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天命塔,九命真主梅长雪倒是知晓其来历。上古时期,神魔大战,有神族倒戈。
九命天女不忍神族受苦,便造罪世,造天劫。天界一天,人间一天,罪世一年,堕落的神魔必须忍受这没有尽头的苦楚。
而天命塔,不过是罪世一隅。
那时,夜白不过是九命神女身边的一个小童子。
很多年后,九命天女后悔了,她想毁掉罪世,只是昔日的童子成了八重天的神皇,和九天一样,不再听命于她,还逼着她建造神魔闻之丧胆的天命塔。
某日,九命天女碰到云游人间的九方之主。
他们在茶馆歇脚,见茶馆掌柜因年迈的母亲打翻茶杯而大发雷霆,九命天女心中酸涩不已。
她虽为天地之母,与那老妪又有何区别?
——
“这荆棘林一望无际,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怎么走啊?再找不着路,准累死不可---”
秋然坐在云端,一脸颓然,本来她就没抱多少希望。
“秋然说得没错,没有方向,根本飞不出去。”梁落说,“这荆棘林中肯定有鬼,得下去好好探探---”
“嗯---”
阳黎点头,随即翩翩往下坠。
其余人紧随,来到荆棘林上空,细细研究。
——
“诶---里边那是什么?在发红光诶---”
云烟一声喊,其它人迅速围了过来,果然发现荆棘深处有发光的东西。阳黎随即挥舞神兵无刃,劈掉荆棘,竟是一块石碑,上边刻着十六个字:
荆棘无垠,血路缓归。血路无垠,绝处逢生。
没多久,劈掉的荆棘又自己长回来,盖住了石碑。
“荆棘无垠,血路缓归,什么意思?何来的血路?是要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吗?”
秋然看向其它人,他们都在沉思,暂时无法回答她。
青律低头钻研这些荆棘,想感受它的属性,想知道它为何生生不息,却一不小心被荆棘上的刺刮破了手指。这时眼前的荆棘忽然哗啦一下往两边挪,开了一小段石板路。
——
“这---怎么回事?”秋然震惊。
“是血!”青律道,“这些荆棘林可不是普通的荆棘林,它是嗜血的猛兽。”
“我明白了。”梁落接话道,“占路为王。要想从此路过,必须流血。”
跟人间的山贼类似,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玉怀瑾召唤天雷,炸开青石板,下边竟是鲜红的血液。这便是荆棘生生不息的原因,它以无数被关进天命塔的神的血为养分。要是能想办法耗干这些血液,此局自破。
阳黎尝试用真火烧,但奇怪的是真火一遇到神血,就自动熄灭了。
——
“别白费力气了---”沧雪道,“分工吧。留几个健壮的善后,其余的和我一起流血开路。”
经过一番商讨,大家一致决定,由女子流血开路,男子善后。主要是女子身子轻盈,就算失血过多倒下了,背起来也比较轻松。
“我---我可不可以不开路啊?”秋然怯怯地举手,道,“我看起来瘦,但其实挺沉的---”
“你一个女孩子,再沉能比我沉吗?”九殊道。
闻言,秋然当即红了脸,反驳道:
“谁说我是女孩子---我是男熊---”
“什么!”
九殊差点没稳住栽进荆棘林。
“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真的是男熊,你要是不信,我脱给你们看---我真的是---”
“别别别---”
阳黎汗颜,连忙制止要宽衣解带的秋然。
现场还有三位女眷呢!
“你善后,换其它人开路---我信---”
最震惊的莫过于沧雪,想当初在学海的时候,秋然可是住在她隔壁啊!记得当时秋然还有个女舍友,具体叫什么忘了!
而秋然也不是刻意隐瞒性别的,主要是他胆小,生怕其他男学生欺负自己,就将错就错待女舍了。
——
沧雪走在最前边,其余人紧随其后。
“我---我有点害怕---”胆小的秋然缩在九殊身后,道,“万一---万一我们血流光了,还走不到尽头,可怎么办?”
心咯噔一下失衡,沧雪大咒道:
“该死---我怎么没想过这么问题----”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也没想到这茬。
这时,云烟站出来,安慰道:
“大家别怕,之前在天上腾云时我查看过,荆棘林里没有枯骨---应该没有神死在这里---”
说完,她才警觉地低下头,双手拽得紧紧的。
“可以啊,云烟。眼力劲儿不错嘛---这也能瞧出来---”青律一声赞许,打乱了众人审视的视线,“那后边八个字,我算是想明白了。血路无垠,绝处逢生。只怕要等我们全倒下,只剩最后一口气,才是尽头处。”
这是一场,不破不立的赌局!
“管它呢!”沧雪道,“都到这地步,还有别的选择吗?”
既然没有,那不如拼拼运气。
——
不知走了多久,沧雪体力不支,一个踉跄往侧边倒去,紧跟在她后头的青律连忙出手扶住她。
“她不行了。”青律道。
“我来背---”
九殊主动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把沧雪捡背上背好。
云烟划破手腕,继续开路。又过了一段时间,云烟倒下,秋然负责背。接下来负责开路的是青律,青律倒下后,阿善负责背。荆棘林仍不见尽头,玉怀瑾自告奋勇要开路,想着自己之前受了点伤,元气有损,可能无法坚持到最后。
但被阳黎抢了先。
“我是凤凰,凤凰比麒麟轻,还是我来吧---”
阳黎失血过多,趴在玉怀瑾背上,仍不见尽头。
“这----肯定是骗局----”
秋然急得哭出了声。
白执割手腕开路,他倒下后,荆棘林还是不见边际。
梁落将白执背在背上,道:
“九殊、阿善、秋然,玉怀瑾,咱们四个轮流开路。都注意量,留点余力,若是有一人倒下,便无法继续走了---”
这点,其他人都明白。
——
“九殊---你还好吗?我好累---我们坐下来歇会儿吧---”
秋然头晕目眩,他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过于疲惫。
“我还行---秋然---坚持住---”
“我好累---”
他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秋然---”背上的云烟努力抬开眼睑,“你放我下来吧---我---我还能走一段---”
“好---”
秋然放下背上的重担,和云烟相互搀扶,艰难地往前走。
——
砰---
玉怀瑾一个踉跄,栽跪在青石板上。
“玉怀瑾,你---没事吧---”
阿善背着青律,也是头晕眼花,连伸手扶他的力气都没有。
“---我---还行---”
玉怀瑾咬咬牙,背着阳黎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差不多了---”九殊道,“玉怀瑾,换我开路吧---我是神龙之身,恢复较快---”
实际上,这不过是骗人的谎话,他在逞强罢了。
——
砰---
秋然和云烟最先倒下。梁落和白执随后。然后是阳黎和玉怀瑾。再是沧雪和九殊。最后是咬牙坚持的阿善和青律。
荆棘林淹没青石板,先是盖过他们的身子,而后荆棘忽然间幻灭,成了荼蘼花海。
几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在花海里扑蝶。
“快来啊---快来啊---花海里躺着人哩---”
“怎么又躺人啦---把花都压坏了---”
血路无垠,绝处逢生,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