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看就要半夜了,你不打算回来睡觉了啊,是不是一见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徒弟,就迈不动脚了呀?”电话一接通,魏霞就大声吼道,房间里很静,常晓梅就在身边,几乎听了个一清二楚,差点没笑出声来。
谢东很尴尬,感觉脸上一个劲儿发烧,但又不敢发作,只是小声说道:“我和常局长说白天的事呢,马上就回去。”
一听说常晓梅也在,魏霞的口气明显缓和了不少,呵呵干笑了几声,然后又叮嘱他聊完了赶紧回家,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他无奈的笑了下道:“这娘们就是嗓门大,挂个电话跟打架似的。”
常晓梅抿嘴一笑,随即站起了身,一边往房间外走一边说道:“走吧,时间也确实太晚了,再磨叽一会儿,惹急了你家的母老虎,我可担当不起。”
两个人出了屋,到了楼下一瞧,小玉和两个师兄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谢东偷偷瞄了一眼小玉,只见她已恢复了常态,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由于小玉正在复习的关键阶段,按照常晓梅的说法,人死不能复生,无论怎么悲痛,生活还都要继续下去。本来是可以将小玉妈的遗体送回平原县再办丧事的,可如果那样的话,小玉势必要来回折腾耽误功课,所以经过和小玉爹商量之后,决定就在省城办白事。
当然,人生的最后一程,还是尽量要风光一些的,常晓梅考虑的很周到,小玉家的亲戚朋友不多,大多条件一般,于是她花钱雇了一台大客车,到时候将所有人都一并接到省城。这样既让丧事圆满,又节省了小玉的时间,可谓一举两得。
所有迎来送往的事,一律交由小姜和青林负责,青林在中医研究院还有几个好朋友,也赶过来帮忙,她也一律准假。几个人又简单商量了下明天需要做的事儿,常晓梅便带着小玉和谢东出了家门,先把谢东送回了城市花园,然后才驾车和小玉回家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谢东早早就醒了,做好了早饭,却仍不见魏霞起床,心里暗想,不是说今天去北京吗,咋还睡这么久?推开卧室的门,见魏霞还在蒙头大睡,也不敢惊动,心里却想,最好是睡过了头儿,就省的折腾了。
一晃快到九点了,魏霞始终没啥动静,思来想去,决定还是问一声,也免得落下埋怨,轻手轻脚的进了卧室,在魏霞耳边小声说道:“今天不是要去北京吗,是坐飞机还是高铁啊,你买没买票啊?”
魏霞翻了个身,含含糊糊的道:“你就别操心了,我都安排妥了。”然后便又呼呼睡了。
真是怪事,平时风风火火,今天咋这么稳当呢,他想。心里纳闷,可也没敢再问,于是便关上门退了出去,自己吃罢了饭,又把房间收拾了一遍,直到快十一点,魏霞才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转身慢慢悠悠的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足足过了一个来小时才算彻底收拾利索,然后照例是嚷着饿得不行了,他赶紧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吃饱喝足,魏霞又起身去换衣服,等所有的收拾利索,已经是快午后一点了。
“下午三点半的飞机,咱俩这就准备走吧。”魏霞道。
显然,魏霞并没有把去北京的事忘记了,他的心里不由得有点遗憾,于是低声嘟囔了一句;“咋买这么晚的,到北京估计天都快黑了,买个上午的多好。要不,咱俩明天再走吧。”
魏霞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想这么晚才走呀,不是等人吗。”
等人,等什么人?他被这句话给弄懵了,愣愣的看着魏霞,心中暗道,天啊,这个姑奶奶又要玩什么花样啊,那可是北京啊,别又异想天开,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啊。
魏霞却神秘的笑了下道:“等个很重要的人,你也认识的,老相识。”
谢东更糊涂了,我也认识,还老相识?到底是谁啊,咋还学会卖关子了呢?可魏霞不再搭理他,简单收拾了下东西,然后二人便出了家门。
到了机场,进了候机楼,正打算去换登机牌,谢东忽然感觉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瞧,不由得大吃一惊。
刘勇正笑吟吟的站在身后,大冷天的,这家伙剃了个铮亮的大光头,一张大黑脸刮得干干净净,收拾得跟个新郎官似的,再仔细一看,居然还拖着个行李箱,似乎也是要出门的样子。
“东哥,我都快想死你了。”刘勇说完,直接给他来了个热情洋溢的拥抱,用力之猛,勒得他都有点上不来气儿了。
“行了行了,我也想死你了。”他应付着,好歹从刘勇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缓了口气才道:“你这是要干嘛?”
“去北京啊。”刘勇一本正经的道。
啥!你也去北京,这么凑巧?他正愣神的工夫,却见刘勇转身朝魏霞讨好的笑了下,然后点头哈腰的道:“魏姐,昨天接到你的电话,我马不停蹄得往这儿赶,一分钟也没耽误。”
魏霞微笑着点了点,那神态,就好像老板对待下属似的,赞赏有加,却高高在上。
他被眼前这一切惊呆了,愣愣的看着二人,张口结舌的,好半天也没转过弯来。
“瞅啥啊,你俩不是老相识呀?”魏霞得意洋洋的道:“他是我找来的,这次跟咱俩一起去北京,那个黄老邪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得做好万一的准备嘛。”
听魏霞这么一说,刘勇也挠着铮亮的大脑袋瓜子,嬉皮笑脸的说道:“其实,我就是个摆设,主要是吓唬人的,在东哥面前,我狗屁都不是。”
刘勇说这句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始终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戏谑成分,完全是从心里往外的钦佩。见谢东好像还是不怎么相信,于是继续正色道:“东哥,你也许还不了解我,我算不上正人君子,但绝对知恩图报的人,四姐那件事儿,是我把你硬牵扯进去的,结果你非但没记恨我,关键时刻,还惦记我一家老小安危,说实话,在采石场那阵我就想过了,如果咱俩能活着回来,这辈子,你就是永远是我的老大。只要你需要,我随叫随到。”
见刘勇那副认真劲儿,感觉倒不像是在撒谎,可他还是想不明白,魏霞把这么一位混社会的人带到北京去,能干什么呢?和黄老邪打架嘛?那是人家的地盘,别说一个刘勇,就是去十个,估计也是挨揍啊。
“行,就冲这番话,你还有进步的空间。”魏霞笑着说了句:“走吧,咱们开路吧。”
从省城到北京,飞行时间不到一个小时,由于省城往来北京的航班次数非常密集,所以飞机上空了一大半座位,起飞以后,谢东和刘勇就坐到后面闲聊去了。
自从从r国跑回来,被边防武警抓住之后,他们俩就再没见面,今天一聊才知道,刘勇的经历也算是跌宕起伏啊。
和谢东一直享受特殊关照不同,刘勇的待遇却始终不咋样,从边防哨所被押解到宜兰市局之后,他当天晚上就被关进了看守所,然后就是连续好几天的审讯,审讯内容就是围绕着他和谢东在r国都干了些什么,最后把他都给问急了,当着审讯人员的面嚎啕大哭一场,本来嘛,我是被人绑架的,结果你们现在不提绑架的事,却审起来没完了,在r国做的事,那都是刀架在脖子上被逼的,更何况,我去之后就一直被关着,你们到底要问啥啊!当然,审讯人员最终也告诉他原因。
不过,他很快便被释放了,回到了家才知道,从采石场被放出来之后,老母亲连着急带上火,突发脑溢血住院了,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差点连命都保不住了。因为替他打官司,家里早就花光了所有积蓄,老母亲的住院费用还是魏霞给垫付的,现在他是平安回来了,可谢东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实在是有点愧疚难当。
在r国的时候,四姐曾经给过他和谢东每人一张银行卡,可惜的是,这张卡被警方扣下了,说要等调查清楚之后才能决定是否归还,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从朋友手中借了些钱,然后联系上了魏霞,打算把住院的钱先还上,可是魏霞当时正在北京刘副局长家里,心急如焚的,哪里有心思摆弄这几万块钱,于是告诉刘勇,那钱以后再说,不着急。他再一问,知道谢东还被关在里面,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挂断了电话。
从那以后,魏霞就再也没联系过他,他也一直不知道谢东的消息,直到昨天,突然接到了魏霞的电话,这才知道,谢东早就放出来了。
魏霞在电话里告诉他,那几万块钱不用还了。现在只需要他陪着去一趟北京办点事,他甚至都没问办什么,就答应了下来。
刘勇快四十岁了,这些年在社会上厮混,钱没挣几个,祸倒是没少闯,尤其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令他越发感觉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要找一份正经事儿做,可是,话说得容易,凭他的文化程度和年龄,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正经事啊,魏霞的一个电话,倒是让他的眼前一亮,就跟着东哥混吧,谢东虽然有点窝囊,但身手不凡,完全是深不可测的感觉,而这个魏霞,则一看就是个实力雄厚的女老板,说话办事比男人还牛逼,更何况,自己还欠那么大的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