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果被大叶氏这口血吐得直笑,笑得肚子都疼了,“还以为你是多厉害的一个人物,原来就是只纸老虎,四小姐几句话能把你气吐血,我几句话也能把你气吐血。你说说,你这么没出息没本事禁不起气的一个人,是怎么从德镇段家一路爬进京城文国公府的?”
大叶氏看着梅果这张脸,突然就升起一种强烈的恐惧来,因为她在梅果的这张脸上看到了白鹤染的影子。特别是那个眼神,还有那种邪乎乎的笑,还有……对,还有五官,还有眉眼,甚至就连脸型都像。这是怎么了?以前没觉得啊,怎么一下子就都联系了起来?
“怎么了?害怕了?”梅果伸出一根手指,往大叶氏的脸上戳了戳,“老了,皮肤都没有弹性了,长得这么丑,文国公看上你哪儿了?你又看上文国公哪儿了?叶之南,白兴言为何选择了你,所有人都明白,那是因为你是叶家的女儿,你还是郭问天的外孙女,你的姑母是宫里的太后。他认为你有利用价值,他认为你能给他带来身份和地位的上升。但是你为什么抛弃你的丈夫、你儿女的亲生父亲,而改嫁白兴言呢?你有什么企图?”
这是梅果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这是大叶氏临到死都不可能告诉她的答案。所以她不指望大叶氏回答,她只是告诉大叶氏:“你们叶家作的恶,你那姑母做的恶,还有你外公做的恶,以及你自己做的恶,放心,老天都看着,土地爷都记着。总有一天,一笔一笔都能给你们算清楚。我从来没把你当婆婆,我也从来没把你那儿子当人看。他不过我手里一个玩物罢了,如今,你也是。如果不是我还不确定二小姐愿不愿意你现在就死,那此刻就可以一刀宰了你。所以,叶之南,好好珍惜你的日子吧,能活着的日子,不多了。”
大叶氏瞪大了双眼,眼珠子都快要暴出来了。她想问问梅果究竟是什么人,可是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身体虚弱得让她没有力气动弹,这副嗓子也哑掉了。
她知道梅果说得没错,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可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呀?日子明明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她不甘,她还没找到她的惊鸿,她也不放心她的儿子。处境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救自己?谁能来救救她?
凌王府里,白鹤染坐在白燕语的病榻边,看着躺在榻上还没醒来的妹妹,心头恨意滔天。
她那个父亲,终于将罪恶的手伸向这个三女儿了。
东宫元说:“再过两个时辰人就会醒,其实早就能醒过来,只不过我没给她结那个针阵,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跟她同时出现在凌王府里。师父,要不是你们赶了回来,弟子死也猜不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只是弟子想不明白,文国公为何会凶残至此?就算三小姐在府里烧冥纸钱,也不至于就杀人灭口啊?这,这不是多大个事吧?”
君慕丰也有同样的疑问,于是将目光从白燕语那处收回,投向了白鹤染。
白鹤染真是一脑门子官司,她知道白兴言的动机在哪,可是她不能说。偏偏她不说,白燕语的这场遭遇在外人看来就是解释不通的。所以想来想去,她只能告诉这二人:“我那个爹可能跟红忘一样,脑子有问题,或者你们干脆别把他当我爹,这就能解释通了。”
她叹了一声,伸手握住白燕语。小姑娘的手冰凉,虽然人是救回来了,可是大冬天的夜里泡了冰湖水,又从文国公府折腾到凌王府,再加上受惊吓,还有近侍丫鬟立春的死……
一连串的打击扑天盖地压过来,体质再好、意志再坚强的人也得被摧毁了。何况白兴言对于白燕语来说那可是亲爹,不像她,未来的灵魂,根本没当那人是爹,也就无所谓伤心。
但令她忧虑的还不只是白燕语的这一场遭遇,她更忧虑的是白燕语落水后是被五皇子给救上来的,然后又被送进了凌王府。
她抬头看了君慕丰一眼,开口问他:“你救人时,燕语她还清醒着吗?”
君慕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白燕语对他的心思他也明白,但白鹤染一直在中间拦着他也明白,如果白燕语知道这次出事是被他救的,这心事八成儿就得生根了。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多等,多等一刻白燕语都有可能没命,他可以不管那个丫鬟,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白燕语去死。
见他不吱声,白鹤染就懂了,“燕语知道她是被你救的,那个……当时怎么救的?”她往前凑了凑,仰着头问君慕丰,“哥,你给我讲讲细节,这人是怎么救的?”
东宫元在边上看着,就觉得这个气氛有些尴尬,他师父怎么管五皇子直接叫哥啊?
不过这也不是他当徒弟的该管的事,反正五哥和哥都是哥,就当是叫的五哥吧!
东宫元觉得自己似乎不太适合继续坐下去了,下面人家皇兄皇妹的要说的话,他也不适合听。反正现在有白鹤染在,给白燕语治病的事也轮不着他上手了,那就走吧!
他站起身,想说声告辞,结果瞅瞅白鹤染,又瞅瞅君慕丰,就没找着插话的点。
东宫元心里有点儿不痛快,他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痛快,干脆直接转身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兄妹三人,其中有一个还是昏迷不醒的。白鹤染伸手去扯君慕丰的袖子,“哥,我虽然在游水这件事上特别不在行,甚至我掉水里基本也就是淹死的命。但这个水下救人的套路我还是明白的,比如说淹得工夫久了的人就会窒息,上不来气,这时救人的那个就需要给她做渡气。渡气你知道吧,就是在水里,嘴对嘴……”
“行了别说了!”君慕丰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张口闭就嘴……哎呀算了不说这个。你就说怎么救她的是吧?”他指着白燕语,点点头,“对,渡气,渡了,她当时睁着眼,水底下透进去月光,我估摸着她要是神智还没失常,就应该能看见是我,但至于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那我就不知道了。阿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当时那种情况我不给她渡气她可不死了啊!难道你想让她死?”
“我当然不想让她死,她是我妹妹!”白鹤染眼睛都瞪圆了,“虽然是个庶妹,但我从来没嫌弃过她。我知道你是救她心切,可这丫头的心思你也知道,你就说说吧,等她醒了之后,想起来自己是被你救的,还被你给亲了一下……”
“你等会儿!”君慕丰不干了,“什么就被我亲了一下,你自己都说了那叫渡气,我那是救人,跟亲不亲有什么关系啊?白鹤染你能不能给我正经一点儿?你说一天吊儿郎当的胡绉八扯,脑子里头胡思乱想想什么呢?白鹤染,这种帽子能不能别给本王乱扣?”
他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说话,他这辈子从来没急着解释过什么事,就连上次他摆阵劫杀白鹤染,事后的解释都是有条有理,没有这样想直接发飙过。
他现在就想抽这丫头一嘴巴,当然不是真抽,真抽他也舍不得,他就是想让这丫头闭嘴,能好好话说,别总说他亲了白燕语什么的,他特别不爱听。他怎么就听白燕语了?那叫亲吗?
白鹤染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儿过了,于是只好换了语气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我是真怕燕语对你的感情一陷再陷,我现在拉她已经都有点儿拉不动了,你说你这一亲,不是,你这一渡气,好了,她彻底在坑里躺平了,我还怎么拉?”
“那你就不拉呗!”君慕丰的脑子唰地一下就清醒了,这丫头这么在意他跟白燕语之间的关系,这么处心积虑的不想让白燕语跟他沾上边儿,什么意思啊?吃醋啊?
白鹤染的眼睛眯了起来,“五狐狸,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本王以一个皇子的身份,迎娶一个侯爵府庶女为侧妃,哦,或者是正妃,这也不是不行啊,这不挺合适的吗?所以,本王以为,这件事情天赐公主您真犯不上操这么多心,你的妹妹看上了本王,咱们就来个亲上加亲,也挺好。你说是不是?”