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河山虽是浮于空中,却是半跪在地,双眼空洞而失神地望着龙吟空最后走进去的方向,两行浊泪随着他那削瘦的脸颊,一滴一滴落在身下无数弟兄的尸体之上,与血液融为了一体。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逐渐激烈地在呐喊自己,薛大帮主挠了挠头,想听却根本听不清楚,突然,那声音似乎大了一些:“帮主,薛帮主,薛河山!”
这一声吼叫彻底的将薛河山从类似于幻境的环境中拉了出来,正是羽亦白的叫声。
“薛河山,命令全体不惜一切代价撤出战斗,这么打下去山河帮就完了!”羽亦白焦急地大吼道,即使以地级真气凝为护盾也始终有所疏漏,果然,一柄羽箭穿透了真气护盾却犹不减力道,直接洞穿了羽亦白的左臂。
羽亦白咬着一口白牙坚持着,冷汗一滴滴从他的额头之上滑了下来。
“全体都有,撤退!”喊出这一句话似乎已经耗费了薛大帮主所有的力气,眼看着羽亦白已然支持不住加之周围兄弟的身影越来越少,薛河山才发出了这道命令。
眼下大小二十个出入口的山河帮众早已被宰杀殆尽,他们是很勇猛,但面对着和他们同等修为却几乎是十倍的敌人,就算是神仙也难逃死劫。
当然,其实盘龙帮的人数也并不是很多,起码是要比山河帮少了五百人不止,之所以如此感觉,便是因为两大原因,第一无非是偷袭,第二则是每一支羽箭都附着着使用者的真气,如此一来造成的杀伤力也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便如同普通的一支羽箭哪有这么大的威力能穿透羽亦白这位地级修者的肌体,恐怕连护身真气都破不了。
时至如今,山河帮的人已然所剩无几,仅余的也只有在羽亦白余荫之下侥幸存活下来的不足百名镖道修者。
羽亦白当机立断,解下身上的宽大黑袍同时去除了那一层淡淡的屏障,将修为尽数融入了袍子之中,漫天的箭矢照例飞来,羽亦白以极快的速度一边后退一边翻卷着袍子,好几尺长的箭矢便被袍子尽数收拢,短短时间已然聚集了数百根。
“帮主,带着人先走,我断后!”羽亦白吼道,他那白色的长袍早已融入了涓涓细血变为了火红的颜色,却是羽亦白的左臂之上留下来的血液。
薛河山点了点头,一挥手,向着二人事先约定好的地方发起了冲锋,数百枚飞镖在漆黑的夜空中与箭矢撞击在了一起,却不显弱势。
镖,可以一发,三发甚至是多发齐射而力道不减,轨道不变,但箭矢能做到三箭齐射,且满足上述条件者那几乎就是个位数的了。
如此一来,山河帮一行人在薛河山的带领之下很是顺利地来到了这一处盘龙帮的阵地,统共二百余人齐齐放下弓箭抽出了钢刀飞临而来,山河帮众亦是倾泻完周身尽数飞镖,双刃刀齐出,一阵刀光剑影之下便有十数人被剁成了肉酱。
薛河山一声大吼,双掌如力拔山兮一般催动天地间最精纯的真气为自己所用,忽然,无害的真气瞬间变为了夺命的杀器,无数的修者皆在这一击之威下身中数百道真气侵袭,爆体而亡。
二百余人瞬间便去除了一半,一个大大的缺口显露了出来,而薛河山则双手负立,黑袍在这漫天杀气之中阵阵作响,山河帮众也不犹豫,纷纷收起了武器,即使拼着硬挨一击的风险也要退出战斗,向着薛河山跑去。
终于他们逃了出去,再也没有了踪影。
羽亦白在空中不断地高速旋转着,在他的手中已然聚集了一把甚至比黑袍还要宽大的箭矢,足足上万支!羽亦白一声暴喝,体内仅余的一些真气全数爆发,带着旋转之威,纷纷如同开弓拉箭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出。
此刻的羽亦白便如同是一台弩机,还不是普通的弩机,简直就是攻城弩!仅仅一息之时,周遭便同时响起了数百下入肉的刺穿声,数百下绝不属于人类的惨叫声。
羽亦白眼见时机已到,以众人根本琢磨不出的速度迅速停止了旋转,一只右手半举空中慢慢地滑动,上空之中尚未射出的上千支箭矢如同收到了命令一般齐齐转向,正是指在了薛河山方才逃跑的方向。
羽亦白大手一挥,箭矢如倾盆大雨并射而出,而羽亦白自己也仿佛变为了一支羽箭,融入了箭雨之中。
刚刚才整顿完毕想要看向羽亦白方向的盘龙帮众瞬间被扎成了刺猬,无一幸免地倒了下去,只留羽亦白一人拖着一条几乎断裂的左臂徐徐离去。
穆盘龙缓缓从议会大厅中走了出来,望着羽亦白远去的方向,他是多么地想冲上前来一掌毙杀羽亦白,但就是这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却表现出了一种慷慨就义,从容作战乃至于马革裹尸的豪情,致使穆盘龙迟迟没有下手。
“报告帮主,我方此役损失约四百余人,屠灭敌两千余众。”一名看其装扮大抵是盘龙帮中地位最低的小帮众报告道,也是,地位高的谁干传令这种事。
“下去吧下去吧。”穆盘龙无比头痛地抚摸着额头,挥了挥手,“打扫一下这里,死去的人无论敌我,尽数好生安葬,不得怠慢。”
“是。”
......
“羽兄!”薛河山失声大叫,看着还未走到眼前的羽亦白摔在了地上,几乎断气,其实他并没有走远,只是在逃出后选了一处隐蔽所在等着羽亦白的到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昏迷之人。
薛河山抱起了羽亦白尚未断气的身体,焦急地一飞冲天,真气涌动之下全力飞奔,身后数百镖道修者紧随。
眼下之际最重要的便是救起羽亦白,若是失了龙吟空,羽亦白也长辞而去,薛河山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所以众人不敢怠慢,立刻前往了圣尸堂,只有那里,只有圣尸堂堂主才能救羽亦白的命,薛河山坚信这一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