圆眼睛问道:“冥皇叔的命,总该是很值钱的吧?我救冥皇叔一命,要一万两不过分吧?”
哼。
拖欠她的银两,还把她黑吃黑得来的外快给贪墨了。
不过没关系,她开源节流。
就不信从他的兜里掏不出银子来。
司君冥的眸光微冷,瞪她一眼。
凤青梧才不在乎。
反正他伤势过重,现在又说不出话来。
就算说得出来,也不外乎骂她是个“贪婪的女人”、“见钱眼开”之类的。
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
不痛不痒,哪有真金白银实在?
凤青梧笑嘻嘻地:“冥皇叔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呢?”
浑身一僵,司君冥偏开眼睛,不去看她。
“此地无银三百两,冥皇叔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贼心虚?”
凤青梧见状,忍不住气笑了:“我在这里救你的命,你竟然真的在心里骂我?”
越想越是不忿。
她堂堂金针神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末世医疗资源被毁,就算抢救回来一些,能用得上的始终是少数。
她这样传承了古中医医术,又擅长外科,中西结合的人才,简直是炽手可热。
就算是各大基地的最强者,对她的态度也都热切非凡,捧着珍贵的物资来求她出手。
司君冥拖欠医药费也就罢了,还真的敢骂她?
忘恩负义的狗男人。
要不是他是小长安的亲爹,她管他去死!
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她故意做出满脸的受伤。
手上还在下针,脸上却一副难过的样子,娇滴滴地道:“夫君好狠的心呐~”
一波三折,活像是唱戏。
苏御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
凤青梧却还觉得不够,带着哭腔假模假样地道:“我冒着危险,跟苏侍卫从宫中出来,为夫君疗伤。夫君却这样冷淡,还在心里骂我,我这心啊……简直要碎成了八瓣。”
她这人似乎就不会好好说话。
本来听着柔弱深情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带着点儿阴阳怪气的滋味儿。
愣是把奄奄一息,没有多大精气神的司君冥,气得脸颊都涨红了。
一双黑眸闪着雷霆怒火。
她根本不懂见好就收,见他这样甚至得意地笑了起来。
“夫君生气啦?”
她下了最后一根金针,微微倾身,贴近他。
清浅的呼吸,带着微涩的药香味和奶香味,吹拂在他的喉结处。
她吃吃的笑了两声,又娇又嗲地道:“夫君怎么这么小气?夫君骂我,我都没生气呢……夫君不生气好不好?”
她眼神是露骨的暧昧,声音一波三折,满眼都是风情妩媚:“大不了,我用身体补偿夫君?夫君要是怕我赖账,不如我先亲夫君一口做定金?”
“夫君长得这样英俊,我反正也不吃亏。”
她笑吟吟地,抬起一只素白的手,似乎要去摸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