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灯火如豆,缠得不知倦怠,待到卧眠下来,还没过上多久,怀中人又窸窣起身。
“你要回了?”
浓郁的欢爱余味遍布身遭,绰约影动仿佛还在眼前。而贺昭身前已空了,只得撑起身,看她去拾衣裳。
他也要下来:“我送你回去。”
“不必,”徐锦融应道,方来时的些微惑然已经扫去,抬眼看来,“没事,这里是京城。”
衣裳穿好,一边整理着衣带,与那边对视,两人俱不再出声,他的脸在暗淡灯影下,看不清细节。
徐锦融还是打破了沉默:“你的亲事,宛王叔可是寻得差不多了?”
他眼光一动:“不曾。”
徐锦融想起少年进京那时,及笄以后,宛王叔有一次跟她提,要不跟贺昭定亲得了,便不至于在京城只她自己,举目无亲。那时才多大,虽然自家堂妹当时便定过亲,但她向来少把旁人身上的事套到自己身上,当时压根也没那么想过,就拒绝了。
想来那会子宛王叔应该只是随口一提,贺昭当是不知道的。
她哦了一声,上前走到床边,俯身过去,吻了吻他的唇:“你定亲之前,可还是欢迎我来的?”
贺昭有一刻没有表情,但很快也笑了,还是那般,仿佛漫不经心,与平时无异:“随时。”
***
平京城一处繁华街巷,此时火光晃动,人头围聚,嗡嗡议论,攒动不止。一圈制衣执剑的捕快围在道中,隔开一家客栈前的路面。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俯面趴在血迹斑乱的青石路面上,双目直睁不动,面色青冷,身后衣裳划开一处致命破口,深深血痕已近黑色。
“崔大人,”
捕快对刚赶到的刑部来官行了一礼,“这是客栈里帮工的伙计,来这儿一个月了,一直在后厨帮工。秦大人家的小公子被砸晕了,已送去医馆。但死者这伤是从楼上掉下来时就带的伤,不是跟秦小公子撞上弄的。”
捕快是个老捕快了。寻常命案自有京兆尹来查,刑部本不会过问。但这是灯火初上时分,平京城繁华闹市中竟天降死人,满街哗然,还好巧不巧,砸中了当朝秦尚书家的幼子,刑部无论如何,也得来人一看了。
崔彦祁同众差使问询过后,仵作报来,死者自客栈地字号房窗口跌下,背后伤口致命,却不知用的是何凶器,初步搜查,未见客栈楼上有带血器物。
“……既是个孤身无依的伙计,也不见与人结怨,何故有人用这般手法杀他?”崔彦祁奇怪。
“这伙计掌中有茧,但不算厚,”仵作念道,“看走向,同兵士握矛习练而成的有所接近。”
崔彦祁眉心蹙深。
方才的嘈杂混乱,在他来过后,才慢慢清肃下来。道中已经收拾完毕,死者尸身抬去京兆刑房,血迹洗散,这桩突然的命案把闹市火旺浇熄了一多半,但至少路上还得行人。客栈老板给盘问过几遍,也只得在那边候着,愁眉苦脸。
“掌柜说,这少年说话有时呜哇呜哇的,像是北地人氏,但他自己说是从东边来的,不是北边来的。”
老捕快又看了崔彦祁一眼。
“张捕头有何补充?”
崔彦祁平声相问,语气清正。
方才就觉得张捕头有话要说,又欲言又止,应当不是他在多想。
他这么一问,老捕快也定下心来,这是要紧之处,早晚都得说的:“方才盘问过路目睹之人,有人说听见惨叫破窗,这小伙计落下时还在喊人。”
崔彦祁只觉以张捕头查案的经验,这样的细节这时才慢吞说来,着实让人费解:“喊的什么?”
“我问了离得最近的几个路人,但当时事发突然,也不知他们听的是否真切。他掉得快,喊也没喊全,砸到秦小公子后,挣扎了两下,又念叨了几声才断的气。那几个人回想一会,说像是在喊,”
张捕头面色越发凝重,
“穆平侯救我。”
“……崔大人?”
张捕头再问一遍,有点小心翼翼。
崔彦祁立在灯下,一时发怔的清润面目上,双眼略大了一圈,才应:“嗯?”
不待张捕头说什么,他好似才反应过来:“这伙计说,穆平侯救我?”
张捕头也不大确定,办案多年,这种事难保全然无误,不过这几字,“据目击证人所说,这几字最是接近。”
定神下来,崔彦祁顿住一会,忽抬足要向那边掌柜步去:“这小伙计住在何处?可有随身之物,快去看管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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