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上,宫内灯火通明。
“公主,该回去了。”
倚翠跟在司芜的身后,忍不住轻声催促道:“您又偷偷跑出来,若是被陛下知晓,又要挨罚了。”
“哎呀,反正禁足明日就结束了,本公主实在忍不住了,出来散散步又能如何?”司芜摆摆手,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倚翠见她似乎也没有想要闯祸的意思,便不再说话,老老实实跟在身后。
幽静的小路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
司芜在前面走着,夜风吹起乌黑长发,她忽然开口道:“倚翠。”
“奴婢在。”倚翠上前两步,有些懊恼道:“如今这夜里愈发冷了,奴婢愚笨,竟忘了带披风来,公主还是跟奴婢回临华宫吧……”
司芜只是按住她的手,轻声问道:“你跟着本公主这么久,往后若是与本公主再也见不上一面,可会想念?”
这话让倚翠愣了一下。
想到再过几日就是司芜去往新月国的日子,心头慌乱道:“公主不打算带着奴婢吗?”
“带着你做什么?”司芜看了她一眼,目光分外柔和:“去那地方,也不知是遭罪还是如何,这一路又那么辛苦,你还是不要跟着了。”
若是真的去新月国她自然要带着倚翠。
可自己并不会真的去。
按照计划,她应该会跟着姬时越半路逃开车队,然后寻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继续生活。
若是带着倚翠,自己走了,她该怎么办呢?
为了她着想,也是万万不能带着她的。
“奴婢不怕苦!奴婢怎么会怕辛苦呢?”倚翠听到这话,顿时眼眶发红,“奴婢照顾公主这么久,公主往后若是没有奴婢跟在身边,那多不习惯?”
之前她一直觉得公主会带着自己。
毕竟跟着一同去新月国也有不少丫鬟下人,她从公主小时候就跟着,对于这种情况就压根没去想别的,觉得自己肯定是要跟着的。
公主怎么可能不带她在身边?
可司芜现在说的话,显然就是要把她留在这里。
倚翠便慌了。
“好了好了,做什么露出一副要哭的样子来。”司芜不可能跟她说自己的计划,只好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安慰道:“本公主不过随口说说,瞧你紧张的。”
“奴婢,奴婢以为公主不要奴婢了……”倚翠分明比司芜还要年长些,现在却一副活脱脱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惹得司芜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随便逛了逛,随着夜深,这风确实带了些凉意,司芜打算回去。
走到御花园附近的时候,忽然瞥见一道黑影从远处掠过,速度极快。
“倚翠。”司芜皱眉,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两步,扭过头:“你看见了吗?”
“看,看到了……”倚翠点点头。
话才说完,两人又看到另外一道身影落在墙边。
司芜提着裙摆要朝着那道身影跑过去,倚翠赶紧抬手拽住身边的人,紧张道:“公主别去了,太危险了!”
“没事的,你若是害怕,就在此处等本公主。”
她挣脱倚翠的手,跑了过去。
待走近,看到那人身上熟悉的粉紫色,低声道:“六皇兄!?”
蹙眉正在观察踪迹的司玄承猛地回过头,向来带着笑意的脸上是罕见的冰冷严肃。
望见司芜懵懂的眼神,他显然是一愣,然后缓和了神色,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挑眉道:“皇妹怎么大半夜还在此处?夜里风凉,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六皇兄是不是在找人?”司芜却没理会他的话,而是抬手对着方才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指了指:“朝那边去了。”
司玄承有些意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六皇兄再不赶紧去,追不到可别生气啊。”司芜冲他撇撇嘴。
“多谢皇妹。”司玄承似乎是被她提醒,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微微颔首之后便果断飞身朝着那方向追去。
司芜见他离开,转身朝着仪鸾司的方向走去。
“公主!?”倚翠从后面匆匆忙忙追上来,发现司芜前行的方向不是临华宫,忍不住一阵心惊:“您这又是要去哪里?”
司芜脚步匆匆:“去找陆指挥使。”
凤青梧之前跟自己说的话在脑海里浮现,她走着走着,就开始小跑起来。
无奈之下,倚翠只能跟在她的后面一路跟着跑,还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公主!公主您等等奴婢啊!”
急促的拍门声惊动了陆琢。
他开门的时候,眼底闪过讶异。
看到来找自己的人竟然是司芜,十分不能理解:“公主怎么会……”
望着那张清隽面容,司芜捂住自己因为奔跑而过快的心跳,仰起头望着他的眼睛:“陆指挥使能否陪本公主去一趟甘泉宫?”
“为何?”陆琢犹豫了片刻,低下头道:“公主还请恕罪,臣不能答应这个要求,这不合礼数。”
孤男寡女,大晚上的怎么好单独相处?
更何况对方还是公主,他这是越矩了。
万万不能答应的。
“人命关天,还什么礼数不礼数呀?”司芜瞪大眼睛,直接上手攥住陆琢的衣袖:“陆指挥使别继续耽误时间。”
“公主!”陆琢见状连忙挣脱她的手,后退半步。
深吸一口气,低着头道:“臣知晓了,您不必担心,甘泉宫内今日派了不少人过去保护,皇后娘娘留了人在宫中做客,不会有事的。”
“本公主不碰陆指挥使,陆指挥使跟着本公主去看看,可好?”司芜道:“不亲眼看看本公主不放心,但……实在害怕。”
她本就是天真的年纪,一双眼睛望过来,隐约带着点泪意。
好像真的很害怕,但又因为担心而着急。
陆琢见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点头应下:“那好,既然如此,臣跟在公主身后,公主放心前去。”
司玄承一路按照司芜的指的方向追去,果然看到那道身影已经到了甘泉宫外,隐入后院之中。
他略一思索,随意挑了间屋子,揭开瓦片朝内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