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感谢客栈老板的好意,但对于现在去看病毫无想法。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脑子出问题了,但看诊便宜,不代表治病便宜。医院看病,几块钱挂个号,医生就给看了,但治起来,各种检查费用、医药费用、手术费用一大堆。要是有点大病,多少人家一病返赤贫。
她现在穷到估计只出得起个挂号费,看了,治不起,没用。
柳雨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有穷到看不起病的一天,心情百味陈杂。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把环境摸熟,之后才能根据现实情况考虑怎么做。
至于外门弟子的月考、季考,再说吧。首先得熟悉业务,才能做好业务,瞎扑腾,那得赔到底裤都没有。
要了解一个新地方,最好找个当地人当向导、打听。
柳雨最先想到的就是借给她伞的那人,毕竟打过交道嘛,还借过钱给她,并且那是个处于只比杂役好点的底层,跟她一样是个外门弟子。这人姓罗,叫罗蕴,是个外乡人,进入蛊道宗修行,跟本地土著比起来也是有点惨的,没亲没友,连房子都是租的,今天早上才交了房租。
柳雨到罗蕴家门口时,房门关着的。
这个村子的房屋建材大概加了防虫防鬼类的东西,墙壁的隔音、防窥视效果特别好。门窗是普通的木头门,但在门上贴符也能达到同样效果。柳雨猜测,门窗需要用符才能起隔绝作用,很可能蛊道宗为了创收。
柳雨敲响门,很快,有一道视线从门缝里看出来。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阴气重、有剧毒,家家户户都不欢迎她进屋。她说道:“有事找你谈,借一步说话。”
过了几秒钟时间,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中年汉子出来。那长相挺不符合柳雨的审美,长得又粗又糙,乍然看起来就像个苦力,穿上外门弟子道袍都像个杂役。不过,很多外门弟子都是从外门杂役熬出来的。
罗蕴抱拳,客气地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朝他俩看过来,这显然不是个说法的地方。柳雨说,“找个人少点的地方说话。”
这是只蛊妖,谁知道她会不会害人、有没有别的心思。罗蕴赔着笑脸,说:“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成。”
柳雨说:“我需要一个向导。”
罗蕴说:“请向导要花钱。”
嫌她没钱。柳雨说:“我卖血,成吧?”卖血卖肾都少不了你这点向导费。
罗蕴“啊?”了声,莫名其妙地问:“您是要找向导还是要卖血?”
这可真是风俗习惯不懂,同样的话说出来,理解的意思都不一样。柳雨有求于人,不好直接开怼,于是微笑脸,说:“我用卖血的钱请向导,你看能请来吗?”
罗蕴说:“钱够就行。”
柳雨说:“那麻烦你领个路。”
罗蕴一听,竟然有钱请向导,那肯定能还钱。他热情几分,说:“两步路的事,不用付我向导钱,你把欠我的钱还了就成。”说完,招呼柳雨跟上,“来,走这边。”又把柳雨领到了外门杂役房大院,找到了柳树。
他告诉柳树,“柳大掌房,这蛊……这位刚入门的师妹想卖血还债。”
柳雨微笑脸,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卖血还债了?”果然,债是不好欠的。
柳树还在练习控火,听到罗蕴的话吓得火球差点烧到自己的眉毛。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柳雨,问:“卖血?”
柳雨微笑脸,点头,“对呀。”
她不想说脏话,才怪。卖血、卖肾,那是引申意思,现在变成了字面意思。可细细一想,却是解决她目前窘境最快的方式,总好过去当杂役端茶送水。她去端茶送水人家都不会要,嫌阴气重有毒。她爹妈要是知道她有天能穷到卖血,不知道会不会哭晕在厕所。又或许知道她出事后,已经哭晕在厕所。她想到父母,又有点扎心。
柳树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这种大妖的血,可值钱了,如果是凝炼出来的精血就更不得了。可是这只蛊妖很可能有重伤在身,卖血会加重她的伤势,而且,一旦卖血,药房的人沾到甜头,怕是要打上她的主意。不过她现在已经是外门弟子,受宗门规矩保护,药房的人想取她的血,只会烦人了点,天天拿着各种东西磨她交换,不敢强行取血。毕竟残害同门是重罪,一旦犯了,前途完了不说,甚至可能性命难保。药房那些人对蛊类极其熟悉,还能顺便让他们替她瞧瞧病。
柳树思量过后,对柳雨说:“你跟我来。”他整理了下衣冠,挂好自己的外门杂役掌房的牌子,领着柳雨出门,往山上去。
柳雨很好奇,对柳树说:“外门杂役房同时管着外门杂役弟子和外门弟子,为什么不叫外门房?”
柳树说:“我们就是属于外门房,由外门长老管。”
柳雨秒懂。这是外门房下面的一个小部门呀,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小组,毕竟还有别的村。她问道:“那外门有多少个房?”
柳树说:“那就多了,每个村都有一个外门杂役房,在山上还有外门药房、外门食房、外门器房、外门丹房、外门书阁等等。你现在属于刚入门的低阶外门弟子,等升到中阶,就能离开村子到山上的外门。”
“外门是中阶外门弟子和高阶外门弟子修炼的地方,有提供给练功典籍,还会有内门弟子轮流过来授课。书阁第一层的典籍都是免费的,凭身份腰牌进去,随便看。”他看了眼柳雨,说:“你这么高深的修为,早就有自己的修炼路数,应该是用不着外门的功法典籍。”
柳雨说:“去看看也好。”多踩踩地皮,争取早点熟悉环境,反正她要去卖血,顺路嘛。
柳树说:“改天领你去。”
改天?柳雨不懂就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柳树说:“内门药房。”他看柳雨傻傻的什么都不懂,又解释句,“您这么高深的道行,外门药房吃不下您卖的血。您把血卖给外门药房,最终还是被他们送到内门药房,您还得被他们……咳……”狠狠地刮层油水。
柳雨不用想都能猜到柳树咽回去的是什么。柳树这是给她省掉中间商赚差价。他归外门管,绕过顶头上司,直接领她到内门,容易得罪人。他敢或者是能这么做,说明背后有靠山,在内门药房有关系。
不过,人家有关系是人家的本事,怎么也算是帮了她的忙,柳雨还是诚心诚意地道了个谢。
柳树说:“不客气。”领着柳雨蹭蹭蹭地往山上去。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也没有路灯,路旁还有树把月光都挡住了,黑漆漆的一片。
柳雨早就适应了黑暗环境,她对柳树夜能视物倒是有点刮目相看。
他俩的脚程快,没多久就又跑到半山腰,回到那个有很多蛊人的山洞。她满脸不可思议地问柳树,“这是内门药房?”
柳树说:“对呀,内门药房,你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呀。”
柳雨暗自呵呵一声,很想问,你们蛊道宗是不是只有巴掌点大。
她的微笑脸都快绷不住了,就怕自己跑去卖血,变成卖血还那五株千年穿心莲的债。她想扭头就走,但柳树已经上前跟看门的蛊人交涉。
那蛊人看她两眼,说:“进来吧。”领她俩进去。
柳雨对于柳树见到这些蛊人就喊祖宗也是无力吐槽,默默地跟在他和蛊人身后进去。
沿途,各种香味往鼻子里钻,馋得她的口水都出来了。这地方的药材多,特别多那种闻起来就很香,吃起来肯定更香的好药材。
他们穿过最靠外的像是成品打包车间的山洞,沿着通道往里去。这通道四通八达,每个岔路口都有蛊人站岗。这些蛊人有些笔直地贴着崖壁站着,有些在崖壁上挖个仅够一个人容身的山洞坐在里面盘膝打坐,偏他们模样还丑,特别像古墓里会诈尸的粽子。
柳雨尽量走路中间避开他们。
没多久,柳树领她到一个山洞前。
柳雨一眼认出,这个就是那菜地丧尸老道……泽林老祖宗的山洞。她就是从这个山洞跟着柳树兄妹下山的。
柳树走到门口,见到屋里的人先是愣了下,随即恭敬地行礼,还有点难掩激动,“柳树见过老祖,见过泽林老祖宗。”
直接称呼老祖?莫非是柳树家的直系祖宗?柳雨隔着洞壁,感觉到里面只有一个泽林老祖宗,嗅到的也只有他的味道,没其他人。她好奇地凑过去,往里一看,张大佬正坐在里面喝茶。
她看过去时,正好对上张大佬扫过来的视线,冷幽幽的相当瘆人。
柳雨顿时内心有一万只羊驼咆哮而过。她刚骂了张大佬,一回头又撞见了。她硬着头皮,学着柳树的样子,行礼,“见过汐颜老祖,见过泽林老祖。”
张汐颜深深地看了眼柳雨,低头喝茶。
柳雨心说,完了,被大佬记恨上了,回头八成要被穿小鞋收拾。
柳泽林问:“有事吗?”
柳树说:“回泽林老祖宗,柳雨想要卖血还债。”
张汐颜闻言,又深深地打量几眼柳雨。
柳树眼尖,见到后赶紧给柳雨说好话,“柳雨身无分文落流街头,罗蕴借了点钱给她,想是她过意不去,不愿欠人,故想卖血还债。她刚到柳家村,过得极是不易,又有重伤在身,还请泽林老祖宗看看……”他说完,陪了个笑脸,指向柳雨。
柳泽林那双瞳孔扩散的眼睛扫了眼柳树,又偷瞄眼张汐颜,再看向柳雨,说:“你偷吃五株千年穿心莲和灵蛊,一睡三十年。这次卖血,你想再睡多少年?”
柳雨傻了,只觉大脑这回是真的当机无法思考了。她睡了三十年?她就晕了一小会儿,怎么就睡了三十年。
她好一会儿过后,回过神来,说:“我想卖血找个医生……大夫治病……”她指指头部,说:“好像,我有点失忆,加点喜欢发呆,想卖血治一治,不知道需要卖睡多少年的血才够?”
张汐颜冷冷地扫了眼柳雨,悄悄传话给柳泽林。
柳泽林不动声色地对柳雨转述:“你的魂力很弱,操控子蛊用的是最危险的元神融入法,就是把你的元神分散依附在子蛊上操控它们。你放出去的子蛊一旦无法收回,必使神魂受损,即使通过沉眠修复元神和伤体,随着失去的那部分神魂而失去的记忆也永远找不回来了。喜欢发呆,则是因为你的三魂七魄都已经很弱,当你做耗费心神的事情时,容易出现透支导致发呆。”他顿了下,又补充句,“你若是卖血,怕是会变成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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