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许浩仔细规划出狱之后的人生时,囚室的门被推开了。
狱警带着几分怜悯,几分防范,对他说了几句话。
“你的案件有了一些新的进展,我们认为,有必要和你通报一下。”
许浩心里莫名跳了一下,随着狱警的叙述,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眼泪慢慢涌出来。
“总之,这件案子的前因后果就是这样。虽然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了,但是你有知道事实真相的权利。你……,好自为之,多休息吧。”
许浩一直坐在矮小的木板硬床上流眼泪,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
虽然说到最后,许浩整个人都飘了。狱警的表情他逐渐看不真切,说出的话语也逐渐听不清晰,只记得对方的两片嘴唇一开一合,世界陷入一片胶皮糖一般的粘滞之中。
直到深夜时分,囚室突然迸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哀嚎:“晓晓!!!”
许浩因此被同囚室的人痛揍一顿,要不是考虑情况特殊,还会被关禁闭。
时间退回到六年前,那时候,一切是那么美好,仿佛闪光的钻石一般。
“许浩许浩,我要那个米老鼠的气球,你快去给我买!”
两个人刚刚认识的时候,晓晓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刚刚考入理想的大学。而许浩则是学生会的干事。
他们相识在迎新晚会上的一曲合唱,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专业的。
大学四年,这段感情慢慢升温。两个人都非常优秀,自然也会有其他的人企图拆散他们,但是直到毕业前夕,他们的感情依旧甜蜜如初。
都说毕业即分手,这一年,不知大学校园里要有多少男男女女泪洒母校。
但是晓晓和许浩却一点都没有怀疑过这段感情,毕业之后,许浩提出,要带晓晓回到自己的家乡,见一见父母。
晓晓也知道,这是许浩对她的肯定。
当晓晓红着脸答应毕业后一起拜访双方父母的时候,许浩兴奋得抱起晓晓,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两个人在图书馆茂密的树荫下偷偷亲吻,约定永远都彼此相爱。
“我穿粉色的裙子去你家里拜访,合适吗?要不还是红色的好了。”
可是,红色的裙子就像是诅咒一般,让这段感情染上了更鲜艳的血红的颜色。
“不是,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许浩依稀记得,晓晓一脸惊恐,看着他。他从来没有见过晓晓脸上如此惊慌失措的表情,从而更加认定了晓晓作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盛怒之下,许浩也不记得他做了什么。只记得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满身满手的鲜血。
那种红色太过血腥浓重,他觉得这辈子都无法洗去手上的颜色了。
之后的故事,许浩的记忆更加模糊了。因为他被判入狱,是在入狱之后听说的。
晓晓的父母对这个独生女儿爱若性命,案发之后相继病倒;而他的父母,因为儿子背负了杀人犯的名声,再也无法在社会上抬起头做人。
两个家庭迅速的衰落下去,一如四位老人的肉体和精神。
法官的法槌重重落下,他就由一位天之骄子,拥有无限未来的大学生,变成一身囚衣,失去未来无数希望和人身自由的犯人,杀人犯。
发出那声出自灵魂的哀嚎之后,许浩的精神就开始不太正常了。
狱警急忙找了心理医生来干预。幸运的是,许浩很快恢复了正常。
“报告政府,我要反应情况,我一定要把事情说出来!”
那一天,许浩和晓晓正准备一起去吃饭,他们甚至考虑到未来有了孩子的事情。
但是,一场篮球赛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许浩应室友明为的邀请,去打一场很轻松的篮球赛。自然,篮球赛上他们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心情舒畅极了。
可是,正准备出发去见晓晓的许浩听到了对方几个手下败将的窃窃私语。
“是他吗?”
“就是他,真可怜,可能这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被人绿了还有心情出来打篮球,心态不是一般的好。”
许浩一愣,他并没有以为对方是再说他,反而看向了室友明为。
但是明为躲开了他的对视,而他回过头去,看到对面人的同情目光。
许浩一把揪住明为的衣襟,头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你知道什么,对吗?”
明为面红耳赤,指着对面几个人,“不是我,这都是他们说的,我不知道呀!”
眼见许浩半信半疑,明为便带着许浩和晓晓去见了他很熟悉的一位医生。检查结果如同晴天霹雳,明为也借口有事情急忙逃跑了。
这个时候,秋岚开口打断了许浩的陈述,“医生是谁推荐的?”
许浩满脸愧悔,苦涩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一个名字,“还是那个明为。”
秋岚立刻离开监狱,去当地的派出所调查情况。
当年许浩的杀人案很轰动,所以有关人员都在案件上有详细的备注。
这个明为属于边缘人员,当年调查的时候,只是录下有关生活中的一些口供,还有篮球赛前后的一些细节问题,就让他回去了。
许浩身在狱中,这个明为也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踪影。
警察调取了很多信息,最后查找到一个同许浩在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明为。
信息显示,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发展,只是一个小小的职员,入职三年。
秋岚看着信息页面上,略带几分沧桑的照片,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就是这个人,三言两语,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声。”
民警也颇为唏嘘,“流言蜚语真的要人命!两个家,全毁了。”
既然查找到了当年那个明为的信息,那下一步工作就很容易了。当然,为了确认许浩所反映的情况真伪是必须的,与其将明为请来警局,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和风波,还是登门拜访的形式更适合一些。
于是,第二天,两位民警敲响了明为的大门。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明为只是一个小职员,但是却有一个不小的家庭。
房屋面积不大,但充斥着两三个儿童追跑打闹的欢笑声。老人在一旁悠闲地听着京剧,偶尔摇头晃脑的哼上一段。
厨房里传来阵阵的饭菜香味,似乎还有四五个人影在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